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露出一丝余光,百夫长便命令大家起身整理,准备继续出发。林轻羽看着还在昏睡中的柳芷月,渡过一丝真气。
柳芷月悠悠转醒,两眼无神的睁着,她的家在战乱中被烧毁了,爹爹守城失败,被秦兵悬尸城头。跟着她一起逃出来的人,在路上相继被追兵杀死,最后只剩下自己跟娘亲。本以已为就此可以逃脱离去,没想到最后娘亲也离开了自己。
她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为什么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大家要把她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为什么?她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再也没有办法问出来,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这时,林轻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言道:“再去见见你娘亲,我们要出发了。”
柳芷月不说话也不哭,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静静的躺在一个挖好土坑中的娘亲,安静的站在旁边,好像深怕打扰沉睡中的娘亲似。她深深的望着娘亲,仿佛要把这一刻永远记在心里。
“我们差不多要上路了!”林轻羽又提醒了一句。
“嗯,知道了。”她回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把泥土,一把把的向坑里填去。
柳芷月动作很轻柔,也很缓慢,“娘亲,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不会让您跟爹爹失望,希望您跟爹爹在泉下有知,能过得幸福!”
眼看队伍将要出发,林轻羽过来拍拍她的肩,然后对着安静地躺着的柳母道:“您放心,我答应的事就会做到,请安心的上路吧!”停了一下,他扭头对柳芷月道:“我们送令堂上路吧,等到战事安定,再来拜望令堂。”
大雪中,一座新的坟头孤零零的立在密林里。柳芷月跪在坟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渡步来到林轻羽身边。她福了下身子,对林轻羽道:“芷月谢谢公子!”
“明明白白无生死,去去来来无断常。是是非非如昨日梦,真真实实快承当。”林轻羽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莫名其妙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柳芷月听了这句话,突然一愣,心里反复咀嚼,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豁然开朗,再一次福身道:“谢谢公子,芷月受教了!”
“嗯!我们走吧。”林轻羽说着,当先迈着步子向林外走去。
柳芷月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生死无常,是非如梦,珍惜眼前。公子是希望我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吗?”林轻羽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却突然让她感到迷茫的心重新找了回来。
出了密林,众人都已准备停当,百夫长哟喝着叫众人继续上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更是没有一个人关心,或许是他们睡得太死跟本就不知道。
一猎人打扮的壮汉冒着风雪,来到一个慌废的小木屋,在门边三重两轻的敲了下,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门的右边是一张床,而左边则摆放着一张小小的饭桌,再里边是灶台,除此之外竟再无他物。此时,灶边四个人围坐在燃烧的熊熊火堆。
进来的大汉将门关好,抖落身上的雪,才向火堆走去。这时,火堆边的一个大汉将火上热的酒取了下来,倒在一小碗上,递给了刚进来的男人。
壮汉接过小碗,吹了吹,仰头便一口吞下肚子。感觉到了些暖意,他舒服的砸吧着嘴巴,骂骂咧咧的道:“这贼天气也不消停些,苦了咱这些兄弟,还要在这里挨饿受冻,喝西北风!”
“你就别报怨了,出去这会儿,可有小羽的消息?”
开口问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大约二十岁,他本名叫侯子,他父亲是老军户,没什么文化,但觉得名子后面有个“子”字都会有大作为,于是给他取了这么个名。但是别人叫他的时候,都把他叫成了“猴子”。
那汉子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这大雪纷飞,遮眼得很,跟本找不到他留下的标记,不过老卫不肯放弃,叫我一个人先回来,他想再转转看。”
黄九九开着个小酒铺儿,他一生无什么大志愿,唯一有点想法的就是把祖上留传下来的酿酒做得更好。
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老实的人,平时跟大家见面,也总是笑脸相迎,而他家的酒,都不曾渗过水,份量十足,所以大家都喜欢到他那儿买酒。
黄九九做人也地道,遇到常客,有时候便叫自家婆娘炒点小菜,拿出点酒儿,陪客人喝一点。
因此,他家的酒铺虽小,却在坊间的百姓中口碑最好,生意也是做得最好的。
黄九九平日里除了卖酒,再一想法就是存足了钱给小儿子讨个老婆。
他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已成家立业,自己跑去做生意。二儿子去年也成了婚,随着婆家过日子,如今也就只有小儿子这块心病。
似乎怕小儿子也跟人跑了,所以他把自家的祖传秘方一并传给了小儿子,认定了他将来继承自己的家业。
这天,黄九九提着个酒壶,就着蚕豆儿,悠闲的教小儿子酿酒。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黄九九疑惑的看着门口方向,这大雪天的不知道是哪个酒鬼,冒着这么大的的雪来。
他不紧紧慢的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个伟岸的男子,长发披肩。男子见到黄九九,立即露出了个爽朗的笑容。
“九叔别来无恙。”
黄九九听见门外男子的称呼,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男子见他面带不解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恭敬的双手奉上,道:“也难怪九叔不认得小侄,自二十年前一别,就再无见面。今日小子冒昧前来,希望九叔不要见怪!”
黄九九见男子掏出黑色令牌,神色一变,激动得眼眶一红,颤颤抖抖的从男子手里接过令牌,双手婆娑着,立刻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道:“二十年了,没想到二十年了,还能再见到墨家令。”
随即黄九九比男子更恭敬的将令牌还了回去,对着男子道:“老奴见过三爷。”
黄九九先将自己的儿子打发了回去,才自端上几坛上好的美酒。
男子也不客气,坐在桌面,嘎嘣!嘎嘣!咬着炒得香脆的蚕豆。待到黄九九坐定,男子才开口道:“今日小侄前来,是想让九叔帮忙打听个人。”
黄九九此刻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老实相,一脸严肃透露出威严的气势。眼里透出智慧的光芒,讶然的问道:“不知是何人让三爷如此看紧?”
“只是一个小朋友,九叔只管传我命令出去即可。”
目送男子离去,黄九九又换上了平日里的老实相,将店门关好,带个斗笠出门而去,片刻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柳芷月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经过一连串的变故,身心疲惫异常。接过林轻羽递上的干粮,就着凉水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但长时间积累下来的虚弱感不是一顿饱饭便能好起来。
林轻羽看着随时都可能倒下来,却依旧咬牙坚持的柳芷月,将书箱交给她,然后把长剑系在了腰间。
柳芷月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递过来的书箱,强忍着委屈的泪水,接了过来背在身上。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幽怨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满。
林轻羽好笑的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下,然后,背对着她蹲了下来,说道:“上来吧!”
柳芷月呆呆的看着面前并不宽阔的后背,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林轻羽等了一会儿,感觉后面没有动静,不由扭过头催促道:“快上来,发什么呆!”
柳芷月慌忙用手擦掉即将流出的眼泪,使劲的摆手,带着颤音道:“公子,我……我还能走。”说着就要走向前,却不小心一个踉跄倒下来。
林轻羽眼急手快,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住,阻止了她倒下的身子,也不理会她的反抗,将她身子扳到自己身后,双手托住她两个柔软的大腿,便将她背到身后。
同时说道:“站都站不稳还逞什么强,如果你病倒了,还不是又要我照顾,到时候不仅要背你,还得为你治病发愁。”
柳芷月只觉提鼻子酸酸的,豆大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流了下来,停止了挣扎,双手楼上林轻羽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暖暖的后背,从鼻子发出浓浓鼻音道:“嗯!”
林轻羽先是感觉两团软绵绵压住了他的后背,不过他却“鸡冻”不起来,感觉渐渐被泪水浸湿的后背,林轻羽突然说道:“你这丫头,这大冷天的,你不会是想用泪水冰住我吧?”
“噗嗤!”柳芷月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升起的一点感动消失怠尽,随即羞怯的将头埋得更深,不发一语。
林轻羽见背上没了动静,不由又开口说道:“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说真的,味道还真浓烈,像你这样一个女孩子,不爱干净可不是好习惯,等找到了水源,我们一起去冬泳,冬泳可是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到时候你要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我也就不那么遭罪了。当然了,你洗你的,我洗我的,如果你肯一起洗我也不反对。一起洗的话,我们还能互相搓搓背,虽然我吃亏了点,因为你比较脏,比我更难洗,不过你也不必在意,我吃亏就吃亏点,谁叫我是男人呢!……”
柳芷月听着他的胡说八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想挣扎着下来,却被林轻羽紧紧的攥住大腿,无奈何的她只好张开小嘴,恶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上。
背上的人儿不断的扭腰摆臀,少女的敏感处紧贴在他的身上,剌激着他的每根神经,眼看小轻羽就要有抬头的姿势。突然肩上一阵吃痛给浇灭了,他只是想说些话让气氛轻松一些,可不是真有什么想法。不过这丫头还真狠,这一口下去一点也不留情。
“嗷呜……”林轻羽本能的狼叫了一声。
柳芷月见这一口终于阻止了他的胡言乱语,松开了口,要不是脸上的污秽,就可以看到她此时脸上红仆仆。
趴在林轻羽的身上,她这时才注意起跟随了自己有好一段时间的气味,只觉酸臭难闻,身上也开始麻麻发痒。忍不住,身体轻微扭动起来。
本来恢愎平静的林轻羽突然感觉到背后的人儿又不安的摇动起来,强压着心中的冲动,腾出一只手,“啪”的一声,照着她屁股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低吼道:“老实点!”
柳芷月哪曾有这样的经历,突然遭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羞得无以自容,强忍着难耐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心里的原因,还是其它的因素,她觉得林轻羽的后背好温暖,一阵睡意袭来,眼皮再来承受不住,舒服的睡了过去。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林轻羽后背之所以那么温,是雪花跟本就没有碰到她。雪花只在离她们身体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普通人跟本无法注意到这异样。
林轻羽用真气罩住了两人,并用真气滋润着她每一处经脉,要是她还能感觉到寒冷,那才就真真是世界之大奇了。
“这雪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停歇?也不知道老卫他们怎么样了?”林轻羽看着漫天下个不停的大雪,不由想起了老卫:“嗯,老卫那斯,不是去赌了,就是去调戏人家良家妇女。这斯当初肯去当兵,绝对是为了混吃混喝。”
“阿嚏!”某处的卫风,揉了揉鼻子,暗想着“难道老子染上风寒了?不应该啊?”只想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钱豪气地扔了出去:“等等,我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