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羽与柳芷月悠闲的走在酒楼院子里,虽然花已凋谢,但却不影响他们散步的心情。柳芷月此时戴上了林轻羽为她做的面具,从外表上看,严然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并肩与林轻羽有说有笑。
“你会下棋吗?”林轻羽来到那天看到的棋盘,见桌上放有棋子,便开口问道。
“嗯”柳芷月轻轻点了下头。
“来一盘?”林轻羽不确定的问她,见她还是点头,便当先做了下来,手执黑棋。
柳芷月棋艺不错,而且一下起棋来,便与她的性子完全相反了起来,冲杀果决,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林轻羽讶然的看着她,笑着说道:“谁教你下的棋子?冲劲这么足,而且杀伐决然,我猜这人应该是个男的,一个老持沉重的男人,对不对?”
柳芷月听她这样一说,刚要落下的棋子停在半空,低着头小声说道:“是爹爹教我下的棋。”
“哦!”
林轻羽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面对柳芷月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依然慢慢的爬着,对于前军已经被她拦腰截成两半仍然不予理会。
柳芷月的大军,一路攻城拔寨,把对方的杀的溃乱不堪,更如神兵一般,直取黑方腹地,眼看大胜在即,却又犹豫了起来,迟迟不肯落子。
林轻羽双手抱胸,面上仍然气定神闲,静静的等着她落子,也不出声说话。柳芷月执的白子大军,看上去勇猛无比,更有一股神挡杀佛挡杀佛的气势,不过这都是他故意给漏开的。说实话,他现在发挥的水准也只有他一半的水准而已。前面他消极防守,一来是为了模清她的棋路,二来也想看她处事能力。
表面上看,他的黑子大军被杀得到处逃窜,苦苦支撑,被白子大军逼缩到角落,眼看着就要大本营失守,其实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要在对方即将胜利的那一刻发起反击,给对方来一个致命的打击。
阁楼上站着两个年轻的士子,正临窗往下看,这两人同穿白袍,同样的面貌出色,只是一人神情气质,意气风发,一人气质忧郁。眼见这个时候有人在对弈,好奇之下携手前来观战。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林轻羽的黑棋被杀得落荒而逃,而白棋兵锋所指,锐不可挡。眼见黑棋就要落败,两人不由暗自叹息,然后对执白棋的柳芷月流露出赞杨之色。
本为只是两个人对弈玩乐,现在多了两个旁观者,柳芷月顿时放不开手脚,她虽然觉得公子的棋招很臭,自己都有点不忍心虐杀了,刚刚杀得兴起,可以不用在乎公子的面子,现在有旁观者在,她觉得怎么也给公子保留些面子,公子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却不希望别人小看了公子,犹豫再三她觉得还是故意下错一步。
林轻羽见她举着的棋子要下落的位置,相处那么久,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忙用手掩嘴,轻咳一声,淡淡的说道:“想好了再下,下棋只为娱乐,如果不能平心而玩,那也就失去了对弈的乐趣。”
柳芷月听他这么说,止住了要落下的棋子,抬起头来,瞧见他眼里满是鼓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公子发现,尴尬的收回了手,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将棋子落回她本应该下的位置。
就这一招,尤如点精之笔,棋盘上的白子如腾飞的白龙,傲视天下。黑子零星散落各地,不敢与其仰视。
旁观的两个年轻人见这漂亮的一手,更是抚手称赞:“好棋,真是好棋!”至于黑棋他们已经懒得去看了,就现在的形势,想要再翻盘,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世上真的有奇迹出现。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柳芷月完全无视两个旁观者激赞的目光,更是不希望公子在这里难堪,于是开口说道。
“不急,不急,这盘棋还没下完呢!”林轻羽用眼神示意站起来要走的柳芷月做回原位,不紧不慢的捻起一颗棋子。
柳芷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瓜,只好用不解的目光,不停的看向他,然后再看看棋盘。待确认自己最后一步没有下错,黑棋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之后,只好用目光向他寻示。
那两个旁观的年轻人见这盘棋已经结束,也想着离开,听见他这么说也好奇的停下了身子,那名神情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更是认真的对照了一下棋盘,得出的结果无论何黑棋都会全军覆没。再看林轻羽仍然气定神闲,不像一般年轻人爱好面子想要耍赖,便耐着性子,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有什么妙招翻盘。
而那名看起来气质忧郁的男子,见同伴不肯离开,也就跟着停下来,他心里同样不看好黑棋,换做是他来,他认为还不如光明利落的认个输。
林轻羽轻轻落下棋子,大家研究了半天,也还是觉得平平无奇,不见其高妙之处,但看着他嘴角上仍带的微笑,却又是不解。
如是这般三、四子,仍是不能看出其中的奥秘。想来他不过只是个臭棋娄子而已,那两人此时心中都这么想着,原先看他气定神闲,还以为能有什么妙招,不曾想也只是这个样子而已,不由心中感到一阵失望。
这时,又到林轻羽落子,此时他突然神秘的一笑,说道:“注意了!屠龙要开始了!”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又都提起精神来,屏息凝神的等着他落子。一秒……两秒……十秒……那两个年轻人提着一口气,憋得满脸涨红,却久久不见他落子。
“咳……不好意思,我还是再好好想想!”他说完,把举起棋子收了回来。
那两人等他落子憋得差点断了气,没想到却等来他这么一句话,郁闷得差点要吐血,齐刷刷用凶神恶煞的眼光看向他。
而柳芷月见到两人的样子,要不是她及时掐了自己的大腿,差点没笑出声来,但两只眼睛仍然流露的笑意正好被林轻羽捕捉了个正着。
林轻羽不理会那两人的目光,摸着光滑的下巴,似在认真思考。那两人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的收回目光。
“有了!有了!大家看好了!”
林轻羽又一声叫喊,看他兴奋的样子,倒像真的想出了妙招。那两个年轻人似乎忘了刚才憋屈,又再一次凝神等着他落子。他像是故意逗弄两人一样,又等了十数息,还是没见落子。
“唉
不行!我还需要再想想!”说着又收回了手。
“姥姥的,你到底是下不下?不行就赶紧认输!”那两个年轻士子再一次被憋成内伤,竟忍不住爆起粗口。
“呵呵!真是抱歉!这回我一定认真想好了再下,不会再让大家久等。”林轻羽一脸和气,拱手向两人作礼,脸上一片真诚。
柳芷月这回却是憋不住了,“噗哧”笑出声来,又觉得场面不太对,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可是肩膀仍是不断抖动,“吭哧
吭哧”笑个不停。
“好了!大……”见柳芷月笑得已经差不多,他刚想再次开口,不过却被另外两道凌厉的目光给盯住,只好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这回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让大家久等,抓棋落子,毫不停顿。大家重新把目光放在棋盘上,顿时愕然不语,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柳芷月也觉惊讶不已。
棋盘上柳芷月仍是那条白龙,可是那条白龙却被尖刀所指。龙有逆鳞,而林轻羽的尖刀更是直指她的逆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