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发哥几个在千寒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把千寒带到公安局去,虽然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千寒的这个请求,也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但一想到既然是帮这位欠兄,再借着半肚子的酒壮胆,也就不觉得是什么难事了。
“兄弟,我这就带你去。”刘大起身发给撑得鼓鼓的肚子松了松腰带,对千寒说。
说罢又对其余二人使了个眼色,“走!”
他那两个兄弟倒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他的亲弟弟,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
“那就多谢几位兄弟啦!”千寒欠起身来,行了个抱拳礼,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接下来便是掏钱结账,千寒当然没有钱,他偷了文琴的钱包而已,而且文夕临走前也把自己的银行卡塞给他,还毫不吝啬地告诉他银行卡的密码——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他在掏钱的时候难免脑海里掠过文夕的临行前的各种唠叨,不过神经大条的他只是甩了甩脸,便将文夕的话抛在脑后了。
账接完了,千寒整整衣襟便大大方方地“自首”去。
他们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公安局。
“干什么的?!”接待的民警没好气地问。
“抢劫。嘻嘻。快把我关起来吧。”千寒对他说道。
民警听到,立刻紧张起来,麻利地掏出手铐给千寒带上。
“小陈,帮他立案,然后带到审讯室3去。那个什么,你们仨是干嘛的呀?”
“我……我们是证人。”小胡子结巴地说道,这时候他们几个都已经清醒很多了,在派出所这种地方难免紧张。
“那小子抢我钱包。”刘大发歪着脖子对民警说,老大就是老大,比其他两人都镇定多了。
“都跟我过来吧。”接待的民警把他们交给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递给他们每人一份表,让他们照上面的提示填好。
“警花姑娘,我顺道问个事,那人要关多久啊?”刘大发问道。
“怎么?你还替嫌疑犯担心啊?!”姑娘没好气地问道。
“问问,就问问。”刘大发忙堆笑道。
“我说姑娘,再问你个事。”刘大发又堆笑着问道。
“你这个有完没完啊?!”姑娘生气了,见刘大发近乎哀求又傻里傻气的眼神,心一软,“说吧说吧,有屁快放!”
“那个,要是我们最后发现这是个误会,你们还罚不罚那个兄弟了?”
“这种事情我们一定会审讯清楚的,不过要是是你们故意报假案,你们到时候就要受罚了。”
“那……那要坐牢吗?”小胡子问道。
“坐牢倒不用,不过可能拘留和罚款少不了。我说你们倒是给我认真填啊!废话哪这么多呀!”姑娘不耐烦地说道。
“大哥,到时候咱就说是咱报……”刘小发一脸认真地说道。
刘大发和小胡子立马一个上前捂住他的嘴揪,另一个揪他的耳朵。
“我这兄弟喝多了,警花姑娘别见外。”刘大发向姑娘陪笑道。
刘小发憋得满脸通红,心里很是不爽。“人家还请我们吃饭呢!”
刘大发一听,早就气得想要一拳往他这个弟弟的猪脑子上打去。他瞪大眼睛望着刘小发,想要用怒气让刘小发闭嘴。
他做到了。
刘小发不再吭声,只是嘴里动来动去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说:“那么好的饭菜,那么好的一个人……”
对面的警花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他们,嘴里骂着神经病,又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了。
千寒被立案后被带到审讯室3,无论审讯的警察问他什么,他都是嘻嘻地笑着,一副我不告诉你看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
警察怒了,拍着桌子大骂道:“**倒是给我说话呀。说!你是哪个地方的人?为什么要抢劫?为什么没有身份证?”
千寒依然嘻嘻地笑着。
“看你小子是皮痒了!”那个警察站起来走到千寒跟前,狠狠地揣了千寒前面的桌子一脚。
千寒这才停止了笑,“不疼吗?你的脚指头。”
“啊,是挺疼的。”警察捏捏他的皮鞋头,闭着眼睛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我他妈疼不疼要你说啊!”他又往桌子踹了几脚,见千寒好像真的不吃这一套,反而急了,往回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又狠狠地往千寒的桌子上踹了几脚,单薄的铁皮架子被踹弯了,桌子的一角变矮了一截。千寒的放在桌子上的手和身体的重心也跟着一斜。
千寒抖了抖身子坐直,“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这里的人。”
“那你是哪个地方的?”另一个看起来脾气稍微好一点的戴眼镜警察厉声问道。
“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地方。”
“我告诉你,你这属于非法入境,外加一个抢劫罪,你知道你需要坐多少年的牢吗你?”那个戴眼镜的警察用笔头敲着桌子对千寒说道。
“不知道呢,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无所谓。”说完,千寒又笑了,不过这次是自信地扬起嘴角。
“他奶奶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小胡,先把他关起来,天黑了才好说话。”他这样说着,脸上浮出一些诡异的颜色,随后拿起笔和纸大步走出审讯室3,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
“走吧。”这个叫小胡的戴眼镜的警察站起来对千寒抿着嘴皱了皱眉,仿佛在说叫你不听我的话,这回谁也救不了你。
文琴躲在了一个工地的雨棚里,估摸着追她的那几个人都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千寒这个死变态!老娘一定饶不了他!”说着,她摸了摸提包里的紫砂壶。“还好没碎。”她松了口气。
“这位美女,陪哥几个玩会儿?”一个红色鸡冠发型的男人笑嘻嘻地对文琴说道,脸满的猥亵之气,眼神不安份地在文琴的身上游走。他身后的四个小混混也好不了哪去,都一个个鼠眉贼眼的。
“你们想干什么,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对于文琴来说,这种小混混她见多了,以前学校里的校花都是她罩的,还怕几个没有手里没有家伙的小地痞?
“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文琴的左脸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身来,头发又被揪住了。一个额头上纹着一条青蛇图案的男人,正贴用他的酒槽鼻头顶着文琴的脸蛋,呲牙瞪眼地,而且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肉味。他闭着眼睛吸着文琴身上的味道,然后忘情地伸出舌头来舔文琴的脸蛋。
文琴觉得奇怪,凭自己往日的身手,怎么会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此刻竟然只被一个人就这么一拳给打败了,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当这个恶心的男人用他的同样散发着腐肉味的烫舌头舔自己的脸蛋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可是现在又能怎样呢,自己完全动弹不得,这该死的身体,此刻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她只好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努力地呼吸着,即便是受了窝囊气,也不能认输,不能求饶!
咚!很轻很脆的一声响,是骨头被敲响的那种响声。那个恶心的男人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出了几步。
文琴瘫软地蹲了下来,这才敢露出眼缝看那几个人。见那个鸡冠男狠狠地甩了腐肉男几个耳光。“妈的,都舔脏了,把你的烂舌头给老子收好!”
腐肉男看样子好像不服,怒气冲冲地瞪着鸡冠男。
“怎么?你不服?!”鸡冠男趁势上前不停地用脚踹腐肉男,“他奶奶的,我叫你不服!我叫你不服!”
腐肉男被打后就近乎忍无可忍,被连踢几脚后,便发狂似的抱住了鸡冠男的一只脚。
另一个小喽啰见情况不妙,急忙上前去掰开腐肉男的手,然后开始对腐肉男拳打脚踢。一看就知道他天生体质羸弱,平衡感也差,竟然力度像是拍被单一样小,还多次同手同脚,而且有一次双脚都踢过去了,结果自己滑到在地,但很快又爬起,继续对着腐肉男发狠地狂打。鸡冠男和其他同伙见了都露出满意和嘲笑的表情。
“一群变态!”文琴斜着眼看他们,露出睥睨的表情,怒气早已压过了身体的力气。
鸡冠男很快就从打架的快乐中抽离出来,他舍不得把文琴搁在一边太久。他凑上去捏着文琴白皙的脸,接着开始一股劲地在文琴身上乱摸!
文琴从来没有停止过挣扎,她虽不能走动,但是嘴巴还是可使的,愤恨之下,她往那人的耳朵上一咬,那人的耳朵流血了,血约溅出一米外的地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恶心的男人的血竟然想迷魂药,她沾了以后,便立马晕倒了。
就在她晕倒的那一瞬间,她隐约看到有人拿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正朝自己的方向捅来。
一个建筑工地的小伙用抱着一根圆木,先是向那个鸡冠男捅去。鸡冠男来不及转身反击,后背就被捅出了白烟,口中鲜血喷涌,溅出了两三米远,他的骨肉,从冒出白烟处开始慢慢地全身化作一滩血水。
腐肉男见状,眼睛早已冒出了激光,像猛兽一样地冲上去,死命绕开圆木前面的血迹,直接串到圆木上去,快步向小伙飞去,动作轻盈敏捷。
小伙一手托住圆木,一手向圆木击掌,把圆木给推了出去,圆木正好往几个怕得发愣的小喽啰那边飞去。
小喽啰们的脚底好像被什么钉着了一样,双腿瑟瑟抖着硬是迈不开步来。其中一个小喽啰还站在另一个小喽啰的身后,这下可好,圆木正好往他们那边飞,一箭双雕地,两人一起吐血倒地,直接接触圆木顶端的那个化作了血水,和他一起倒下的那个被他的血水感染了,也化作一滩血水。
另一个之前殴打腐肉男的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啊华加油!打他!打他!”
阿华听了越发来劲,招招式式都要取小伙的性命,幸好小伙身手也不凡,身材虽苗条,但胜在长得高并且筋骨强韧,常年的工地生涯更是练出了他一身的腱子肉,拥有了这副不比铁布衫差的身板,再加上不知从哪学来的这身武功,自然不会轻易被打倒。
小伙看了看手上的血,在阿华穷对自己追猛打的时候,将阿华引向一面墙,然后自己一脚踏上墙去,来了漂亮的后空翻,一掌打到阿华的胸前,阿华的下场便和他其他几个倒下的同伴一样。
被悲愤刺激的阿华的最后一个同党终于动弹得了了,当他随手拿起一块砖头泪流满面地往小伙走来的时候,小靠边一站,伸手一抓他的手臂,便制止住了他的攻击,小伙用的是那只有自己血的手抓住他的手臂的,没想到他竟然没事。
“你没有被感染。”小伙说道,“既然这样,你走吧。”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不杀正常的人类。”小伙不再理会那个人,任由他伏地恸哭。
小伙来到文琴面前,摸出口袋里的一个针盒(想必是他随身带的东西吧),抽出一根针往手指上一扎,将血滴入文琴口中,喂了几滴后,便将文琴背走。
文琴迷迷糊糊中醒来,眯着眼看见血红色的蚊帐挂在床架上,床架的靠床头这边的不锈钢杆上贴着一张符,而透过蚊帐,一个年轻人正在换上衣,精瘦的肌肉,古铜的肌肤和轮廓分明的脸庞若隐若现。
文琴咽了咽口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露出被子外面的赤裸的胳膊感到一阵冰凉,这份冰凉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竟然只穿着内衣短裤躺在床上!难道是被非礼了?!她脑子突然乱成一团麻。
“老娘要和你拼命!”她心里想着,瞥见桌面上正放着一个瓷碟,碟子里装着几个红彤彤的苹果。她用被子将身体裹紧,将碟子连苹果一起摔到地上,然后捡起一片碟子的碎片,向小伙插去。
“你这个混蛋!臭流氓!老娘跟你拼了!”她嘶吼道。
小伙不支声,直接将她的手臂摁住,把碎片夺过来,轻声地放着书桌上,然后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让文琴别出声的动作。
“怎么?!做了亏心事还怕被别人知道啊!有胆做就有胆承认啊!”文琴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身体也因激动而颤抖。
“愧儿,是不是姑娘醒了?”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传来,同时伴随着东西掉地上的哐啷声。
被叫做愧儿的小伙马上冲了出去。“姥姥,你没事吧?”
文琴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和抹干眼角的泪,然后杵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让我看看。”老婆子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内,她的背有些驼了,但还不算很驼。“哎哟,”她见了文琴狼狈的样子怜惜地说道,“瞧我这老婆子,竟然忘了给你拿衣服了!来来来,”她挥手招呼着文琴到床边来,“赶紧躺下。”她扶着文琴,让文琴躺下床来。
文琴只是顺势坐到了床沿边。
“家里就我们婆孙俩,愧儿又是个男孩子,所以只好由我来帮姑娘你擦身和换洗衣服,没想到我这老婆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忘了给你穿睡衣裳了。”老婆子一边赔笑着说道,一边拍打自己的脑门。
文琴岁半信半疑,但见老奶奶如此可爱,不禁羞涩地笑了一下。
“你等着,我让愧儿给你拿衣服去。”老奶奶拍着文琴的手说道,“愧儿,”老奶奶对着正在发愣的外孙子笑吟吟地说道,“赶快拿衣服去。”
“哎。”小伙答应着走出房门。很快就拿来了一套老年人的睡衣,交给姥姥便出门去了。
几分钟后。奶奶让小伙进来。
“你们年轻人之间更有话唠,我老婆子先出去了。”
小伙将奶奶搀回房后,重新回到文夕所在的房间。
“你叫愧儿?”文琴歪着脑袋问道。
“我叫吴愧。”
“无愧?无愧于心?”文琴笑着问道。
吴愧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啊!糟了!我的包包呢?!”文琴这才想起她的提包,不禁慌了起来,往床上的被褥乱摸一通。
吴愧把床头柜打开,将包包拿出来,递到文琴面前,“是这个吗?”
文琴见了欣喜若狂,想要一把抓过来。
吴愧手一缩,“你怎么会有这个紫砂壶?”
“要你管,那可是我的东西!”
吴愧冷冷地看着文琴,不说话。
“你究竟想怎样?你这是非法占有!”
吴愧继续冷冷地盯着她。
“死面瘫!”文琴在心里骂道。
“拿着。”吴愧把包包递给文琴。
文琴迟疑了一下,一把抓了过来。
“你可以走了。”吴愧把房门打开。
文琴听了正想发作,心想:既然是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也没必要厚脸皮留下来。
“那你总得把我的外套还给我吧。”
吴愧又没有说话,径直把挂着衣架上的自己长外套递给她,文琴拎过来嫌弃道:“都可以当被子了。”
吴愧把衣服交给文琴后,又去帮她把大门打开。
文琴把外套穿好——外套又宽又大,根本不适合她,她一穿上,便像盖了张被子——麻利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脚上只穿了对凉拖鞋,没穿袜子,于是把两只鞋子一踢,打开吴愧家的鞋柜,抓了吴愧的一双布鞋,一穿,发现不合脚。
正起身想走,发现吴愧不知从哪拿了一堆粉红色的女装球鞋,正递给她。
“哟,不是说你家没有年轻女孩的吗?”文琴接过球鞋,发现里面还塞有彩虹袜子。
“你穿不穿?”吴愧的语气依然冰冷。
“我穿!”文琴没好气地说,“没看见我正穿着袜子吗?”
鞋袜穿罢,文琴大跨步就出门了。
走着走着,将手往大衣口袋里一伸,发现口袋里竟然有500块钱,这500块钱足够她搭车回家的了。她拿着钱满脸轻松地走着,不久拦了辆的士,径直打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