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说他并不知，北海传说只到那少年出现为止，连那少年到底对这世间造成了怎样的影响都未有流传，更别说是怎么消失甚至变为地府一个小小鬼使手中的惑灵笛。
来北海听到琨说这个传说前，空并不认为惑灵乐是如此了不得之物，即使当下，他都心有疑惑，毕竟这五千年来，惑灵乐都只是作为他引魂的一种方式。空虽不至于像孙悟空那般交游广阔，但他也算见多识广，何况地府还有个对他来说无所不知强到逆天的谛听，但不论是谁，对于惑灵乐的存在却像是极为普通不过的事物，只是作为他惑灵使的一种能力存在而已。
但空只是听琨的一面之词就产生动摇，甚至潜意识中就相信琨所说的就是实情，是因为这几百年来在他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那种感觉微妙到他只要一不留神就不可能发现，但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才发觉那种稍瞬即逝的感觉并不是最近这几百年才有的，只是因为之前的自己一直没发觉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如此，空脑中的那片混沌似乎也有了一丝光明。
“呐，我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琨突然开口问道，“看你的样子，不说我也猜到了大概，恐怕在你来北海之前，根本不知道惑灵乐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存在吧。这么说来，如今对这个只剩我一个的北海来说，只要我都消失的话，那么，天地间就再也没有谁能告诉你关于惑灵乐的真正面目了吧。那么，到底庆幸的应该是我还是你呢？”
空若有所思道：“或许这就叫该来的总归会来。”
琨点头：“也可以说是天意难违么。”
空也坐了下来，道：“现在的我只能回地府继续当我的惑灵使，有些事我也必须要做出一个了断，不过在此之前，我说过吧，我不抓你回去的前提是你将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至于惑灵乐的事多谢了。”
琨一怔不由笑了起来：“哎，你还真是死板啊，居然还记着这茬呢，亏我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以为能蒙混过去。”
空道：“我也是这近几百年才发现自己的确过得相当死板。”
琨收起笑，不由道：“这么坦白的承认，害我都没法接话了。不过算了，既然是你，能被我从小仰慕的传说之物选中的家伙，能对你说我自己的事，老实说，我还真是有些诚惶诚恐。”
“都说我北海之民因地处极致之境，不论仙气还是妖气都比尘世其他之人影响地更为深远，因此成仙成妖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我身为北海一员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说就是一直这么被告知的。直到我在三百岁成年时举行的仪式上，才彻底明白眼见不为实，耳听更不为实的道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只属于北海之地的闹剧。”
“所谓的成仙抑或成妖，只是取决于你在成年时抓获的祭品是仙还是妖。”
“身为人的你，必须要将祭品吃下，否则你就无法成年，而无法成年的人是会反过来被祭品吃掉的。”
“你知道么，别看我这样，我在成年前，一直被整个北海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在我并不知晓成年礼真正的意义时，就像是为了炫耀般，将所有出现在北海的灵体一概抓获，数量多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我是北海最后一个还未成年的人。”
“当时北海还没真正脱离凡胎的人加上我还有六十六人，当我被告知所谓祭品的含义时，那一刻我才真正发现自己眼睛所见的是和之前捕获祭品时完全不同的东西，但太迟了，就在我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时，所有的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直接判定我无法成年，然后将我拿去喂了那些祭品。”
琨的声音一直平稳，即使说到这里，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空也同样，如果他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动摇，反而是对琨的冒犯。
“我被祭品吃尽后，那六十五人就再也忍不住地一拥而上将所有祭品一扫而空，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还是人的他们就算吃了我也没有丝毫用处，但一旦我这个百年不遇的天才进了祭品的肚子化为灵力后再被吞噬的话，不但可以立即摆脱肉体凡胎，而且拥有的法力强度绝不是之前北海的先民可比的。”
琨似乎是笑了笑，但他脸上没有能看出笑意的地方，“空，你知道吗？既然是被称为天才，既然是百年难得一见，那么，就不是普通的愚民能算计的，我啊，看来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天降之才呢。”
空点点头：“你是的，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