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罗俊就开始收拾东西,大袋小袋一大堆的上了车。
"你弄这么多东西带的过去吗,后面还有段山路要走"老张透过后视镜问后座的罗俊。
"我买了个拖车"罗俊淡淡的回答,老张见状也不再多问,罗俊跟他总是没什么话说,也不是说他傲慢,他平时跟他爸话都不多,但是每次去接他和宁遥,他倒是总黏糊着人家很多话,他是真的喜欢那姑娘吧,虽说两个人年纪小了点,但感情这种事怎么说的准呢。
有时候瞧见他们两个,他觉得早恋什么的也不是件不当的事情,若是他家的女儿这个年纪碰到个真心喜欢的小伙子他也不会去阻难。
罗俊怅然的看着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刮着阴冷的风,但路过的地方都是一片喜庆张灯结彩,出了A城路越来越不平坦,年味却越来越厚重。不知道宁遥她外婆的村子是个什么样的,罗俊想。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叔,你知道路吗"
"知道,来过几回"
"那快到了吗"
"还早"
罗俊又不吭声了,窝在座位里,早上起的太早,此时睡意渐渐爬上了身压下一片期盼,睡一觉睡一觉应该就会到了。
等他醒来,周围已经是个小山村的模样了,两边是空着的稻田,一块块水洼泛着青色的光,偶尔一片顽强的绿色落在田埂显得更是寂寞,稻田被山围绕着,他们正走着的这条路像是从山缝里挤出来的,黄土小道蜿蜒而上,视线需要放很远才能望见低矮的平房。
"张叔,这是到了哪"他四下打探了许久,也没摸出个门道,只能张口询问。
"要到了,等会就要你自己走路去了"
"哦"心情顿时就紧张起来,想起过会就可以看见宁遥,他坐直了身子,巴不得立马就可以下车。
"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你等会要快些走,没有什么岔路口一条路走到顶,到了村子再问人,他们那村子不大,报宁遥的名字应该找的到"老张帮着他帮东西捆好又细细的招呼罗俊,等着他拖着个拖车一步步走远,他才走进车里发动车子朝家奔去。
前往宁遥外婆村子的路和之前他们走过的路一样只是显得更狭长,坑坑洼洼的路左手边贴着一排延绵的山丘,右手边一条清澈的河静静的流淌,罗俊拖着个拖车,走的很艰辛,他时不时要去抬一下被石子挡着去路的箱子,东西很多很重,走了没多久,额头就有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透出。
罗俊上了几个大坡弯了几个弯,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雪,轻轻柔柔的落在肩头,即便罗俊一直不停的在运动,他还是觉得全身哆嗦,山里不同A城,山里的雪冷的彻骨。
那天,宁遥外婆在炸豆腐,他们村子离集市太远,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宁遥在一旁帮着把白嫩的豆腐切成块然后扔进锅里,宁遥外婆用大捞子翻动两下,豆腐们披上层金黄的外衣变成圆鼓鼓的油豆腐。
他们在厨房里忙活着突然就听见屋外一阵嬉笑。
"下雪啦,下雪啦"一个个小孩吱溜溜的往外跑,还一边叫唤着。
宁遥看向屋外,果然飘着雪,大片的雪花充斥着整个天空,不出一回屋顶就见了白,几个顽皮的小孩爬到稍高的地方把薄薄的雪收集起揉一个雪球杂向伙伴,然后吱咯咯的笑开了去,四周都是一片欢快的声响。
不知道,A城下雪了没,不知道罗俊今年跟着罗佑去了哪,看着屋外的闹腾,宁遥想起她还没有和罗俊一起见过一场雪,没有一起堆过雪人打过雪仗,更没有牵着手走进雪里,身后是他们并排的脚印,想到这些,手里的豆腐都变的沉重无比,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虽然不知道妈妈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这么彻底的反对,她以后不能跟罗俊一起了吧,罗俊也接受了吧。
"宁遥怎么哭了"
"柴是湿的吧,好大的烟"宁遥胡乱的擦了眼泪,找了个借口。
外婆疑惑的看了眼灶台里的柴火,压根就没看见冒烟的柴。
"你把豆腐切完去找芳芳,叫她带你去玩下"
"嗯"
等宁遥做完手里的事,外面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雪,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宁遥踩在雪上慢悠悠的走,她不打算去找芳芳,她想一个人走走。
走着走着她就看见了罗俊,拖着个小拖车,头发上沾了些细碎的雪,呆楞楞的看着她,一张脸冻的通红。
宁遥对着他自嘲的笑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多可笑啊,居然都出现幻影了,罗俊说不定正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怎么会这么落魄的出现在这里。
"遥遥"罗俊喊她。
宁遥退回来看着眼前的人,伸手碰了下他的脸,冰凉的,像触碰到的是落下来的雪,指尖传来的冰冷传进心底却是一阵蓬勃的温暖,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乎乎的直乐。
"遥遥,我好冷"一路走来,落在肩头的雪化成水渗进了衣服里,他冷的嘴唇发白,对面的傻姑娘却还沉浸在惊喜里,被他一提醒才变的慌乱起来。急忙带着他回了家。
当天晚上罗俊高烧,山里没有医生,宁遥外婆用他们当地的土方子熬了药,罗俊喝了后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遥在他旁边生了火,又给他盖了好几床棉被,罗俊还是嘴唇发白止不住的颤抖,身上却烫的吓人。
一方感冒另一方彻夜守候是非常庸俗的情节,但是他们两却真实的经历过这些。
罗俊睡在宁遥楼上的床铺,宁遥走过吱呀吱呀叫的木梯,穿过厨房打开后门在后院压一桶水,水是温热的,宁遥要守几分钟等水变冷才提起上楼。然后帮他冷敷额头,擦拭手心。一遍又一遍。她还在为他的到来深深感动,做这些的时候,一颗心异常的满足。
折腾了一夜,罗俊终于不再全身滚烫也没有瑟瑟发抖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床边趴着个黑乎乎的脑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宁遥,他轻手轻脚的想要起身去喝点水,才刚一动,宁遥就醒了。
"要喝水么"
罗俊点头。宁遥下楼给他倒水,连续喝了三四杯。
喝完之后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很是尴尬。
"你再睡回吧,还早"外婆家两只大公鸡还在睡梦中,估计这会只有四五点。
"你呢"
"我也睡回"说完作势就要继续趴下。
罗俊却一把掀开被子,挪了挪,示意她睡上来。
宁遥窘迫的红着一张脸,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但罗俊却不为所动保持着那个姿势,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宁遥扭捏的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宁遥束手束脚的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罗俊在一旁看着好笑,突然一把拉过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怀里的人挣扎了几下后乖乖接受了他的怀抱。
"遥遥,好想你"话说出来带着隐隐的哭腔,但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罗俊收紧了手臂,睡意迟迟不来袭击,罗俊只能忍着一颗躁动的心直到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