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的时候,杨娟依旧不曾露面,舅母就更不乐意了,直接就将埋怨杨娟的话当前众人的面说出了口:“王富贵,瞧你这个侄女什么人,我们家的事她非要来参和,把我们好好的一个家拆得七零八散的,现在又不待见我们,来了就甩脸子,你看看这算什么,住的就这一间破厢房,吃的和下人伙计一个样,这还有做晚辈的样子吗?”堂屋里的几个人昨晚已经从赵伯那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此时却听到了如此的言论,不禁都怒了,个个都扔了碗筷就出去了,要不是怕杨娟将来难做,将二人撵出去的心都有了。
王富贵听了老妻的话,也气得说不出话来,更见触了众怒,一把就抢了王孙氏的筷子,拉她回屋里去了。至于二人回屋里怎么吵架,别人是没心思听的。
日上三杆了,杜淼见杨娟还没有开门出来,心里有些焦急,虽然平日里杨娟不大喜欢别人随便打扰,但今日的时间已是极晚了,又想着杨娟昨晚就没吃饭,只得去拍房门,杨娟昨夜里睡得晚,此时还在睡着,听见拍门声才从睡梦中醒来,开门见是杜淼,也没说什么,就让她打了水洗漱。杜淼一边给杨娟梳头,一边将今早的事说了,杨娟并没言语,只是心下里却盘算开来:本来杨娟是想将前日看的大宅子买下来的,铺子依旧卖米粮,让舅舅做掌柜的,一家人就安排住进后面的宅子里,可是昨日里两个表哥硬是分了家,杨娟也亲见了他们的贪婪,所以就借着拿了几百两银子将他们分了出去,但还是打算将铺子开起来,交给舅舅去打理的。没想到这舅母竟然将分家的事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可见不光是刻薄,做事更是个是非不分的,杨娟心里除了不满,更多的就是不放心,不放心将那么个大铺子交给她们,会给经营成什么样子。
梳完了头,杜淼就将早饭端进了房,杨娟此时也真是有些饿了,端了碗正要吃,不料舅母就闯了进来,一把打掉杨娟手上的饭碗,嘴里已经开骂了:“你这个挨千刀的小蹄子,撺哚着儿子和我们分家,你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打死你!”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杨娟身上招呼着,尽管随后赶来的王富贵和赵伯上来拉住了,但杨娟还是挨了两下子。王富贵见到事情已经没法收场,只得对杨娟说:“外甥女,这事儿都怪舅舅,都是我的不对,让你受委屈。过了这事儿,舅舅也没脸再见你了,你就当从没有过这个舅舅吧!”说完就拽着老妻的衣服往外走。此时杨娟已哭成了泪人,哪里说得出话来,只得顺手从房间的橱柜里拿了些银两银票,示意林师兄追上去,硬是塞给了王富贵。
铺子里的人自然是都不待见王富贵两口子的,此时见二人走了,都放下心来,只是好声地安慰着杨娟,厨下的婆子又专门给杨娟下了碗面条,杨娟不忍拂了众人的好意,只得强忍着吃了些。
第二日,钱老爷子为了给杨娟散心,决定今日就带杨娟再去城南走走,顺便挑些玉石和宝石回来。而此前钱老爷子买回的岫玉也已经用了多半,余料也没多少了,也可借着机会补充一下。于是杨娟、林师兄就随了钱老爷子出门,先去的还是上次买岫玉的那家。这次并没有上次的运气,老爷子只在明料里捡了些适用的,总共五百多两银子,杨娟爽快地付了钱。然后钱老爷子就将二人带到另外一条街上,这次是进了铺子的,里面卖的有珍珠、玛瑙、红蓝宝石、猫眼石,就连夜明珠都有,而最贵的是几颗大东珠,那真是颗颗圆润,个个光华,让人爱不释手。不过钱老爷子只是带杨娟看了看,并没有挑这些高档货,而是让林师兄捡了些合用的回去做镶嵌首饰。杨娟忽然就想起自己手里的那几百颗钻石,忍不住问那掌柜的,掌柜的并不知道什么是钻石,不过等杨娟提到金钢石时才恍然大悟,亲自回后面的库房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十多颗璀璨的钻石,个头并没有杨娟上次收的那么大,不过看着还不错,杨娟问了价钱,每一颗竟然开价都在五百两以上,其中一颗漂亮的粉钻竟然要价两千两,杨娟不禁目瞪口呆,好半天没算出自己上次不经意的行为究竟赚了多少钱。一颗五百,十颗五千,那两百多颗足足超过了十万两呀,原来钻石不是不值钱,而是认得的人太少了。当即就想着回去一定要将珠宝城里镶钻首饰的样子多画几个出来,让林师兄多打些,在新年前推出去。
从这家铺子出来,钱老爷子又带两人拐进一条小巷,仍旧是一个大院子,不过院子里都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子。院子门口是有伙计接引的,见了钱老爷子也是认得,当即迎了进来,这家就是钱老爷子说的专卖田和玉的了,三人在伙计的带领下进了那成排的房子里,每一间都是极宽敞的,贴墙放着货架子,上面整齐地码着玉石,有明料也有赌料,都是明码标价的。钱老爷子也不多言,捡了喜欢的明料有那么十几块,各种档次的都有,最贵的那块标价是八百两银子,以杨娟的眼光看,那料还是没有上次赌到的岫玉好呢。赌料老爷子也选了三块,个头都不是很大,价钱也不是很高。但是一圈转下来,杨娟也付出了四千多两银子,此刻杨娟倒真的能理解田和玉料的贵了。
等到了最后一个屋子,那里的玉料并不多,也没什么好料子,钱老爷子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动手挑选。杨娟却是瞧见那墙角处有十几块奇型怪状的石头,都像极了水中的鹅卵石,这些石头之所以能吸引杨娟的目光,是因为杨娟前世在云南调研时曾参观过一个翡翠原石博物馆,那里有些水石的样本,当时导游介绍说那是翡翠原石中最为贵重的一种,水好种老,极是难得。杨娟见了便招过伙计问他那些石头是什么,伙计说是老板的朋友从极南的地方采买回来的,说是里面有玉,放在这里出售的,还说小姐如果有兴趣,不防买几块回去玩,价钱也不贵。但是伙计没说的是前几天已经有人买回去切了两块,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石头,后来找老板评说,那老板也是没有办法,只得赔了些银子,剩下的都扔在这里了。
即是从极南的地方带回来的,杨娟自然将其归类到翡翠原石一类了,也不知是这批原石质量太差,还是那人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切了两块都是石头。杨娟就问伙计那石头怎么卖,伙计也做不得主,就寻了掌柜的来,掌柜的盘算了一下,报出了十两银子一块的价钱,算是把运费赚回来。杨娟数了一下,总共还有十七块,便还了一百五十两的价钱。那掌柜的本就没看好这些石头,杨娟还的价并不算太离谱,便很快成交了。
钱老爷子大概也想到了这些石头究竟是什么,虽然不懂行,但见价钱并不贵,也就没阻止,在伙计的帮助下,将买来的田和玉石及这十几块石头都运送的马车上。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玉石料子也采买好了,三人便也立即打道回府。
晚上钱老爷子问杨娟怎么就买下了这些石头,杨娟支吾了半天也只说以前在家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南方有种石头里能开出花来,叫什么红翡绿翠的,甚是好看。今日听伙计说那是从极南的地方运来的,又说里面有玉石,就想起那种石头来,加上价钱并不贵,所以就买下来碰个运气。
于是钱老爷子就拿了工具出来,随便捡了一块买回来的石头,用磨石轻轻的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层石皮即被磨了下去,露出一层似雾的石头来,杨娟此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了,前世听说的那些赌石的桥断哪个不是要先见雾的,有雾才有翡翠,见了雾自然是好照头。钱老爷子又在杨娟的兴奋中继续磨了下去,只是换了细磨石,更加的小心一些。等白雾层磨掉了,里面的翠肉终于展现在几人面前,竟然是非常的通透的绿色,那娇翠欲滴的感觉深深触动了大家的心弦。钱老爷子见了也是很兴奋,以前在江南时听师傅说起过翡翠,因为本国并没有原石,所以得到十分不易,价格上就更不用说,非达官贵人都是买不起的。
杨娟很是满意众人的表情,当下也骄傲了一把,就想再给大伙一个惊喜,又叫了林师兄来,拿出那日买的钻石,捡小的给了他几十颗,让他做了镶嵌的首饰出来。白日里钱老爷子和林师兄都是听说了那金钢石的价钱的,见杨娟竟然一次拿出这么多,更是诧异,当听杨娟讲了那日的奇遇之后,更是感叹杨娟的财运之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