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沙?
原来我是流沙……
我感叹着,原来我不是刘莎。我是亦族的一员,是青燃仇恨的亦族的成员。
曾经怀疑血月,因为他无论是发色、瞳色,都跟我极对称,然而他在血统上是我的表哥。紫罗兰常来代替青燃教我关于小提琴的演奏技法,我又一次发现她美的很凌厉。
有几天没有见苏珊了。无论怎么看,苏珊都那么善良,紫罗兰却要我堤防她。青燃会跟老师同学解释,但是我只能被囚禁。
我突然发现我成为羽人之后比原来胖了一些,以前青燃常常告诉我要长胖一点。我或许看起来协调一些了,以前就是穿了衣服、长了一层皮和眼睛外加头发的骷髅。
我会张开白色的翅膀,觉得很蹊跷,我是个羽人?感觉象天使的翅膀一样干净,不曾被污染,纯白纯白,很大很大,我原本可以用它得到可以任意飞行的自由。
我只是被囚禁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回忆起了以前忘记的事情,想起小时候见过血月,也回忆过父母。
妈妈的头发是血红色,眼睛是血红色;爸爸的头发和眼睛都很湛蓝,是青花瓷一般的蓝色,或许就是这样,所以我被混和吧。
直到那个晚上父母被焚成流动的沙子,我却什么反应也没有,我听到曾经见面的小男孩儿血月告诉我,你是流沙。
我竟然把它作为了名字。我叫流沙,我是流沙。
那天是感恩节,一个跟妈妈长得很像的女人杀了我的父母。第二天醒来,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要哭,我差一点点就哭出来了。
这是我么?这是我么?!为什么我没有鼻梁,眼睛变成圆的,脸变成圆的……
我胖胖的,嘴巴很大……
我进入学校,晚上回我最不喜欢的孤儿院。学校里老师勉强的对我笑,同学们不理我,骂我,那时被骂的好惨。只有校花苏珊对我很好,当然是相比之下。
我一无所有,在孤儿院的待遇更差,我能够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考好。我显然成功了,但是我的情况没有改善。初一的时候,苏珊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那时是我的地狱,她的天堂。她长得漂亮,受到追捧,我只能默默的做竞赛班考试排名的前三名,依然被谩骂和欺侮。
完全可以告诉学校和老师,给那些人处分,甚至让他们退学,但是却不愿意。虽然不是最终目标,但让他们退学这种处罚轻了点,不如变得更出色,才会变得更加难堪。
即使苏珊对我很友好,也只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友好。
鼻子上长满黑头,脸上也长了不少青春痘,几乎看不到光洁的皮肤。这对刚开始青春期的女孩子似乎蛮残忍的。
无论如何不愿意照镜子。我真的需要接受这样如此残酷的事实吗?
……
我现在回想从前,只觉的我的记忆好像曾经被掩盖,伴着成为羽人渐渐苏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淡定接受我是羽人这个事实。
我记得我是刘莎,我的名字在年纪传开,但是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有的只有老师绝对认可的成绩,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一个家长想过要领养我,在孤儿呆的地方依然被冷落。
至少有慈善机构养着我们,比流浪要好多了。
直到有一天照顾我们的辅导员拿出一盒精美的西点给我,说是有人专门做给我的。他们只告诉我那个人姓秦,我固执的逞强,没有吃,被其他人刮分的一干二净。现在推测给我西点的人一定是青燃。
那时噩梦也时常会有。我梦到过自己的躯壳碎裂,眼珠、头发、皮肤科全部从我身上掉下去,然后感到真正的我苏醒了,但是不敢继续把梦做完。
我常觉得我的性格很奇葩。梦中是那样,现实也让我觉得我根本不是我,真正的我还没有苏醒。这只是当时一个女孩子遥不可及的心中的企盼,只是梦是真的。
其实我也有过一段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光,但是我难得的幸福感被周围的一切弄的泯灭了。曾经,孤儿院得到慈善捐助,我偷听到发起人是曾经给我带来西点的人。据说他腾出自己的一片地给孤儿院建分部,我也被带到那里。辅导员给了我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说我被安置在一个房间,而且传说中那个姓秦的先生给了我一条哈士奇犬和一个专门来照顾我的人,作为特别附赠。一刹那间,我有了哈士奇犬,有了照顾我的人,有了可以给我微笑的人。她有紫色的眼睛和长长的黄色双马尾,发梢是卷的;鬓角垂下两缕头发,发梢也是卷卷的。她看起来和苏珊一样漂亮,不过比苏珊大。功课从来都不难,但学校依然很不尽如人意,我学习成绩再怎么好,长得丑也是大问题。我盼着放学,因为放学后独处,没有人会奚落我,我可以陪着我的狗,可以抱着它,它不会嫌弃我。只是它不久后就失踪,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在它失踪的时候我反常的淡定,没有流泪,只是默默接受事实而已。我不想否认我心里并非平静而是惋惜,但失去狗比死人好多了。
记忆零零散散,恐怕被莫名删减的很不完整。只是我留下的记忆似乎大部分都是痛楚的烙印,偶然而短暂的令我高兴的时光会在我的记忆里停留更久。偶尔也会想起那条狗,不过它早就渐渐在记忆中被其它令我凌乱的事情淹没了。
青燃应该会替我请假,苏珊肯定会问青燃我在哪里。至于他会怎么回答我没有必要担心。
在我记忆的走马灯渐停之时,我呆怔的发现我有点疲劳发昏,我不愿意想别的事情。就算记忆象刺青一样是无法消失的痕迹,或许刺痛或许轻松,依然是天鹅绒般高贵丝滑。它承载过去,都是发生过的事情,我对未来有恐惧,不如回忆曾经发生的事情。
我的生活剧变,成绩全优的我接受了最高级的处分。
因为我看到了她。
看到了纯红的像血一样的她。
我很愤怒,很惊诧,什么都不想,只是揪住她的衣领推倒在地上,她的血落在地上。把她踩在脚下,用笔捅破她的胸口,她胸口的血液井喷。
我杀了她。
我杀了她。
那天晚上她身上突然出现的羽毛被染成血红,随风向月亮飘去,月亮似乎也被染成血红。
然而那天是圣诞节。
我本应该被带到少管所,但是我却被送进监狱。
不后悔。我没有后悔。因为我杀了记忆中杀了我父母的人。
杀人是无期徒刑,但是因为他们本该让我进少管所,所以只判了五年。
他们说,无论犯下什么错误,我毕竟是个半行为能力的孩子。
耗时间,碾死蜘蛛。
后来被青燃抹去记忆。
现在被双手颤抖的吸血鬼伯爵禁锢着吸血。
我拥有的只是无限的寂寥。
没有想时间过去了多久。阖眼前看到青燃掐住伯爵的颈部,伯爵恢复正常。我好像还残存意识,听到他们聊天,但是什么都没有记住。
我只拥有无尽的寂寥……
我最终在苍灵殿醒来,地上有一个箱子。上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凌乱潦草,但是可以推断出写字的人字很潇洒。
燕鸥飞进我的房间,我最近没有看到它。它不会伤害我,我是这样认为的。它衔着一枚戒指,镶上去的钻石很特别。当燕鸥把他戴在流沙左手无名指上的时候,戒指变得滚烫,当戒指冷却下来的时候,她无法把戒指取下来。
对戒指目前的拥有者来说,谁把戒指戴在她手上,谁就能把戒指取下来。
那么对于流沙来说,如果燕鸥不把戒指取下来,戒指就永远摘不掉了。
古铜色的指环有一排钻石。
多么恶趣味的戒指。
********************
“可以停了吗?”青燃用手指扼着卡莎梅尔伯爵的喉咙直至他的眼睛变成原有的绿色,“我求你停吧。”
“哦。”伯爵掰开青燃的手指,“你,真是为你的流沙什么都干的出来,如果我硬把你的羽翼拽下来你还会活着么。”
“如果我不掐你的喉咙,她还会活着么。”青燃抿唇,严肃,“如果她争取,或许就是未来亦族和亦国的王。”
“从你的角度看,应该杀了她。”伯爵回答,目光浑浊,“还是你后悔了?”
“我不想让血月舒舒服服的坐在王位上俯视一切。流沙无论现在是死是活,将来‘笑魇’都会找到她,不顾一切地抢走流沙血红色的眼球。”青燃用手指着伯爵,嘴角一抹笑意,“就像你挚友开瓦斯想要抢走你几乎已经到手的‘吸血鬼伯爵’的爵位一样。如果流沙活着,有希望重新回到她的王位上,如果她死了,血月肯定要成为王。”
“因为‘笑魇’跟他们比起来太低贱了。”伯爵十指交叉着托着下巴,只问了青燃四个字。
“你后悔吗?”
“也后悔,也不后悔。”
“后悔在哪里,不后悔在哪里?”
“后悔在我让她喜欢我,让她的父母惨死。至于为什么不后悔,如果我不这样做,她也不会成为王。”
“你只想着她了。”
“……我为了个人私利让她的父母惨死,我还只想着自己,我真的那么绝情吗?”
“你觉得用双亲惨死换来不确定的王位,值得吗?”
“好压抑。”青燃说,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收场,“伯爵,我觉得你喜欢流沙。”
“你猜呢?”
“这还用猜?对你们吸血鬼来说只会对喜欢的人的血拥有无尽的渴望和需求。开始你只是因为香味诱人咬了她。开始那一次你把她弄昏厥很正常,不过她的血你吸一口,你一百年内不会饿。”
“你怀疑我啊。”
“你既然一百年内不会饿,又在般个月内再次咬了她,怎么解释呢?不过我认为你不会喜欢流沙,因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只会做有保证的事情,你知道你喜欢流沙没有结果。”
“你不是吸血鬼,就不要猜吸血鬼的想法了。”
“我理解。我曾经是吸血的羽人,你知道,因为是你拜托你的王把我变成吸血鬼的。不过后来紫罗兰和莫蓝用她们的血把我的血液重新染回黑色,我就不再是夜之一族的成员了。”
他们沉默了很久,窗外阳光灿烂,窗帘被拉的很严。他们沉默着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敌意,无视了旁边目光涣散几乎没有意识的流沙。
伯爵的眼睛渐变成蓝色,问青燃,你想知道苍灵殿里的秘密吗?
“你想让我改变相貌混进去,对吗?很遗憾你们这些真正的吸血鬼可以拥有两种瞳色随意变换,我不可以,我不是吸血鬼。”青燃回答,指着伯爵的眼睛,“如果要想做到改变相貌,就需要找到易容师。据说至今真正的易容而不是靠手术的易容技术还不存在。我不相信这些一派胡言,一定有人钻研出不靠手术和道具易容的方法。”
“你不就把流沙变成丑女了么。”伯爵散漫的问,暗自赞同青燃的观点。
“这是羽人的方法。是个羽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贵族的话,羽人里的平民用这个方法肯定就会燃尽羽毛,命悬一线,被弄得半死了。”青燃淡定回答。他曾经把流沙封印成人类形态并幻化成丑女之后,静养很久才恢复。
流沙会处在人类世界中,为了隐藏羽人的存在,他们识别出来也不会把封印破掉,哪怕破掉封印非常容易,所以这是非常安全的方法。
但易容就不一样了。无论谁都无法识别出来,除了易容他的人。
青燃抱来一个箱子,告诉伯爵,紫罗兰来把流沙带走的时候让她顺便把箱子带上。
伯爵被箱子放在一旁,沏一杯茶,笑容玩世不恭,让青燃问这杯茶一个问题。
他们的智力还没有低到会认为一杯茶是魔镜。青燃也无聊,随口问了一句“谁是易容师”。
茶水映出一行字:“拉文德·蒙特卡洛”。
“其实我早知道那个易容师叫拉文德·布拉德萨科·蒙特卡洛,LavenderBloodsucker
Montecarlo,字面翻译就是薰衣草·吸血鬼·蒙特卡洛。”伯爵潇洒的摘下插在花瓶里的蓝色妖姬,“就像薰衣草一样甜美的把周围染上自己的气味,可真有她得。”
自以为是的说着,陶醉在微妙的气氛中,忽然发现青燃已经不知去向,在被无视的愤怒心情下冲天花板嚎叫:
“青燃·玖·巴黎你把烂摊子留给我收拾你不是人!”
猜中了。
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睡着了的流沙,他把紫罗兰叫来把流沙带走了。
一个人冤屈的把蓝色妖姬插回花瓶抱怨青燃擅自离开,他突然想到。
凯瑟琳·V·米兰,那个有无比优雅的晶灰色和暗酒红色眼睛的“少女”吸血鬼。
她也常常说完两句就自己走人,只留下几句最关键的话,不顾伯爵的无聊心情。伯爵无聊到不停变换瞳色打发时间,凯瑟琳的好友卡罗琳也有这种癖好。
好像永远不会死似的,对时间的浪费毫不在乎,因为是吸血鬼。
处于好奇,他在青燃走后打开过那个箱子,里面是很多用流沙的头发做成的肖像。在紫罗兰来前,他匆忙的在上面贴了一张便签,潦草的写上了短短的两句话:“这是青燃给你的。他们会允许你装饰房间。”
伯爵还很体谅的放进去一个锤子和一把钉子。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话:“我很高兴的看到你回复羽人之身后胖了一些,你看起来比以前匀称。”
他不知道流沙看到这句话暗自为看着不再像骷髅感到高兴,同时愠怒地低咒一声“这变态到底有多恶趣味啊”。
********************
“秦然,我以为流沙在哪里你就在哪里。”苏珊说,看到青燃又回来的时候说。
“怎么可能呢。虽然我需要照顾她负责她的起居,是她的侍从。”青燃回答,感受到苏珊炙热的目光,“哪怕我需要卑微的给她系鞋带,我确实不是她的所有物。”
“那么她在哪里?你们的关系还是主仆吗?”她好奇,在流沙不在的时间里她可以问青燃所有她想问的问题,“她去哪里了?”
“她回归了。回归到她原本属于的地方。”
“在哪里?”
苏珊问,青燃微微转头,双瞳乌黑,他微微一笑,“她不在的时候,你陪我好吗?你们是挚友,我一定能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你这段话显得好悲情。”
“那么我告诉你,”他笑容悲凉凄美,“她永远不会回到这里,她会回来,只不过回到这里的已经不是她了。”青燃像鬼魅一样的说,“她回来的时候,你会看到她的笑魇。”
苏珊沉默。她从未见过青燃悲观的样子。而她绝望的发觉青燃要她陪同不过是为了看到流沙的影子。
她想哭,为她在青燃心中的卑微感到伤心。
“她属于哪里?”苏珊冷颜问,“如果你需要她,我会帮你把她带回来。”
“你想死吗?”青燃的负面情绪外泄,狠狠的爆发,“我去的话都会死,何况是你这个不过处是在花季高中生?”
“你能有多大?”苏珊被青燃的无明火感到惊诧。
“你来听我讲鬼故事吧。”他说,“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间接的杀了三个人,我死爹死娘死姐姐……”
“你要我受你发火的气其实是最找死的行为。”苏珊无奈的一巴掌拍在青燃的头顶,“你怕流沙看到你发疯的样子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发疯。”
“在你面前我可以不用掩饰。流沙所喜欢的只是完美灿烂没有瑕疵的我。而无论我的好坏,在你心里我只是秦然,在她眼里就不是秦然了。”
“没必要这样贬低她。”
“如果她要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就太残忍,因为她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青燃看着窗外,“这个世界很神奇。”
苏珊什么都没说,但不理解青燃的反常。苏珊认为这是青燃罕见的情绪反常,便没怎么太在意。他来到咖啡馆的时候坐进了英伦风的茶室,看到苏珊也在里面发呆,开始了攀谈。
心情都很像英国的阴雨绵绵,有一抹青色的忧郁。
“我想问,流沙亲过你吗?”苏珊问。这是她想了很久的问题。
“原来你是同性恋啊。这么想让流沙亲你。”青燃调侃打趣,浅淡一笑。
“我不记得我是同性恋。你扯的有点远。”
“说实话,她从来没亲过我。”青燃郑重严肃地回答。苏珊心中暗暗放松,她以为他们接吻过。只是青燃
“我懂你想问什么。事实上你想问我们有没有接吻过。”
“我八卦可没你说得直白。”
“实际上是有过的。她不喜欢,所以她绝不会主动亲。基本上是我强吻她。你要是想让她亲你很正常,她的唇很软的。”
“八卦说太直白对你不好。”苏珊第一次这么绝望。既然从来都是青燃亲流沙的话苏珊似乎没有机会让青燃喜欢她。青燃得意的看着苏珊受挫的委屈表情。
“苏~珊~”一声呼唤打断她和他的思绪,卡罗琳跑进去,快速坐下,抱着苏珊的肩膀。她在苏珊的脖子上嗅嗅,和青燃用冷漠的目光对视。
像是一触即发的关系,有抢夺东西的感觉。
青燃用眼神告诉卡罗琳,“她是我的。”
卡罗琳用眼神告诉青燃,“她是我的。”
凯瑟琳对青燃使个眼色,“只有流沙是你的。”
“卡罗琳。”凯瑟琳叫了一声,卡罗琳埋怨的说,苏珊还不是跟你一样好啊。
她放开苏珊,舌尖无意识的轻舔双唇,凯瑟琳和青燃一同威胁的看着她。
“然后~我们在这里吃晚饭好了~”卡罗琳把服务生招来,青燃和苏珊无奈的看着卡罗琳点齐所有肉食和最甜的下午茶配餐。卡罗琳眨眨眼睛,问一个令苏珊和青燃都不好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坐在青燃对面的是苏珊而不是流沙?”
“你应该知道,萨里什。”青燃瞥一眼苏珊,回答,“不是很好理解吗?流沙不在,而流沙和苏珊接触的最多。”
“你会陪流沙过生日吧。”卡罗琳说,“她会在圣诞节当天来学校。”
“卡莎梅尔告诉你的?”青燃问,他跟伯爵联络过,“流沙会回来,薛越不会来。”
苏珊警示威胁的轻轻掐住青燃的手指,青燃笑得有点邪恶怪异,显得轻浮。
“咳咳。”被无视的凯瑟琳暗暗提示他们不要忘记另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她穿着简洁的校服,但灰眼晶里折射不属于学生的目光。她看着抢夺苏珊的青燃和卡罗琳,她感到高兴也感到惋惜。
好好的人类偏要变成吸血鬼或羽人,漩进复杂的纷争。
但苏珊是诱人的。清澈的面孔,她有已经跟普通人不同的高智商和强大的行动力。
如果她是玖族羽人,她会成为流沙的强敌,也正和她的意愿。
如果她是吸血鬼的话会有更强大的能力,但是凯瑟琳最担心的事情可能会发生。
“伯爵喜欢过的女孩子和喜欢伯爵的女孩子是很多的,你的流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卡罗琳冷颜,“如果你在努力让伯爵喜欢流沙,我会替凯瑟琳杀了她的。”
苏珊气恼的转身出去了。卡罗琳闪着红色的眸子对青燃说,“我会把苏珊变成吸血鬼,杀了你的流沙。”
“你杀不了流沙。”他扬起一边唇角,“血月虽然不喜欢流沙,但是他不会放弃折磨流沙的这种消遣,所以流沙不会死。”
“凯瑟琳,伯爵知道你喜欢他吗?”
凯瑟琳被卡罗琳问怔了,久久没有回答。
卡罗琳又问了一遍。
“伯爵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没有提过。”凯瑟琳回答,微笑若隐若现。不知该何去何从,迷茫的虚度无尽的生命。
他们知道苏珊在外面偷偷听着。苏珊表情凝滞。血月?伯爵?卡莎梅尔?还有流沙。
“说实话,你根本没有明确跟伯爵说过,那么他喜欢你的理由就很少了。”卡罗琳托腮,颓废的缠绕着凯瑟琳的头发。她看到门后苏珊惊愕的表情,得意的笑了。
“我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虚度时间的吸血鬼了。你们很讽刺的各方面都很出色,轻松遥遥领先别人,一边耗着时间看别人努力追赶。”青燃心平气和,没有愤怒和不满。吸血鬼是可悲的,人们羡慕他们有无尽的时间和出色的能力,挥霍不完。
“恶趣味的是你们羽人。”凯瑟琳和卡罗琳眼睛血红的看着青燃,“如果这里不是苏珊家开的店我们早就跟你干架了。不过同为变异的人类,还有互相照应。”凯瑟琳说,卡罗琳又有意的嘲讽几句。
“你们这些羽人有美好的‘天使’和‘堕天使’的名号,但张着羽翼实际上是方便逃走,不是吗?”
“以人类血液为生,不会有人自愿给你们咬的。我们会逃,会飞,我们有自由,难道你嫉妒?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害死人类的记录。”青燃此时同等尖刻,他们听到苏珊因为恐惧而跑开的声音。
“残忍。”卡罗琳说,“你把喜欢你的女孩子吓跑了。总之你的流沙不会有好日子的,因为薰衣草喜欢伯爵,如果伯爵喜欢流沙,那么易容师会亲自杀了她。”
青燃看到凯瑟琳皱了一下眉毛。
他们走了,青燃静想如何使苏珊同意成为羽人。很可惜苏珊已经了解到她周围不仅有人类。
苏珊奔跑着,回到家中上网查询羽人是什么,她没有查到任何记载,但是查到了记忆中一个紫眸金色长发的漂亮的人在她年幼时讲的传说:
“面容精致,像人类一样成长,面容会在最美的时候不再变化……”
“分为两个族群,亦族和玖族,有不同的信仰,亦人羽翼纯白,玖人羽翼漆黑……”
“玖人没有心跳,是杀死亦族始祖的惩罚……”
“亦族未来的王叫血月,凡是眼睛是红色的人,如果不是吸血鬼渴求血液,就是亦族有皇室血统的人……”
苏珊竟然把它忘了。她对羽人这个词有一点点熟悉。
讲故事的那个人,如果眼睛是棕色,如果把头发剪短,很像……
她是卡罗琳……
吸血鬼可以变换瞳色这种现象苏珊在暮光之城里读到过。
她是卡罗琳。
********************
他坐在大殿里,倨傲冷峻,高高在上。
她默默祈祷,望向不远处的教堂,目光尖刻。他让紧握着她双肩的紫罗兰和控制她双手的卡莎梅尔伯爵退下去。
伯爵最后动作很轻地扣住她的手指,走了。
他静静地对她说,你可以跪下了。她没有理会。
他走下王座,想一脚踹在她的膝窝让她跪下,他抬腿之后怔怔的停下。
他看到了。
他的天下……
她无动于衷,伫立在宫殿的中央。他抬起她的手细看,看到了他的戒指。他想对他的燕鸥抛刀子,杀了它。
只有燕鸥才能摘下来,那何必杀了它。既然戒指属于最强大的人,那么就算从她那里抢过来也没用。血月暗想,流沙没有动,他强硬的踩住她的膝窝,她还是跪下了。
无奈,她无言,他很用力的踩,她跪了也在情理之中。
“你终于跪在我面前了。”他强调了那个跪字,按着她的双肩,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她倔强的站起来。他调戏一般的笑着说,她目光刻薄含着敌意。他身后最终传来一个声音:
“那时候你早就会体无完肤了。”
他转过身走回去,说,“怎么可能呢?凡世不可能比这里复杂。就算我的天下在你手上,就算你地位天生比我高,比我强大,你一个术式都没有学,你和我抢的资本呢?”
她被问的哑口无言,无以反驳,最后她冒险地说她绝对战胜不了他,但是她认为有人支持他。
他说她很无能,但是他随后被击倒在地上,流沙被带走了。
愣是在血月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了。
她冲着伯爵扇一耳光。他攻击的人是王血月。
看出伯爵的面孔只是幻影,真正把她带走的人是青燃,她想要再打他的耳光,她下不了手。
她知道他被幻影附身,亦族结界无法把附身在一起的东西剥离,她下不了手。
“你的对手是你敌人的王,你想赢过他么?”她嘲讽的说,微微侧头,冷笑,“既然知道我是你绝对应该敌视的人,何必再冒死把我带出来?”
“你忘了。”青燃收回想要抱住她的双臂,“我是来把你接到凡世过生日的。”
“三年前的今天那个女的死了。”她笑容灿烂,“在圣诞节,我的生日那天。”
“圣诞节过生日的你如果出现在学校会很有意思,你肯定会回去的。”
“对。在学校的话我会按照以前在学校那样行事的。”
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她很喜欢的青燃面前说她会回去。
青燃还是青燃,只是他不能继续做为她的靠山。
不会回去了。
那是向沙子一样流逝的时光。
不会回到那时了,永远。
她听到他问她,你需不需要找感觉,需不需要我帮你。
她问,黯然叹息着:你不恨我吗,我的亲戚杀了你的父母和姐姐。
不恨。青燃说,抬起她的手腕看那个无法取下的戒指。他又一次告诉她。流沙,你知道爱的人死去是什么感觉,所以你不愿意杀任何人。
她拉着他走,他惊诧,她小心的不让他碰到亦族戒指。
她努力的在嘴角扯出回归亦族前的那种不常见的笑容,人他帮她努力找到感觉,不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反常,然而强迫自己笑容是有难度的。
明明纠结到想哭,还要轻松的笑。感叹她和以往一样强迫自己,他还完全帮不上忙。
亦族人碰到玖族人,本应该像日本人看到中国人那样鄙视和反感,然而总有人可以接受。
青燃接受了。流沙接受了。然而无论接受的有多透彻,在发生族群矛盾时,是会坚定站在自己一方的。
当他手持她的书包回到学校的时候,他和她被拥簇在一起。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头上斜挂两条条链子,链子上垂着十字架。
苏珊敏感的抬起她的手,她避嫌的看着苏珊。
古铜色的底环,镶嵌一排碎钻,肯定不是婚约戒指,苏珊看的出来。她的笑容和以往一样,不过是多一丝妖娆。
与血月一样的妖娆气息,只有浅浅一丝亦族气息的妖娆。
她迈步走向教学楼,有几缕发丝不安分地被吹到空中。
当苏珊想把她的戒指摘下来。然而,在燕鸥把戒指给她戴上的时候就已经嵌在她手上了。她用力向外拔却发现根本取不掉。
她不愿意再看到青燃哪怕她喜欢他。她偶然发现在学校最受瞩目的几个人都不是人类的事实。无疑的是他们都美貌如花,曾经最璀璨的人和近期的热点没有一个是人类。
以优异和矜持著称的凯瑟琳是吸血鬼;同为吸血鬼的校园舞神卡罗琳尽管发型不很好看却在各个场合有极品的世界级巨星气质,频频退掉演艺公司邀请已经习以为常;青燃和血月的绝世容颜已经在她心底留下了烙印,他们是羽人。
她在查羽人这个词的时候没有查到其它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个传说。
她偷听到的谈话像诅咒一样逼迫她接受事实,但她依然认为喜欢羽人比喜欢吸血鬼安全很多。
流沙没有说很多话,她明显比以前看着匀称,脸型修长,鼻子微微的鹰钩。不同于所谓二次元风格,苏珊认为即便流沙把头发染了还戴上眼罩,依然是现实的女生。流沙很不爱说话,什么都不想说。
流沙接受所谓宿命,黯然的叹息,然而也想要自己主宰自己。流沙看到青燃与以往一模一样的笑容时没有多余感受,只是在静静地思考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苏珊,她什么时候会知道。
等其他人都散完了,她小跑过去,手里拎着青燃给她的书包。
“你。”她说,“是你。”
她的脸部线条仿佛是神勾勒出的,她的目光顺着视线聚焦。
“海莉·波斯韦克小姐……”流沙低喃,走过去,拥抱她,“谢谢。”
“我知道你是谁,一直知道。”她说,紫色的眸子里闪动着若有若无的欣喜。
“感谢我吧,流沙,”青燃从屋顶下来,黑色的羽翼渐渐展开,缓缓的落在地面,“她是第二个给你微笑的人,陪你养狗的人,你的辅导员。你会感谢她的。”
长长的的双马尾,发梢微卷。
是她。苏珊透过教学楼玻璃看到他们。看到刚刚抱住陌生女孩子的流沙,飞下去的青燃和现在指间有几个红色小球在变魔术的陌生女孩子。
眼见为实,苏珊不得不相信这种存在了。
海莉·波斯韦克表情自然具有亲和力,笑容灿烂的讲述着什么。
“卡罗琳·萨里什,好久不见。”伯爵凭空的显形,“我在想流沙什么时候会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果然你总是知道流沙在哪里。”青燃把双手扣在颈后,“你喜欢流沙的事实八成是真的。”
“血月早就在追踪她了,还有,我觉得苏珊看到你的翅膀了。”伯爵看热闹一般的说,“按道理人类看不到羽人形态的羽人,除非他们深信你们的存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要怎么做?”
苏珊和流沙突然感到一阵寒栗,苏珊看到这么多人的出现感到难以置信。摇头,眨眼,确定这发生在三次元而不是幻觉。有点恐怖,苏珊走上楼梯,切实感到恐惧和孤寂。
流沙不知道青燃要怎么对待苏珊,只感到所有人脸色都变的很冷,她僵在那里,唇瓣微微颤动。他们的目光凝聚在青燃身上,流沙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她是我的。”
海莉·波斯韦克。目光冷毅,是流沙从未见过的表情。青燃和伯爵的眼神中同时闪过怀疑。
“被发现了。”卡罗琳摘下假发,恢复成棕色眼睛,失望的抱怨伯爵为什么揭发她。青燃挑眉,让这件事情过去。
卡罗琳抖抖黄色的到后背的头发,眨眨大大的杏眼,说,“我是卡罗琳。”
伯爵眼中怀疑的目光没有消散,他确定他看到了她与皮肤紧紧贴合的发际线。
她是谁?
在全体放松的环境下,紫罗兰突然出现带走了青燃,他们的消失使伯爵恐慌。
“血月,你……”他也和幻影离开,只剩下卡罗琳和流沙。她望向空中。血月掌中的一束光落地后渐渐涣散。在卡罗琳和流沙向后退的时候,人偶校长制住了血月。
“王,幸会……”当校长话音落下,卡罗琳和流沙通过窗户跳进教学楼,走回班级。
“不可以攻击她们,因为她们是我的‘学生’。”校长说,“出了校门你把她杀了都不归我管,但是现在在我的学校,还是踏实学习为好。”
血月冷冷的瞥他一眼,揪下一片羽毛,羽毛在他手心里化成沙子,撒在一片植物的土壤里。一丛丛风铃草反季节的开出灿烂的花,他收回翅膀走进学校。
校长没有理会血月的傲慢,笑容满面的接受了这群非人类的生物,回到办公室。
流沙再一次见到血月是在学校的茶室,他被几个女生围着。
那几个女生好奇的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回学校高不高兴之类无聊的问题,然而冷漠而邪魅的他已经彻底烦了。
“其实惠世很久以前就想跟你告白了。不够她一直不敢。”某女生说。
“那你把她带来消遣一下吧。”血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在他不远处一脸陶醉的女生,“你让她坐过来吧。”
她把那个叫做惠世的日本交换生叫过来,让惠世坐在血月对面。
惠世静静的坐在那里,血月幽幽的目光害得她紧张。
“你,”血月抬起她的下巴,似乎在调戏她一般,“喜欢我又不说,把自己蒙在鼓里,何必呢。”
她望着他白皙修长的指尖,险些羞涩的满脸通红。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待她缓过神,错误理解他的意思,她满脸放光的回答。
他小幅度起身,凑近她,他心跳加快,然而血月只是在她耳旁暧昧的说她很愚蠢的在他很烦的时候示爱。
她无疑被刺激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血月没有表情的走出去,拉住流沙的手腕,若不是流沙掰开他的手指,她已经被带出去打趣了。
但是她跟他走出茶室。
“王,你找我。”她冷淡的对血月说,遵守了亦族对最高统治者的服从。
王?
苏珊窃听着流沙说的话。细小的窃听器功能强大,已经录下来她说的话并联网发送到苏珊的耳机。
她在学校的监控室查找录像,摄像头录下了令苏珊感到诡异惊悚的一幕——
怦!
流沙被狠狠地撞在墙上,银色的血液顺着头发落下来。流沙捂住头上的伤口,忍耐即将消失的疼痛,直视血月。
“卡莎梅尔和青燃都想要你成为只属于他的人,所以将来你是我的。”他戏谑的拉她从地上起来,从背后揽住全身僵硬的她,“我很期待看到他们的嫉妒和恨,也很期待看到你厌恶且无奈的表情。”他暧昧的接开她校服最上方的纽扣,轻抚她的锁骨,暧昧的告诉她。
“将要亲手杀了你的人是我。”她挣脱出去,拔下一根头发,把头发化成的流沙放在他的手心,“好好比较差别吧。”
她渐行渐远,他因为被流沙羞辱而心生怒气,无可反驳她。
她地位天生比他高只是因为她母亲一直策划要杀了哪些人,相比流沙的母亲要污秽太多,是亦族皇室唯一没有信仰的人。
“喜欢我一定是假的。”流沙对青燃说。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希望是假的,但是现在是真的。”
“那么你和我都傻过头了。”流沙回答,“我还是要再问一下,你付出的最初目的。”
“我……”他迟疑着,垂下眼帘。看到她追问的目光,他回答,“赎罪……”
她明白他指什么意思,然而她了解的太少。她其实也很赞同他的观点:就算化身凡人隐藏身份也不用给她塑造那样一个形象啊。
她原本想问“那你何必把我设计成那种样子”结果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你如果再问下去,可能我就要用我的双唇堵住你的嘴了。”他轻吻她的眉心,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亦族都是皇室通婚的,为了继承皇室的正统血脉,而你和血月是最年轻的有皇室血统的人了。”
她惊愕了,发誓要颠覆这个潜规则。
他把她拉出图书馆,指着学校的雪松,说,圣诞快乐。
他又把她拉出校园,告诉她有很多人在等着她,一起给她庆祝生日。
“不是明天过生日吗?学校还放一天假。”她问。
“圣诞前夜开Party,把你的生日也算上了。”青燃匆匆地拉着她往那里跑,她跟上他的脚步,“让别人等不太好。还有,如果他们让我亲你的话你可要配合,不要让我尴尬。”
“……”流沙无语,也算答应了,相当不同意。
流沙带了一块很大的塑料布,以防她们往她身上喷东西。她的预料很对,不过事实上是青燃及时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做为挡箭牌,然后调侃的说让她过完生日洗他的校服。
流沙叹气,随后笑着大家欢度圣诞节,还硬被青燃戴上了圣诞帽。不过帽子是红的,不是绿的。
牛排,火鸡,薯条灯等各种欧美圣诞食物一并出现,再一看餐巾纸上的Logo——“蒙特卡洛”。
这时两个声音暗暗的响起,突然发现其实是三个。
三个人重复着同一个词:
“拉文德·布拉德萨科尔·蒙特卡洛。”
********************
“原来是你。”他说,幽幽的看着她。
“被发现了。”她回答,“你快死了。”
“是啊。我快死了。发现你的人全部死了。”
“苏珊是我的。”
“你想要谁都行,只要不是苏珊,因为苏珊是青燃的。”
“好悲情啊,你真是个很叛逆的伯爵。出这种事儿宁可站在羽人那边也不站在同族一侧。”
“只是不甘愿你利用她。”
“她回来了,供血者回来了,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翼恋歌·第四章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