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萝失魂落魄地走进小院,她低着头听见赤榛询问小锦的声音:“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小锦忽然见到赤萝,欣喜地喊道:“赤姑娘回来了!”赤榛看到赤萝好好地站在那儿,二话不说就开始责骂:“你不是不舒服吗?小锦给你把药熬好了你却不见了,你又往哪儿跑了?”赤萝抬头,表情严肃地看着赤榛说:“哥,施云仙是谁?”赤榛一肚子责骂的话瞬间被这个问题击得粉碎,他凝视着赤萝,说:“谁告诉你的?”赤萝说:“建王妃。”赤榛深吸一口气,拉着赤萝进屋,小锦自觉地离开院子。
赤榛说:“你不要多想,我会告诉你的。”赤萝用期待地眼神看着赤榛,说道:“哥,我一直都知道父亲有许多秘密,当我知道他曾经是建王爷的故交时我也很震惊,但是我觉得那是父亲自己年轻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现在这个事情是我们的家事,我是赤家的人,我应该知道。”赤榛微微笑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心里对我产生隔阂。”赤萝坚定地点点头。
赤榛说:“施云仙是我的生母。”虽然有刘芷君之前提到了关于施云仙和自己父亲的事,但是赤萝还是很震惊,原来赤榛不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我生母是梁国人,她和爹相识于大业。当时,爹与建王爷交好,建王府常常设宴招待一些王公贵族,爹也是座上宾。在一次宴席上,爹遇到了身为舞姬的我的生母,我的生母也对爹暗生情愫。他们在宴下互相往来,私定终身,爹离开梁国时带上了她,那个时候我生母已经怀了我。他们回到巴国,爹的师傅嫌弃我母亲身份低微,不允许爹迎娶我母亲。为了此事,他们师徒关系越来越恶劣,直到爹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爹的师傅气急了,按照门规,爹是不能活着离开师门的,于是派门下弟子追杀爹和我生母。爹带着我生母一路逃到了燕回谷崖边,遇到了一群在燕回谷躲避战祸的僰人,这群僰人好心帮助他们躲到燕回谷里。但是追杀他们的人依旧不罢休,不仅追到燕回谷底,还杀光了那些僰人,爹盛怒之下也毫不留情地杀光了所有的人······”
“然后,父亲就把那些僰人安葬在悬崖上······”赤萝接着说了这句话。赤榛点点头,继续说:“这些僰人都是我和我父母的恩人,所以爹就在燕回谷住了下来,要一辈子为他们守灵。”讲到这里,赤萝算是明白了爹为什么常常对着这些悬棺出神,但是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娘,刚准备问,赤榛已经开口:“事情过去一个月后,我生母生下了我,但是由于怀孕时受惊受累,所以我还没满月,我生母就过世了。”“那后来呢?我娘是怎样来到燕回谷的?”赤榛摇摇头说:“后来的事情,还是让父亲自己告诉你吧!”赤萝乞求似的说:“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呢?”赤榛说:“因为我只答应你告诉你我生母的事情,没有答应你告诉我们娘的事。”赤榛说完,脸色变得凝重,他对赤萝说:“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娘的亲生儿子,我们俩不是同一个生母,你还当我是哥哥吗?”赤萝马上从纷繁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伸手握住赤榛的手,说:“兄妹之所以是兄妹不仅仅是因为血缘,你永远是我的哥哥,再说了,你一直把娘当亲娘,不是吗?”
建王府书房内,赵宣正研究着大业城的地图,赵凌站在赵宣面前,面色肃然,他说:“父王真的决定了?”赵宣不抬头,只“嗯”了一声。赵凌说:“可父王的头疾······”说到这,赵宣抬起头,命令似的说:“所以你要快点想办法让赤榛给我医治,他不是不会,他是不想!”赵凌说:“是!”
由于父亲曾经的故事带给赤萝的震惊很大,所以她都快要忘记自己之前还在关心赵凌何时回来。赤萝正坐在院子里赏月,秋风瑟瑟,小锦拿出一件斗篷给她,正穿斗篷时,赵凌突然出现在了月色之下。几天不见,赵凌好像很累,一脸都是倦意,赤萝说:“你来了!”赵凌示意小锦离开,小锦低着头快速地出了院子。赵凌走近赤萝,望着赤萝的眼睛,说:“还好你没走!”赤萝笑着说:“都封城了,我走不了啊!”赵凌问:“如果不封城,你会走吗?”赤萝羞得低下头,轻轻地摇摇头。赵凌伸手拉起赤萝的手往外走,赤萝问:“你拉我去哪儿?”赵凌说:“见我父王。”赤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停下脚步不动了,说:“虽然来了这么久还没去拜访过建王,是我礼数不周,但是现在这样就去不合适吧。”赵凌说:“有何不可?我已经告诉他今晚会带你去见他,你要让我失信吗?”赤萝不语,任由赵凌拉着继续走,一路上遇到建王府的丫鬟婆子见到赵凌牵着赤萝都惊奇不已,赤萝自己也羞得想藏进斗篷里。
赵凌牵着赤萝直接去了赵宣的书房,刚走进书房外的院子,赤萝便问到一股浓烈的桂花香,不惊感叹:“好香啊!”赵凌说:“这桂花树花快谢完了,马上入冬,又是腊梅开放的时节了。”正说着,赵宣在屋里喊道:“快进来吧。”赵凌牵着赤萝进屋,走到门口时,赤萝想把手从赵凌的手里抽出来,但是赵凌反而握得更紧了,并且硬是把她拽了进去。
赤萝看着面前器宇轩昂,浑身散发着在沙场上练就的霸气的赵宣,再想到他是赵宣的父亲,手心里不停的冒汗。赵宣一见赤萝,马上笑着说:“你就是赤萝?赤恩仇的孩子果然都气质不凡,赤榛如此,你也如此。”赤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王爷过奖了。”赵宣注意到了赵凌与赤萝紧握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凌一眼,然后对赤萝说:“这次邀你兄妹来的目的本是为我治病,但是赤榛却说我这病他无能无力,本来我一直想等病好了就去巴国找你父亲叙叙旧,奈何一直无法实现。”
赤萝本来就比较好奇建王的病,可是一直没有机会问问,现在建王自己提起来了,她顺口说道:“我听说王爷的病症是头痛和短暂失忆。”建王的眼神瞬间像被点燃了光彩,他说:“对,不过失忆的影响并不大,只是会忘记头疼前一刻钟的事情。倒是头疼,的确难熬啊!”赤萝说:“甘大夫为王爷您施针可有效果?”建王说:“施针只是在发病时能缓解痛感,并无根治之效。对了,你也是赤恩仇的女儿,他有没有教过你一些解毒之术?”赤萝摇摇头说:“我爹从来不教我这些,我所会的一些解毒之道都是最浅显的,而且都是我自己从我爹的笔记中看来的。”建王有些失望,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赵凌对赤萝说:“如果你对我父王的病有任何看法,都要告诉我。”赤萝也看着赵凌,肯定地点点头。
从建王的书房出来后,赤萝又被院子里的花香吸引了,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发现有丁香、栀子、金桂、腊梅,都是在花期香气浓郁的植物。她问赵凌:“这些植物都是我爹种的?”赵凌说:“对,包括这个院子里花坛的设计也是你爹一手操办的。”赤萝说:“这样的话,这个院子一年四季都会是花香四溢呢,那这样还能闻到其他的味道吗?”赵凌感觉赤萝发现了什么,忙追问:“你有何发现?”赤萝说:“是有发现,但是暂时不能确定,不过我得去问问我哥。”说完,赤萝转身离开了院子,赵凌也跟着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府里,赤萝步伐小,但是很快,赵凌步子大,但是走得慢悠悠。在一个假山处,赤萝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赵凌,赵凌也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不走了。赤萝瞪着剔透的眼睛,傻傻地说:“我不识路。”赵凌有些哭笑不得,他走上前去拉住赤萝的手,说:“一直牵着我不就知道怎么走了吗?”说着准备拉着赤萝走,赤萝却挣脱了他的手,呆在原地不动,赵凌问:“怎么了?”赤萝脸色沉沉的,没好气地说:“我们到底什么关系?”赵凌面对赤萝突然的小脾气,有点惊讶,但是还是淡定地说:“你想是什么关系?”赤萝扭头不看赵凌,说:“在凌云山上你要我留下来,今天又拉我去见你父王,可是我们······我们也只是抱了一下,这算什么啊?”赤萝说起来有些激动,也有些语无伦次。
赵凌靠近赤萝,把她夹在自己与假山中间,低头在赤萝耳边说:“你要我怎么做?”赤萝说:“我不知道。”赵凌突然伸手捏住赤萝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然后渐渐靠近赤萝的脸。赤萝惊慌地想推开赵凌,但是却被赵凌一下子抱住,动弹不得,眼看赵凌的脸越来越近,赵凌的双眸看得赤萝脸颊发烫。当赵凌的唇触到赤萝的唇时,赤萝浑身都僵硬了,她瞪着眼睛看着赵凌的睫毛,心跳得十分剧烈似乎快要爆炸似的。赵凌把赤萝的下巴松开,双手环住赤萝,搂得更紧,赤萝毫无反抗之力,只感觉到赵凌的唇软软的,力量确实霸道的,这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赵凌松开赤萝,赤萝周身的力量突然消失,差点瘫软倒地。赵凌扶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赤萝觉得自己怎么如此轻浮,她羞红了脸,一把推开赵凌跑着离开,晚风冰冷却吹不息她滚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