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城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城,客商不多,因此算不上繁荣,但比小山村好多了。
城里有间武馆,名曰北武馆,学徒有一千多,当然,更多只是低级学徒,很难一人在江湖中独立生存。
馆主苍傲,嗜好武力,也极其爱徒,馆内学徒基本上都受过他的指点,很得人尊敬。
这日,天朗气清,一满脸疲惫的稚气少年,带着喜悦站在武馆外,仰着头,看着武馆外的门匾:北武。字迹狂放、霸气,他就这样看着好久,样子呆呆的。
门口的两个守门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有七八分相像,貌似双胞胎,只是个头有所差别。
个子稍高的好奇地看着这个貌似有点傻的小少年,出声询问:“小孩,有事吗?”少年耳边陡然响起声音,他猛地点了一下头,恍若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那个门卫,不禁用手挠了挠头疑惑道:“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个子稍高的一脸无奈。个子稍矮的笑着对个子稍高的,说:“弟弟,你被无视了。”而后又转头对少年说:“我弟问,你有什么事。”
南木似乎恍然,刚刚放下的右手又不禁挠了挠头,有点小声说:“我想学武。”
矮个子的不禁又看了看少年,全身打量一番,后面挎着个行囊,穿有些破旧的衣服,瘦瘦的身子,不高的个子,满脸的稚气,疑惑道:“小孩,你真的要学武吗?很苦的,而且还要交十两的入学费。”
少年听此,急忙取下行囊,打开,从一个小木盒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伸出手,满脸喜悦地说道:“我有钱,吃苦我也不怕。”
高个子看此景,不禁感叹:“多纯洁,多好的孩子啊!”矮个子附和道:“是啊!这年头都见不到了。”
少年低头,默然以对。矮个子对少年说:“你等会儿,我去找馆主。”随即向门内走去,脚步急促。少年抬头,看着他的背影道:“谢谢大哥哥。”
北武馆本就处于城中偏僻位置,来往的人不多,因此算不上热闹,仅有几个人路过,他们看到小少年,以为是乞讨的,冷漠而过,有些人眼里甚至透露出鄙视的神情。世道如此,无法改变。少年也不在意,他就在门口等,不时和高个子说说话。
交流,是人类之间相互认识的方式。
高个子了解到,少年名为南木,以及一些其他略微简陋的信息。南木也知道高个子叫古力,矮个子叫古蛮,是双胞胎,古蛮是哥哥。
大约三刻钟,古蛮从里院跑出,满头大汗。身后跟着个中年男子,剑眉、厉眼,麻衣着身,模样严肃。他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在古蛮身后。
古力见来人,连忙拱手作揖,道:“馆主。”随即指着门口的少年道:“那是南木,他想求武。”
苍傲看了看外面的少年,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地说:“南木,你要习武?”南木躬身作揖道:“是的,馆主。”
苍傲不语,袖袍一挥,一把黑色利斧凭空出现,“嗡”凌空飞跃,直朝南木而去。
“砰”重重地落在南木脚前的石板上,巨大的压力致使石板开裂而开,无形气浪荡漾而开。南木被气浪一震,脚步向后一滑,似要倒下。南木猛地俯身,右手撑地,身子呈半躬状,随即抬首,一脸疑惑地看着苍傲。
苍傲见此景,眉头轻轻松展,暗赞此子反应不错。不过仍然一脸的严肃,双手背后,道:“此斧重百斤,你若拎起,便成为武馆学徒。”
南木欣喜,连忙道:“谢馆主。”于是进前一步,放下行囊,蹲下身子,一双稚嫩的手按住斧柄,咬了咬牙,立马用劲,双脸通红,额上的青茎鼓起,清晰可见。“呀…!”嘴角轻哼,双脚蹬地。可惜,斧子并不理会他,依然稳稳地躺着,丝毫不动。
陡然,双手打滑,脱离斧柄,接着一个华丽的抛物线划过视野。“嘣”屁股先着地,接着,身体其他部位依此降落。古家兄弟嘴巴鼓起,不过眉毛却是弯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颊通红,憋笑真难过。苍傲也是微微一笑。
南木低头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揉了揉差点成四瓣的屁股,尴尬与郁闷是他现在唯一的写照。“馆主,我再试试,可以么?”南木出声,轻音询问。苍傲略微点头,道:“再试一次。”
南木慢慢走上前,满脸严肃,“我可以的”南木喃喃,为自己打气。
身子俯下,双手在地上磨磨,以来沾满尘土,增加手的粗糙程度。双手按住斧柄,重复之前的动作,依然满脸通红,青筋冒出。斧子并未移动,不过却稍稍振动下,苍傲感受到这种变化,略有惊讶。
“咔”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之中传荡而开,南木陡然重重地趴在斧身上,头晕过去。
苍傲迅即一步踏出,十米距离,转眼而直。右手拎起南木,左手拾起斧子。唤着古家兄弟:“快点!把他接过去,给他安排一个住处。骨头脱节,去药房给他抓点药。这孩子不错…”苍傲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古蛮接过南木,招呼古力去买药,自己抱着南木进入院内。苍傲换来管家,将南木安排为武馆杂役,并让管家告诉南木,什么时候能够单手拎起百斤重物,就什么时候成为学徒。
于是,南木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安排下了。
双眼朦胧之中,白色的蚊帐、略微破旧的被子和一个忙碌的身影模糊地映入眼帘。南木微微欠起身子,突然左臂传来一阵生疼,“嗯”南木不觉轻哼一声。
正在煎药的古蛮,急忙跑过来,道:“你的手脱节了,暂时躺着,管家刚刚来,说馆主答应收下你了,现在是杂役,等你能够单手拿起百斤重的物体,就可以成为学徒。”说着,古蛮按住南木的肩膀,帮他躺下。“你先睡,我去煎药。”说完,转身走开,拿着个蒲扇,在炉子旁慢慢扇着。不时用嘴吹一下炉中柔弱的火苗。南木心生感激…
渐渐地,南木又熟睡过去。
期间,馆主前来看望,见其熟睡,并未出声打扰。轻声而来,轻声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古蛮唤醒南木,喂其汤药。
刚进口,苦味刺激着神经,南木差点狂吐。小时候吃药,母亲会在药里放些冰糖,味道甜甜的。而现在,南木泪水不禁溢满眼眶,滑过脸颊,缓缓地滴落在被子上。
古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谁知那是未到伤心处。
古蛮见此,只是微微一笑,他以为是药太苦而致南木流泪。南木忍着苦,屏着呼息,一口口将那黑色的药液饮下。
喝完,用手擦了擦眼角,再擦了擦嘴角的药渣,极其残留的液体。古蛮接过瓷碗,帮助南木躺下,说:“我要去练功了,你先歇着,晚饭古力会给你端来。”古蛮离去。
南木慢慢躺下,摸着身旁的包裹,取出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石珠。轻轻抚摸,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