过了一小会,伊昙他们都走出了病房。
“我去找医生。”伊昙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她对着面前说。
木棍是她特地让徐冰回家里拿的,以为永远再也不会用到它,可是她的“木棍”倒了,就只有木棍了。
何莫萱站在她的左侧,徐冰站在她的面前。
“我陪你去吧。”何莫萱和徐冰异口同声的说,徐冰看了一眼何莫萱,何莫萱也看向徐冰。
“我妈这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伊昙难得的笑了,虽然连微笑都算不上,但毕竟是个笑容。
“那我留下来好了。”徐冰看着何莫萱纠结的表情,轻声说。
“那我陪伊昙去了。”何莫萱宣告般挽住伊昙的手。
“谢谢你,徐冰。”伊昙轻声说。
徐冰不语,只是看着伊昙,看着伊昙和何莫萱的身影渐行渐远。
徐冰转头打算回病房,却看到沈郁年就站在转角处,他只身一人隐没在角落,孤单的身影笔直笔直的。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伊昙经过的地方,那么深邃,好像有万般的无奈阻挡了他的视线。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徐冰走了过去。
沈郁年看着他,他看着沈郁年。
他们之间似敌似友,说不出的感觉。
“你来这里于事无补。”徐冰率先开了口,仿佛高人一等一样。
“我来这里是否于事无补,不是靠你来评价的。”沈郁年不去看他,又望向伊昙方才走过的路上,好似她路过的痕迹都有了她的影子。
“她不爱你。”徐冰眼带笑意,对于伊昙抬手擦嘴巴的那个细节,他的心确实洋洋得意。
“她从没爱过你。”沈郁年冷如寒冰,语气不卑不吭,却恰到好处。
徐冰刹那间变了脸,“你!”
至少她爱过他,而自己,从来就不曾停留在她心上,哪怕一秒。这是他心知肚明的,可是这也没什么关系的,他可以理所当然的陪在她身边。
“我是来看颖姨的,与她无关。”沈郁年收回目光,看向那敞着门的病房,床上的人用手轻拍胸口,不停的在咳嗽。
徐冰恼怒的看着沈郁年,正打算反驳他,而沈郁年却径直走向陈淑颖所在的病房,不理会他的愤怒。
徐冰看了一眼,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也跟了过去。
“颖姨。”沈郁年伸手扶起陈淑颖让她半躺在床上,轻拍她的背。
“喝点水。”沈郁年倒了杯水然后递给陈淑颖。
徐冰看了一眼时间,陈淑颖睡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
“谢谢。”陈淑颖困难的喝了一口水,对沈郁年说。
“郁年啊,你怎么来了?”陈淑颖抬头才发现是沈郁年,惊讶的表情显然是刚发现是沈郁年的模样,她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冰,顺了顺气息,“我还以为是徐冰呢。”
她扫视了一圈房间,只有三个人的身影,她疑惑的问,“小昙和莫萱呢?”
“她们去找医生了。”徐冰回答。
“去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陈淑颖装作很有力气的样子说。
“颖姨…”看着陈淑颖的样子,徐冰不禁开始担心,这样子瞒着她是对是错。
“嗯?”陈淑颖疑惑地看向徐冰。
看着徐冰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郁年轻声说道,“可能没有那么快可以出院。”
陈淑颖的注意力移到沈郁年这边,“虽然说可能只是休息不够引起您晕倒,但还是要做些检查,就怕其他的隐患存在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年轻人就是会多虑,就算要做检查,等有时间了过来也一样,不用留院观察啊。”陈淑颖责备道。
“您最近老是咳嗽,您也知道医生顾虑比较多,怕传染什么的,当然留在医院比较方便处理。”沈郁年认真的说道。
陈淑颖看着沈郁年劝慰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颖姨,饿了吗?”沈郁年伸手拿过陈淑颖只喝了一口的水杯。
陈淑颖自然而然的松手,虚弱的一笑,“好像有点。”
“我去做,等下送过来,吃外面的不安全,医院的吃不惯。”沈郁年温和的说,拿起水壶给陈淑颖倒了杯水,放在她伸手便可以拿到的地方。
徐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断沈郁年和陈淑颖的对话,他们看起来那么和谐。
“试试你的厨艺有没有因为飞黄腾达而退步。”陈淑颖撑起笑容说,面容有些孱弱。
“那我先走一步。”沈郁年看了一眼极度不悦的徐冰,对陈淑颖点头致意,然后走出了病房。
沈郁年踏出房门,伊昙和何莫萱正走到离病房不远处,何莫萱看到他,有点惊讶。
沈郁年把食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何莫萱想起昨晚的事情,看了一眼伊昙,对沈郁年点了点头。
沈郁年看了看伊昙,然后朝大门走去。
“萱,几点了?我妈不知道醒了没有?”伊昙边向前方移着木棍边说。
何莫萱拿出手机瞄了一眼,“十一点半。”
“应该吃午餐了。”伊昙念着。
“我们到了。”何莫萱说。
“徐冰,我妈醒了没有?”伊昙压低声音说。
“醒了。”陈淑颖抢着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医生怎么说?”
伊昙回想了一下她去见医生时的场面。
“您不用对我说善意的谎言,麻烦您告诉我实情吧。我已经知道我妈妈是肺癌晚期了。”伊昙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何莫萱站在一旁。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不可能治愈的。”医生边说边看伊昙,这个女孩子双目失明,母亲又肺癌晚期,上苍总是这么不公平。
“嗯。我知道。”伊昙的沉默地低下头。
“癌症到了晚期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药物可以根治的。无论哪一种癌症到了晚期,癌细胞都是扩散到了全身,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就目前的医学来说,是无能为力的。”医生解释道。
“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伊昙问。
“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延长病人的生命。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态,病人的意志力很重要。”看着情绪没有波动的伊昙,医生略微惊讶的说道。
“没有任何方法了吗?”伊昙咬着嘴唇问,手指甲嵌进肉里,生疼的痛。
何莫萱注视着医生,认真的听着。
“没有。”医生遗憾地摇头。
“意思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所做的一切治疗,只能推迟我妈妈死亡的时间”伊昙深呼吸,“而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何莫萱屏住呼吸,伊昙紧握双手,手中竟有隐约的血丝。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没有形状的气流压抑着空气,伊昙屏息等待答案。
“没错。”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何莫萱踉跄了一下。
“我知道了,很感谢您的坦白。”伊昙站起来,何莫萱伸手去扶她,她的身子凉透了。
“不用谢,这是我分内的事。”医生礼貌的说。
伊昙和何莫萱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伊昙笑着对何莫萱说,“我这样子看得出端倪吗?”
看着伊昙强装的笑意,何莫萱说不出的难过。
“看不出。”何莫萱咬着下唇说。
“那就好。”伊昙释然的说。
伊昙逐渐回神,徐冰担心的看着她,何莫萱看着陈淑颖,陈淑颖皱眉看着伊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