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娟回了家,越发地觉得那个宅子精致,心下里喜欢的紧,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实诚。一早起来,眼圈都有些发黑。早饭过后召了赵伯商议,赵伯也说不出哪儿不对。
“小姐,不若去问问钱六爷,或许能知道一些。”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将杨娟从梦中点醒,对呀,有现成的熟人不部,咋还随便抓住个生人介绍买房子?自己真是笨死的。
杨娟听了赵伯的建议,当下就往钱老六家中去了。这些日子因为与钱朵儿相交甚密,钱家是没少过来的,也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到了钱家,钱老六恰好没出门,见杨娟来了以为是来找朵儿玩的,便唤钱朵儿出来。杨娟听了赶紧说:“六叔,今个侄女找您有事呢。”钱老六听说有事,便笑哈哈地说:“侄女有事尽管说,跟六叔别客气。”
等杨娟将昨日里看宅子的事儿说了,钱老六不禁皱了眉,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话:“侄女,咱候城的面积大,六叔我从入行就做的是这东市附近的生意,那个陈胖子叔认识,是专做西市的,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一般是不做越界生意的。只是,只是……”听钱老六只是了半天并没有下文,杨娟有些着急,“六叔,那房子倒是十分好的,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才来问的,你有话直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钱老六听杨娟如此说,便道:“也罢,我就讲给你听听吧,必竟这次是那陈胖子做事不地道。那宅子是宋府管家的私宅不假,但是想你也是见了那宋府是被封了的。那宋举人家原本是这候城的大户,那基业和名声却不是他一个举人老爷能创下的,他家里世代有人在京城做官的,这一辈便是那宋举人的同胞哥哥,听说已经是正三品的官职。但所谓盛极必衰的,前两年这宋家当官的哥哥卷进了争立太子的事件中,被朝庭拿了个谋杀太子的罪状,诛了九族,这宋举人一家自是被拿了上京,听说去年秋后就问了斩。这家产自然也是充了公的,所以宅子都被官府封了,至于如何处置还要等朝庭的话。而你看的宅子,你也是知道是宋府管家的私宅,因为没在宋家的财产清册上,才被府城的官爷们留了出来,早早的就开始往外发卖。那管家听说也是一同被斩了的,倒也没什么,就怕这个案子不算完,将来再有人追究,那么你买了宅子就是万万不妥的。”
杨娟听了钱老六的话后怕不已,想着还好当时没一时冲动就定下来,不然卷到里面倒是抽身不得了。所以杨娟连声的对钱老六道谢,钱老六只是笑着摆摆手。又说:“侄女若是实在喜欢那宅子,也要再等等,那宋家的官司早晚也要有个了结的,等最后结了案再买不迟,再说那宅子一千两的价格也是不低的,将来也涨不到哪里去。”想了想又说道:“我听侄女的意思是要置处宅子安置你舅舅一家的,六叔手里倒有一处合适的,只是仍就在这东市,怕你嫌离首饰铺子太过近了,将来麻烦事多,而且是个带铺面的宅子,价钱自然也不便宜。”杨娟听钱老六手里有合适,哪里肯放过,便请钱老六带了去看。钱老六自是不能拒绝,便带了杨娟出门。
其实那宅子离杨娟的铺子并不很近,隔了两三条街的,沿街是五间的商铺,后面是三进的院子,房子盖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院子里也非常的干净整洁。而且面积要有杨娟现在住的那个宅子两个大。钱老六介绍说这个原是东市有名的米粮铺子,只可惜那老板家里人丁不旺,膝下只得一女,老妻又早早去了,女儿嫁了个书生,那书生倒也上进,得了进士派江南当知县了,老板年岁大了,又思念女儿,才决定卖了铺子也到南方去。这前面五间铺子甚是宽敞明亮的,即可以自家经营,也可以出租收租金的。一进院子里的房舍都是极为高大的,通风也好,房内并没有任何的家俱,想来原先就是做仓房用的。再往后面二进三进院子的房舍就精致了不少,还在朝巷子院墙上开了角门,家人出入倒也方便。
杨娟看了这宅子,都在想当初自己来时咋没遇到这个,比自己住的要宽敞得多了。当然等杨娟问到价钱时,也是被价格吓了一跳的,要价是二千六百两。杨娟觉得贵了,虽说这个铺子面积大,但地段是赶不上杨娟的铺子的,原本以为有二千两就能买下来的,不料却如此之高。钱老六对杨娟使了眼色,示意回去再说,于是就和主家告辞出来。
等回了杨娟的铺子,钱老六才说:“那房主要价太高了才迟迟没出手,这里面还是能有几百两的虚头的,你若看好了,我就再去讲价钱,最多二千二百两,我想是能拿得下来的。”杨娟听说两千二百两,倒没比自己的估计高出多少,也就同意了,只等钱老六的回音。
次日杨娟又去了次城西,除了探望舅舅一家,另外就是将那房子的事回了,见了陈老板倒没多说,只说觉得价钱贵了,以后再看看别的。
等杨娟过了那大杂院,才发现那三间破房子里倒是热闹,大表哥一家回来了,二表嫂也带了孩子回来,都是因为在娘家住得不愉快,得了兄嫂的厌烦,被用话语刺着才搬回来的。杨娟来的时候屋子里正吵得不可开交,大表嫂说是因为二表哥败家才害得他们没房子住的,作死作活地哭闹,想让王富贵拿出银子来给他们买房子,王富贵此时又哪里有钱给他们买,正吵得不可开交。此时舅母也被气得躺在了床上,诶哟着喊头痛,却没有人顾得上理她。
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见杨娟进来,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就将她围在了中间。表哥表嫂都知道杨娟有钱,那日里杨娟又好说话地给出了六百两,此刻就想从她身上再炸些油水出来,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述着苦,又是没屋子住,又是没饭食吃的。
杨娟早就厌烦了这些人,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就说与其在这里吵闹还不如去寻些事来做,赚几个铜钱也不至于让老小挨饿。几个人听了撇了嘴,于是又去吵王富贵,围着说要分家。王富贵被吵得受不了,只得应了。于是老两口的细软都被翻了出来,包括前日杨娟给舅舅傍身的那五十两,不过一百二十多两银子,王富贵将其分了三分,老大老二家各拿一份,自己老两口一份留着养老。老大一家对这个结果自是不满,非说家里原是有宅子的,被老二给败了与他们无关,非得让王富贵将那卖宅子的银钱分了三分之一给他。那些银子当日就被拿了抵债,王富贵如今哪有银子给,但老大两口子今日是吃定了老两口,一听没钱就破口大骂,又倚仗着身强力壮的,将老两口的银钱以及二表哥家的银钱一并抢了去,又逼着王富贵写一百两的欠条。
杨娟见过不孝的,也见过欺人的,却没料到大表哥竟然如此不孝和欺人,又见不得舅舅的样子,拿了一百两的银票扔给大表哥,却把那一百两的借条收了。大表哥一家得了二百多两银子,瞅也不瞅王富贵,拉扯着走了。
二表嫂见杨娟又出了银子,也想从中分一怀羹,再说刚才分家的银子自己还没得到,也是不能应的,扯了老两口也是大哭大闹的。杨娟见了更是心烦,最后不得不比照刚才大表哥得的,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他们,才算完事。
不过杨娟自此声明,从此以后大表哥、二表哥都与杨娟再无关系,以后什么事情也不会再出手帮忙。
即然家分了,这个房子是二表哥朋友的,舅舅、舅母自然不能再住在这里,杨娟只得让舅母收拾了衣物先跟她回去,上了车,王富贵沉默着不说话,舅母却是又哭又闹的,惦念着儿子、孙子,话里话外的却有些怪杨娟拆散了他们一家人。
杨娟听了委屈,黯然地低着头,不再说话,到了家里也只让赵伯帮老两口安排了住处,自己就回了屋里,晚饭也不吃,独自生闷气去了。
赵伯见杨娟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个劝法,只得让杜淼给杨娟单独留些饭菜,便招呼了众人吃饭去了。
杨娟在房里待得郁闷,便闪身进了商贸空间,想着前世在这里,自己诧叱风云,百般得意,没想到了异世,竟然有那么多的不顺心,不如意。
在超市里顺手拿了罐可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总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待到杨娟感觉到四周漆黑一团的时候,才知道是手电没电了,不禁叹了一声,也不想再去换电池了,只得从空间中出来。
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就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可是不做这个冤大头,又能怎么做呢?就这样一直想到天微微见白的时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