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下个月亲自赴洛阳参加丐帮一年一度的英雄大会。”云剑南说完,看剑飞似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不待弟弟说话,便紧跟着说道:“丐帮现任帮主公治一当年与老爹有八拜之交,相信他不会任由手下弟子乱来。”
云剑飞听完却不住摇头,道:“我始终觉得不妥,爹当年在世时搜罗天下各门派武功秘籍,引来许多人不满,这件事未必这么容易解决。”
剑南却似早有准备,看了一眼云剑飞,跟着说道:“我此行还有别的打算,不过有件事情需要弟弟你帮忙。听说前不久峨嵋派遭魔教围攻,掌门及几位派中长老均糟毒手,无一幸免,如今峨嵋派仅剩的年青一代传人尚在四川境内,连总舵峨眉山也被魔教所占,派内必然也有不少剑法因此失传。想爹在世时抄录的峨嵋派剑法却非常详细,如果你将爹抄录的剑法物归原主,作一个顺水人情,自然能够改变峨眉派以及天下群雄对我们云霞山庄的看法。”
“这种事我自然愿意作,只是希望爹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要怨我将他好不容易‘偷’来的武功送还给人家就好。”
见剑飞点头,云剑南这才似松了口气,又跟着说道:“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我二人今后还须谨言慎行,不要让人抓住把柄,似这次丐帮之事,就不知是何人陷害我们。”
云剑飞闻声亦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事宜,剑南这才嘱咐云剑飞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再南下入蜀打探峨嵋派的消息。
次日清晨,云剑飞便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门。
由于剑飞自幼在云霞山庄内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此行云剑南带着庄内孙宇丁许四大护院,以及紫嫣,红袖,碧盈三女一起来为他送行。红袖正捧着一个包裹递给云剑飞,一边说道:“小公子走得仓促,我和紫嫣姐还未来得及准备,这包裹中的衣服和易容用品你记得换上。”
“我虽初次行走江湖,却也晓得侠义之道,大丈夫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红袖姐……”剑飞接过包裹放在手上掂量一番,自知美人恩重,正想将它交回红袖手中,这时,却听一旁紫嫣说道:“你不记得昨日丐帮的事了,若是你不怕出门后每天都跟小乞丐们周旋不休,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云剑南此时也跟在一旁,见状亦走上前说道:“紫嫣说得对,弟弟你不似我随时有宇文兄弟他们跟着,你初入江湖,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说着便见他又拿出一个本小册子放在手里说道:“这包裹中的服饰还有易容用的装束都是我根据华山派一个叫‘吕三通’的人的特征,请红袖跟紫嫣连夜帮你赶作出来的。你只须装成他的模样掩人耳目,却不在人前提起自己的身份,也算不违背侠义之道了。”
云剑飞闻言点头,云剑南这才将小册子及包裹一并塞还给他。又跟着说道:“吕三通是华山派剑宗嫡传弟子,为人颇有侠义之风,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后却从来不会留下自己姓名,而且他身材也与你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我们云霞山庄居于长安城西,与华山派一样位处关中,你和那吕三通口音上也不会差太多,也不必故意模仿他说话。至于华山剑法,弟弟你应该也没有问题。”
云剑飞闻言又拿起云剑南给的小册子翻看起来,果然,如果非要易容的话,这个人是最适合自己不过,但就在这时,碧盈却忽然拉着他的胳膊道:“我看还是我和紫嫣姐姐替小公子换了装再叫他出门好了,若是他一转身便将我们准备的东西丢掉,岂不可惜。”
剑飞明知这小丫头打什么主意,却又无可奈何,自己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碧盈和紫嫣一前一后拥回了山庄。过了好一会才又在两个丫头的陪同下从山庄内走了出来。
此时的云剑飞一身劲装,手握佩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嘴角处还被贴了两撇胡须,少了几分俊朗,却更加显得精明干练。一旁孙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然出手,云剑飞以一招华山剑法招架,却听那孙礼哈哈笑道:“好一个华山派的吕三通。”
云剑飞轻轻一笑,略显几分惊讶和谦恭道:“在下虽然使得是华山派剑法,却不知阁下所言吕三通是何许人物。”话音刚落,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云剑南这才又在剑飞耳边又轻声嘱咐了一遍正事:“记得将剑谱交还给峨嵋派之后,便赶来洛阳的丐帮大会。”
剑飞则闻言连连点头,道“放心吧大哥。”说完才又凑到紫嫣跟前道:“紫嫣姐不要忘记,若是表妹来了,替我好生跟她解释清楚。”话音刚落,却见三女听完都不禁掩嘴偷笑起来,云剑飞只好狠狠白了三人一眼,这才转身向大哥云剑南和孙礼等人告别。
云剑飞此行离开云霞山庄,终于踏上江湖之路。但一路上他却是在想自己易容成他人模样虽是非所愿,始终是有违侠义之道。但又一转念道:那吕三通自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汉,自己亦颇重侠义之道,一路上必少不了行侠仗义,如将来一日与那吕三通相遇,自己以真诚相待,对方必然也不会立即反目。当下心里轻松大半,不知不觉已经赶了半天的路。
这时,却看到路边一个小茶馆里坐了不少官兵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官兵正与一名书生不知在争论些什么,引来不少人围观,云剑飞第一次步入江湖,自然也感到有几分好奇,便跟着众人一样凑上前去围观。
“依在下看,当今朝廷大元帅杨羲和称不上真英雄……”
“笑话,杨元帅不是英雄,谁才是英雄!”
——那书生打扮的少年刚说到一半就被一旁官兵喝止,而另有几名官兵眼看就要出手打人,却都被自己的同伴制止。云剑飞一时觉得好笑,那书生非常瘦弱,又是一副穷酸模样,哪里扛得住对面人高马大的官兵一拳,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轻狂到不怕死之人。
“杨元帅四次北伐,斩杀胡人胡将不计千万,可谓功劳盖世,若他称不上英雄,南朝之中还有谁配称英雄?”好在这时官兵中有一人走上前言道,众人这才罢手,都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盯着那树上,要听那书生给个说法。
而只见那书生将对面之人上下打量一番,跟着又是那一副狂妄的模样说道:“我只说杨羲和不配称‘真英雄’,又没说他不是‘英雄’。”此话一出,立时引来无数笑声。
但接着又听那书生说道:“据在下所知,那杨羲和出生于河北……”
只是这次不待他说话的机会,众官兵中便有人吆喝起来:“什么河南河北,只要杀得了蛮子,收复我中原土地,就是我华夏的好儿郎,真英雄。似你这般胡言乱语,再敢败坏杨元帅名声,当心我们把你当作胡人派来的奸细。”
此话一出,便立时有人跟着起哄:“抓住这个胡人奸细,交由杨元帅发落。”
官兵们正要动手,却听那书生一阵怒叱:“那杨羲和虽是汉人,但他养父却是胡人……”众官兵见他还敢嘴硬,当下都是一愣。
但跟着未等书生把话说完,却听有人忽然开口道:“杨元帅因看不惯胡人杀戮我们汉人,一气之下杀了自己的胡人妻子,胡人父母,转投南朝,镇守边疆,四据胡人于河北,叫我南朝百姓得以安享幸福,谁人不佩服,怎地你这糊涂书生反要在这里提胡人说好话。”
云剑飞早在一旁听了多时,他心中自然佩服那杨羲和当年只以一套“太祖长拳”破了云家的“乾坤九转”,此时听众人说起他的事迹,更加觉得敬佩。更自问若换做自己,定做不到如此决绝,首先便过不了“情”关。不由自主又上前一步对着那书生道:“胡人占据河北,以汉人为人畜,要杀便杀,要宰便宰,似你这般怯弱的,若生在河北,何止自己性命难保,妻子儿女尚无法保全。如今你生在南朝,安享太平,自是不懂北朝汉人的疾苦,更不用说杨元帅四次北伐胡人力保江山的豪情万丈,却在这里妄谈什么‘英雄’。”
此话一出,那书生亦顿觉羞愧,想来“人畜”一词形容的非常恰当,足可令他想象出胡人是怎样对待生在河北的汉人的。官兵当中倒也有不少人跟着叫好,书生虽仍嘴硬,却再没有人在意他。
这时,只见一人走到云剑飞面前抱拳道:“兄台刚才出言相助,在下替杨元帅在此谢过了,既然是同道中人,兄台何不与在下同进帐内见过元帅。杨元帅乃爱才之人,以兄台的见识必可在元帅帐下一展抱负,为我汉人江山尽一份力,总好过儿与那些狂妄之人说笑。”
云剑飞却万没有想到这群官兵竟都是那杨羲和的手下,此时见他们个个眼中都充满久经沙场的血气,心中更是觉得敬佩,亦不敢无礼,忙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听人讲起杨元帅事迹,对杨元帅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现下却有要事待办,无暇分身。不若等在下处理好这件事务,再亲自去拜会杨元帅不迟。”
而那名军士闻言也不挽留,只跟着开口道:“既然如此,请兄台留下姓名,日后倘若你来军中造访也好通报一声。”
“在下……”剑飞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闭口,一转手中长剑舞出两道剑花出来。那名军士果然也是有眼力之人,又将云剑飞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道:“阁下难道就是华山派的吕三通……”见云剑飞没有否认,那名军士又是一阵大喜道:“吕兄侠义之名响彻关中,可惜始终无缘相见,今日真是巧啊。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说着,却又似想起什么来,连忙跟着自报家门:“在下方雄,现在在杨元帅帐下任校骑都尉一职,我身后这些人虽是新兵,却与我一样,都是慕杨元帅的名才应征入伍。”
云剑飞闻言轻轻点头,想是吕三通在关中一代颇有名气,而他心里对那杨羲和却又更多了几分敬佩,只是想到自己大哥的霸业,也许终有一日要与这个人沙场对决,心头却是另一番滋味。之后与那方雄只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匆匆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