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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阳光安静地沐浴着莱蒽小镇,雨雪刚过,小镇外的那条阿伏罗加河还没有解冻,以往热闹繁忙的小码头也变得冷清许多,码头边上一排排的仓库几乎被各种各样的货物堆满,时不时地有人在里面一遍遍地清点——哪些东西发霉了需要丢弃了,哪些贵重的物品有没有丢失了,哪些货物等河面解冻了需紧急运走了……商人的下手们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虽然紧张但并没有过多焦躁的情绪。

好似这正是莱蒽小镇上的人们独特的气质吧,面对着堆积半个多月的货物,商人们也没有愁眉不展,依然平淡地在这雪后初晴的晴朗天气里,约上朋友,去茶楼里喝几口茶水,晒晒太阳。或者骑几匹骏马,去镇外看看那阳光下美丽的雪景。瞧,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然而,此时莱蒽小镇里却出现了一群不一样的人。

老汉斯听到杜寒那声“老爹,我练剑回来了”,明显的习以为常,没有半分因杜寒太大声而受惊吓的样子。其实,杜寒这种对着老汉斯的大声报告,是老汉斯要求的,目的自然是想让杜寒有一个帝国军人的样子了。

老汉斯刚准备回头和杜寒说话,忽然街头传来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很是整齐,而且听起来铿锵有力,隐隐地竟然透漏着一股肃杀之气。老汉斯抬起头,就看见了街头那道黑色的洪流,一支近百人的骑兵队。

黑色的铠甲覆盖了全身,只露出了头部,他们都看起来强壮剽悍,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却还是难以掩盖那眼中锋利的光芒。他们背后背着巨大的长剑,比帝国标准军制长剑要大一号,腰间挂着军用短弩,马上还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马刀。只有为首一人,头上还戴着一顶插着红色羽毛的黑色头盔。

好精锐的军队!老汉斯在心里惊呼。老汉斯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这队骑兵整体流露出的那种杀伐之气,可是真正经过无数次战争才培养的出来的。哼,莱蒽小镇里的那巡逻骑兵,别看装备光鲜亮丽,和这队黑甲骑兵比起来,渣都不是!

那队骑兵在街上策马而过,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过路的人们都自动让出道路,眼中有种敬畏和骄傲的神色。看啊,这就是我大罗亚帝国的军队,多么威武的一群人啊!

黑甲骑兵们在周围人们的尊敬目光下,依然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是将原本因为疲惫有些佝了的腰重新挺的笔直,沉默着前行而去。

黑甲骑兵队终于经过了老汉斯的家门口,那个头戴红色羽毛头盔的领队骑士向老汉斯和杜寒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脸上便迅速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个少年!那个老头身边少年的容貌,为什么会有几分将军大人的影子!是的,我没有看错!世界竟然这么小!我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和大人相像的孩子。我还是会去向将军汇报一下吧,说不定大人的忧虑这次可以解决了呢。罗斯特心里想到。

他没有停留,带着骑兵队继续前行。

老汉斯并没有看到那红羽头盔骑士脸上的那抹讶色,一直到这队骑兵消失在街角,才慢慢回过神来。妈的,刚才只顾惊讶了,忘了想个办法把杜寒推荐过去了。这一定是某个军团真正的精锐了,能进这种军队,是多么高的荣耀啊!

老汉斯心里连连叹息,却是连和杜寒说话的心思也都没有了,挥了挥手,便回家里去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处不久,天空却已开始变得暗淡,黑色的夜幕开始笼罩莱蒽小镇,街道变得更加冷清。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此时人们大都习惯在家里抱着温暖的火炉,吃着香喷喷的晚餐,侃些有趣的话题,将满世界的寒冷,拒绝于门之外。

而,就在整个莱蒽小镇开始慢慢进入夜晚的沉睡的时候,杜寒家的门被人轻轻敲起。

杜寒打开了门,心里正想着是不是哪位街坊有事需要自己帮忙了,他却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都身材高大,身上披了件遮住了头部的巨大披风,其中一人腰间鼓鼓的,是一把剑柄的形状。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杜寒有些戒备地问道。

“别怕,小朋友,我们没有恶意的。”两人中前面一人轻轻掀开头上的披风,露出了一张好看的脸。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听了顿时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杜寒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好大时候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啊杜寒?门外来的是谁?”里面传来了老汉斯的声音。

杜寒这才略微惊醒,忙侧着身子请那两个人进了屋子。

待到老汉斯看到来人的容貌,也变得一愣一愣的。

那人面容刚毅,相貌很是好看,而真正让老汉斯和杜寒愣住的原因是……是那人的那眼,那眉,那鼻子,那嘴巴,和在一起,竟然和杜寒有七分相像!只是线条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一点,没有杜寒那般柔和。

妈的,老汉斯心里发苦,这要是两个人走在外面,人们大概都会觉得杜寒是他的儿子,而不是老子的了!

那人轻轻咳嗽一声,打破这沉寂的气氛,然后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说道:“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狄特斯。狄特斯·克伦威尔。”

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狄特斯·克伦威尔,这个名字在老汉斯和杜寒这儿听起来是没有任何概念的,顶多被老汉斯冠上一个贵族的头衔——在罗亚帝国,只有贵族才能拥有姓氏的!其实说白了,老汉斯和杜寒就是乡下的土鳖,对于遥远的帝都贵族里的那些风云人物,哪有什么了解。即使这位冠上克伦威尔姓氏的家伙在帝都就是权势和地位的代名词!

狄特斯后面的那人此时也掀开了头上的披风,看清了这人的容貌,老汉斯忽然惊喜起来。万能的神在上,这不正是白天那位威武的黑甲骑兵首领嘛,哈哈,这次他亲自登门拜访,不正是给自己机会让杜寒进入那只精锐的军队嘛。

老汉斯心里美滋滋的,直接过滤掉了狄特斯,热情地走到那黑甲骑兵首领面前,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说道:“啊哈,将军还没有用餐吧,正巧我准备了几个小菜,一起吃如何。杜寒,快去把那瓶我珍藏三年的好酒拿来,今晚让我和将军共博一醉。”

那黑甲骑兵首领有些尴尬,抽出双手,站在狄特斯的身后,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大人,您看…”

狄特斯脸上没有半分尴尬,淡淡一笑,径直走到屋里,在饭桌前坐下,慢慢说道:“罗斯特有公事在身,我陪你一饮,如何。”

老汉斯张了张嘴,表情好像憋了个熟鸡蛋一样,满脸涨红,他讪讪一笑,走到饭桌前说道:“大人稍等,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我拿去热热。”说完端起饭菜急忙跑了出去,心里暗骂,妈的,太尴尬了。

杜寒刚要去取那瓶老汉斯珍藏三年的酒,狄特斯就手向他一招,说道:“小子,你过来。”

“你叫杜寒是吧,好奇怪的名字,你今年几岁了?”见杜寒听话地过来,狄特斯微笑着说道。

杜寒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我的名字就叫杜寒,老爹起的。今年还有两个月就十三岁了。”

狄特斯微微点了下头,又忽然问道:“你可会武技?”

杜寒大声答到:“会,老爹从我八岁起就开始教我了。”这也是老汉斯教杜寒的了,当别人问起自己武技如何时,不管怎样,首先要大声回答,以彰显气质。

狄特斯看着这个有趣的少年,颇有兴趣地哦了一声,说道:“来,为我展示一遍。”说完,示意罗斯特将剑递给杜寒。

杜寒接过罗斯特的长剑,在屋里寻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身体成弓形,目光凝聚,然后一刺,一斩,一挡,收剑而立,动作行云流水,凌厉迅捷,没有因为武器的不称手而有一丝的迟滞。

狄特斯和旁边的罗斯特眼睛都是一亮,他们都是行伍出身,经历战争无数,武技也是不俗,自然明白剑术之上基础尤为重要,以杜寒刚刚的表现来看,他的基础一定打的非常牢固,剑术的基本招式已经掌握的很是精通了,何况他才十三岁。

狄特斯满意地看了看杜寒,说:“不错,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杜寒拿着长剑,轻轻在左肩一敲,便把剑还给了罗斯特,然后转身去取那瓶酒了。

老汉斯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满脸春风。他把热好的饭菜放在桌上,为狄特斯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为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说道:“大人,噢,请您原谅老汉斯的冒犯,我是个山野粗人,脑袋笨拙,先自罚一杯。”

说完老汉斯真的端起一杯酒,扬起头颅,一饮而尽。

老汉斯明显不胜酒力,刚喝了这一大杯,大话精的本色便露了出来。不过说实话,他的确挺能侃的,他把自己经常给人们吹嘘的事情翻了出来,大声讲给狄特斯听。从小时候立志当一名荣耀的帝国军人,讲到去帝国第八军团报名参军。从在军队里训练时自己刻苦上进,讲到被魔法师“变老”被赶出军营。从自己黯然退役回家,讲到努力将杜寒培养成才。说到后来,老汉斯更是满脸通红,激情不已,拿起那瓶酒咕咚咚地喝了大半瓶,大手乱挥,讲的唾液横飞。

狄特斯没有插话,一双眼睛安静看着老汉斯,倾听这个老头讲述那峥嵘的岁月。

终于讲到了最后,老汉斯砰的一声,将酒瓶大力放在桌上,忽然双膝一跪,低下头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大人您是大人物,老汉斯有一事相求,请您带杜寒在身边,提携一二,我,愿以全部身家相抵!”

忽然一阵晚风吹进了小屋,桌上的煤油灯晃了一晃,映衬着老汉斯那张干枯的脸,忽明忽暗,次啦啦的煤油燃烧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起,所有人都那么的沉默。

老汉斯在心里轻叹道,杜寒,老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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