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微的铁链作响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龙吟,在眼睛短暂地适应光线后,他看清了一袭白衣。
“哥哥?”龙吟微微一讶,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其实这一系列动作只是徒劳,足有杯口粗的铁链早已缚得他全身都麻了。
“别动,伤。”龙逸之单手按下龙吟的肩膀。
“哥,你怎么来了?要是被爹爹知道……”“爹爹不知道。”龙逸之淡淡地打断了弟弟,把手中的饭笼放在地上,从里面端出一碗肉末粥,用调羹浅浅的盛了一勺,轻轻地吹着。
“哥……”龙吟见他如此细致,不由低下头,难得的有些愧疚。龙逸之不说话,用唇抿了抿勺沿,觉得温度不错了才喂到龙吟口中,温暖的粥香在嘴里充斥着,龙吟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他有些哽咽:“何必为了我如此良苦用心……”龙逸之顿时愣了愣。
“粥里放了药对不对?”龙吟道。他闻出来的,是补体的药,味道很淡,若是稍不注意,就会被粥的味道掩饰下去。龙吟从小不爱吃药,当娘拿着药碗到处追着龙吟跑时,龙逸之便会代替母亲完成这苦差事。
龙逸之不知该如何搪塞弟弟,他叹了一口气,把粥放在地上,口气冷了下来,“说说吧,你闯的这一摊子的烂祸。”
龙吟把头低下来,不说话。
“你可以不向天机营的人说,但你必须给龙家一个解释。”龙逸之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加秋刈会?”
龙吟继续沉默,兄弟两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
许久,最终还是龙吟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哥,你知道的,解释了也没用。”他顿了顿,咬牙道;“反正祸是我闯的,一切就由我来承担。”
“龙吟!”龙逸之怒了,“你怎么这么天真!”
龙吟一听兄长声音变了,不由低头噤声。
自小到大,龙逸之很少对自己发过火,而每次只要兄长声音一大,他就立刻不敢回嘴了。他讷讷说不出话来,之前自己的信心一直很坚定,闯了祸,就自己来担,但被龙逸之一吼,他一下就没气儿了,似乎开始觉得那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啸震,你都二十岁了,说小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地以为犯了错只要自己承担就万事大吉了?这样就显得你勇敢了?你是龙家的人,是坤承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和整个龙家甚至坤承息息相关,怎么你还是这么任意妄为?”龙逸之训斥道。“一旦朔尊帝以秋刈反贼中有坤承皇室血脉为由,对坤承发起战争,你该如何承担?你死几百次都不够!”
龙吟不做声了,默默低着头。他的确没考虑到这些,三年前他之所以会同意加入秋刈会,一方面是因为他和新老舵主的交情,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想做出一些大事业给家里人看看,然而这些国家利害关系,他却从没考虑到。
龙逸之见他怏怏的,气也消了些,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个暴栗,不出所料听见一声惨叫。“算了,再怎么怪你也回不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你多活几天。”他重新从地上端起粥,这时粥已凉的差不多了,龙逸之便只管一勺一勺往龙吟嘴里塞,看着弟弟狼吞虎咽,他又有些怪爹爹狠心,他又叹了口气,“若发现你这些小动作再早些,我说不定还能阻止,但现在连天机营都牵扯进来了……”他无奈的看着龙吟把整碗粥都喝完还舔了舔嘴唇,道;“看你造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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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主——有——事——来——不——了——了。”大帐的架梁上突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众人一惊,这么多人,连梁上有个人都没有察觉,足见此人身手不凡。
然而那人实在有些令人作呕,双脚架在梁上,只顾用黑乌乌的指头抠着脚趾头,看着那么多人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头发上挠了挠,刨到一只虱子,放在嘴里嚼了,慢吞吞地从柱子上爬下来,坐在地上,摇头晃耳道:“鄙人黑白子,**白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谁要问什么,一块金元一个问题。”
他就是黑白子?那个在江湖上大名远震,官府中臭名昭著的头号情报贩子?众人静了静。
黑白子五年前在江湖现身,大肆贩卖军事和商业情报,小到帮派要务大到国家机密,只要有钱,就可以从他手中获得各种各样的消息,而且保证属实。坤承和炎临都曾出兵捉捕,然而此人行踪诡秘,最后通缉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被那么多人盯得发毛,黑白子把肩膀缩了缩,道:“一堂主叫我把这条发带送来给舵主。”他从怀中掏出那条精致的发带,呈给那少年,少年接了过来,却见背面缝了一张纸,少年把那张纸拆开,看了一遍,将纸翻过来,面向众人。
纸张上画的那个人,正与那少年一丝不差,旁边写着龙吟清逸的大字:舵主。
大帐中瞬间连空气都凝固了。
“不过,一堂主还跟我说,真正的舵主是在场的诸位谁都敌不过的。”黑白子道,他用别人看不见的眼光瞄了一眼那少年,只见那少年平静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怒气,狠狠地瞪着黑白子,黑白子把脸一转,全当没看见。整个大堂一下子又乱起来,本来就对这少年大不服气,这一说便使所有不服气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好吧。”少年无奈,抽出了一直抱在怀中的剑。剑出鞘时,鞘口漾出短暂的铮声。虎闲飞突然觉得心一紧,在他看见那柄剑出鞘的那一瞬,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流上来,然而那寒意又是短暂的,只是短短一息,便又消失无踪。“那柄剑……”他暗自生疑。
下面的人们已备好了武器,他们不相信堂堂的秋刈会没有人打得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么,谁先来?”少年道。
“我!”
虎闲飞终于说话了。在所有人中,他是唯一相信这个少年就是舵主的,他必须亲手打破所有人的怀疑。
“舵主,得罪了。”虎闲飞拔出了刀,刃口泛着冷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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