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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早,太阳还未升起,树上的鸟儿清脆的啼叫唤醒了赤萝。赤萝醒来时正躺在遥思阁的卧房内,山风吹起幔帐,再吹到她的脸上,把她从昨夜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怎么会躺在这里,她只记得赵凌要她留下来。

赤萝翻身起来,见自己衣着整齐,并未多想。她推开房门,却见一个男子的背对着她站在栏杆处,男子回头,是陆平。陆平见赤萝醒了,笑着说:“姑娘醒了。”赤萝对她笑了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赵凌呢?”陆平说:“昨夜姑娘睡着后世子就走了,他让我带了些人在这儿保护姑娘。”赤萝往楼下一看,的确有不少建王府的人,她问:“赵凌漏夜下山是有何急事啊?”陆平表情严肃起来,说:“皇上病危,所有皇亲国戚和大臣们都进宫去了。”

“皇上病危?皇上得了什么病呀?”赤萝问。陆平说:“皇上并没有什么病,只是年纪大了,龙体渐渐不支。”赤萝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突然她想起自己今天还有要事——让赤榛去跟甘棠见面,于是告诉陆平自己要回建王府,陆平马上为她安排了车马。

赤萝冲进赤榛房间时,赤榛正在收拾包袱,他一看到赤萝就问她收拾好了没有。赤萝也不多说,拉着他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哥,跟我去一个地方。”赤榛不解,按住她的手,问:“去哪儿?”赤萝依旧拉着赤榛往外走,赤榛想看看赤萝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反抗,由着她往外拽。

当兄妹俩走出建王府时,却见到甘棠正从远处走来。赤萝和赤榛停下脚步,甘棠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慢慢走,仿佛没有见到他们,等甘棠走近了,赤萝才喊了她一声,让她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甘棠一见到赤榛就脸红了,赤榛一见到甘棠就词穷。赤萝问甘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带他去你那儿吗?”甘棠悄悄看了一眼赤榛,羞涩地说:“我······我担心你们不来,怕你们就这样走了,就自己来了。”赤萝高兴地说:“你来也好,我们进去说。”赤萝又拉着赤榛领着甘棠去了自己在建王府的小院。

三人围坐在小院花架下的石桌边,小锦上了一壶茶就被支开了。赤榛首先问道:“赤萝,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赤萝说:“甘棠在这儿呢,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赤榛心不在焉似的,说:“你要我说什么?”赤萝有些生气了,她嗔怒地叫了一声:“哥!”然后转过头看甘棠,甘棠捧着茶杯欲言又止,她见赤萝着急得对她挤眉弄眼也沉不住气了,于是缓缓开口:“赤榛!”赤榛没想到甘棠会叫他,有些惊讶地望向甘棠,然后“嗯”了一声。甘棠接着说:“赤榛,我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甘棠说这句话时心口跳动得十分厉害,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是还是尽量压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她接着说:“今天我就想知道你对我······可有意?”说完,甘棠屏息凝神期待着赤榛的回答,赤萝一脸欣喜地看着赤榛,她和甘棠一样期待着赤榛的回答。

赤榛转过头去整理了一下思路,再回过头来时也不敢看甘棠,他突然觉得自己看哪里都不对,只好再踌躇片刻后与甘棠四目相对,他轻轻地说:“甘棠,我一直视你和赤萝一样,都是我的妹妹。”赤萝没想到答案是这样,再看甘棠,甘棠已经红了眼眶了。赤榛有些内疚,但是又手足无措,甘棠哽咽着开口:“多谢你,虽然不能成为你的红颜知己,但是至少还是亲人。”赤榛赶紧安慰道:“是的,你永远是我的亲人。”赤萝失望极了,在她看来,甘棠和赤榛从小青梅竹马,相处的时候美好而和谐,自从她知道甘棠喜欢赤榛后,就一直希望甘棠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如今,赤榛竟给出这样的答案,她瞬间就沮丧了。

甘棠站起身,对赤榛和赤萝说:“我今天很高兴,以前总是把这个心事藏在心里,也期盼着能如我所愿,如今知道了答案,反而轻松了。”赤萝瘪着嘴去拉甘棠的手,说:“我还是想你当我嫂子。”赤榛一听这话,恨不得捂住赤萝的嘴。但甘棠只是笑笑,说:“当不成嫂子,也永远是你姐姐。”说完向赤榛兄妹告辞离去,赤萝一直牵着甘棠送到建王府大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放手。

回到小院,赤榛又催促赤萝收拾东西回巴国,赤萝忍不住抱怨:“明明你每次见到甘棠都手足无措的,那不是因为喜欢而紧张吗?”赤榛说:“你懂什么?我就是知道甘棠对我的心意,而我又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不想伤她的心才那样的。你今天太冲动了!”赤萝的确有些难过,她想甘棠现在一定很伤心,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太过急切了。

赤萝想着想着突然就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赵凌要她留下来,她自己也不想回去,但是不知道怎样跟赤榛开口。她脑子一转,突然捂住自己的小腹,哀嚎起来,赤榛见状忙扶住她问她怎么了。赤萝虚弱地说:“肚子不舒服,估计是······”赤榛见赤萝的羞涩状,瞬间明白了,赤萝接着说:“哥,我这样估计是走不了了,先缓缓吧。”赤榛无奈,把赤萝扶到床上去躺好后,说:“你好好休息,我让小锦去给你熬药,三日之后,必须出发。”赤萝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赤榛叫上小锦跟他去拿方子抓药。

赤榛走后,赤萝悄悄地起身出了院子,一边躲着赤榛和小锦,一边寻找陆平。建王府很大,许多地方她都不曾去过,绕来绕去竟迷了路,她环顾四周,自己已然身处一个湖心小亭。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何人?”赤萝循声望去,三五个丫鬟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款款而来,来者正是建王妃刘芷君,但是赤萝并未见过她,赤萝愣愣地站着,看着一群人渐渐接近自己,那中间的妇人头顶簪花高髻,身着赭色对襟襦裙,外罩褐色纱罗披帛,身形丰腴,面目和善,一双细长的睡凤眼正仔细的打量赤萝。

刘芷君身边的一位紫衣丫鬟冲赤萝喊道:“你是何人?”刘芷君轻声问:“姑娘可是赤萝?”赤萝惊讶地看着刘芷君:“你是?”不等刘芷君开口,她身边的紫衣丫鬟抢先说:“此乃建王府的女主人,——建王妃。”赤萝一听,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建王妃,发现眉目间竟有赵凌的影子,果真是赵凌的母亲。赤萝瞬间觉得拘束起来,紧张地说:“我······就是出来找陆平大哥。”刘芷君和蔼地问:“找陆平做什么?”赤萝本想向陆平打听赵凌何时回来,但是又怎能告诉刘芷君呢,于是撒谎道:“我就想问陆大哥借匹马,想出去闲游一下。”刘芷君微笑着道:“你果真有你父亲的性子,喜欢闲游。”赤榛告诉过赤萝父亲与建王的事情,所以刘芷君这样说,她一点不奇怪。

赤萝开口问道:“王妃可知陆平大哥在何处?”刘芷君说:“你借马并非一定找他才可以,我也可以为你安排呀!”赤萝心想这本就是个借口,现在只能顺着话说了,于是做出惊喜状,说:“真的?那王妃可否借给我一匹好马?”刘芷君说:“借马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皇上病重,宫里传出话来,整个大业城都已封城,你现在是出不了城的。”赤萝惊讶地说:“封城了?皇上病重为何要封城呢?”刘芷君说:“这些都不是我们妇道人家应该过问的,如果你觉得在府里闲得无聊的话,不妨跟我说说话。”赤萝平生最怕和长辈说话,再加上刘芷君既是建王妃又是赵凌的母亲,就越发拘束了,但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借口推辞,只得同意。

赤萝陪着刘芷君沿着湖走,刘芷君问:“你父母可都还好?”赤萝说:“都很好,无病无灾。”刘芷君又问:“我记得你父母离开梁国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怀有身孕,那肚子里应该就是你哥哥赤榛吧!”赤萝想起母亲曾说过她从未来过梁国,怎会是在梁国怀上哥哥的,于是说:“王妃您记错了吧,我娘从未来过梁国呀!”刘芷君停下脚步,肯定地说:“怎会,你母亲就是梁国人,怎么会没来过梁国,当初你父亲还是在建王府遇见你母亲的。”赤萝更加疑惑了,她说:“可是我娘是苗人呀!”刘芷君也纳闷起来,她问:“你母亲是叫施云仙吗?”赤萝答:“不是啊!我娘叫蔺姝。”

说到这里,两个人心里都既疑惑,又仿佛猜到了什么。赤萝脑子里一直徘徊着“施云仙”这个名字,施云仙到底是谁?刘芷君说:“或许你父亲离开梁国后发生了什么,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就不多说了,我累了,先走了。”刘芷君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离去,留下赤萝一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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