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吗?”苏珊问,“你喜欢老爷还是少爷还是塞巴斯还是克劳德?”
“当然是塞巴斯。”流沙回答。
“喜欢红月之夜吗?”
“没听说过的吧……”流沙迟疑着。
“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呢?”苏珊显得很惊恐,“你没看过也正常。她的文比较走极端,会让一个人很痛恨活着很喜欢。”苏珊叹气,声音好无奈。不很喜欢这个比她漂亮很多很多的女生,装出喜欢的样子,好累。
班长宣布让同学一个个去取期中考试卷子。大部分同学感到紧张,苏珊却悠悠的继续聊天。
“不管成绩好坏,已经考完了,干什么都没用。”苏珊的观点很明确。流沙非常赞同。
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结果。
死去的也已经死去了……
青燃默默的听着,眼底一丝黯然,只是强忍不去回忆。
苏珊以很高的分数通过了考试。流沙为第一次考试没有挂科感到庆幸,也暗自微微得意。没有把考试放在心上,听到附近有同学讨论关于庆祝光棍节。
不觉中期中考试都已经结束。学期已经过去一半,流沙似乎已经一个月没有写过作业了。所谓高中里似乎大部分人希望能够过光棍节但是不愿意做光棍。也有小部分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需要过光棍节,老师估计也管不了。现在这些学生也太辛苦了,老师也会给他们放假。
这里的学生相对轻松,大部分都是上完高二就留学深造,不需要高考。而靠近这所学校都是都是些成绩阅历也都相对不错的学生,无疑还是挺轻松。
在周六傍晚时,流沙他们班组织庆祝光棍节,同时庆祝他们班总成绩的优异。
正走向操场准备参加烧烤派对,她停步。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下来,她望向窗外。血月独自站在图书馆的楼顶,一阵诡异高雅的声音传出。
小提琴。她最喜欢的一种乐器。
拨弦,在星光漫天的夜晚。微长的深紫色发丝,蓝眸如同狼眼睛一般发着光,是不远处的一个光点。
没有留意到流沙自己的蓝眸泛着同样的光芒。曜石一般,他的手指上有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他的笑容自信。鼻梁高挺,唇吻精致,高傲的不可一世。微锋利的秋风扫过校园,他的发丝散散的拂动。当流沙细看他深入眼底才发现他心底喜悦荡漾,闪过若有若无的一丝丝柔情与缓和。
流沙不知道他回到了亦族。那是加冕,他是亦族新的王。流沙同样不知道。在那里自信的拉着提琴的应该是她。
流沙,被篡权的王……
看到这一幕,激起了她的兴趣。见到青燃之后她立即告诉青燃,说,我要学提琴。
光棍节再过一天就是光棍节,他们还有一个周末。在星期五的课程、学习、生活总是无比轻松,更何况已经是周末。没有再逗留,她快步走下台阶去找青燃和苏珊。
打开一罐罐啤酒,同学们带来烤肉架和煤,带来铁签子和羊肉,有来自新疆的人烤肉,还有喷着白沫的一瓶瓶香槟,好明亮的夜晚。
“薛越,下来拉提琴吧,别在房顶上拉提琴。”
突然有人发现血月喊他下来,从通向房顶的楼梯走下去,虽然他不是爬楼梯到房顶的。收好提琴,那个人把他拉过去参加庆祝会。血月不得不过去,尽管他很不想。
又一阵沉默。所有人看向流沙。华丽而诡异,闪着一模一样的蓝色,一模一样的深紫色发丝,一模一样妖娆的不经意的笑容。青燃紧握流沙的手腕。他的手灼伤了她,她的手冻的他的指尖麻木。
久久的对视着,血月的目光凝在流沙身上。
“你好,我是薛越。”不经意的笑容,美的惊心动魄。
这应该是血月第一次向除了老师之外的人打招呼。大部分人对流沙和血月对不名关系有怀疑,这确实耐人寻味。最后是那位超级有人品的新疆小伙子喊了一声“烤肉好了”才缓和了冷色调的气氛。
流沙没有他们所想的冷漠,这是大家得到得到感受。流沙第一次向全班三十来个同学敞开心扉痛快的聊天,享受派对时光。最后导致血月自己默默离开都没有人发现。啜饮啤酒,她被刺激的流泪,青燃和苏珊笑成一团,说,原来你是酒量很不给力的大小姐。
“在监狱里真的没喝过吗?”青燃口齿不清的笑着说。
“啪!”清脆的一声,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脸颊上,她微醉。貌似是用力过重,他踉跄着跪倒。
苏珊惊异了。流沙呆滞的站着,香槟还不断的向外冒,也没有人挥舞。怔怔的看着他们。苏珊因此增加了对流沙的厌恶。
“他说什么了……”苏珊问。
“没什么。”她狠狠地打碎玻璃杯子,眼底的眩晕看出她微醉,提前离场走出校园,丢下议论的人们。
到达舒适的公寓,她愤怒的叫,“秦然,你想干什么?”
青燃回答她,“发酒疯啊。”心情沉重,她跌坐在沙发上,醉意弥漫。眼底恍惚,他无奈。
“很过分对不对?”流沙眼神涣散浮现绝望,“你想让苏珊知道对不对?”她显得惊异,眼神里有一丝轻蔑一丝悲哀,“你想闹哪样?”
“我说了我那时在发酒疯……”
“你根本没有醉!你是羽人,连这一点酒量都没有。”
青燃仿佛忽然一下清醒,似笑非笑,“是啊,那点啤酒怎么会灌醉我。”他继续玩味的刺激着流沙,“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的反应,而已。现在我知道了,你真的好脆弱。”
脆弱。
他是这样说的吗。
就这样继续说吧。流沙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去反驳了。她重心前倾坐在沙发上,眼神黯然飘渺流露着脆弱。被高高束起的深紫色发丝从肩头滑落,轻抚微湿润的眼眶。
青燃自知之明的认为这刺激到了流沙。
她从不是脆弱的,也是脆弱的。脆弱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回忆她的从前和过去。她落寞的呆怔着。
只是不久后,他们班几个同学来到青燃干净整洁的公寓把青燃和流沙带到苏珊家去。他们把烤肉架、签子、啤酒、香槟和汽水全部搬到苏珊家的花园。苏珊拍拍流沙的肩膀希望她振作,流沙回给她的笑容看起来象一具骷髅,把苏珊狠狠的吓倒了。
青燃笑的无比正常,该吃什么吃什么,什么都不耽误,只剩下流沙自己沉默。他们走过流沙身边,感觉到冰冷的寒气,苏珊悄声告诉他们流沙浑身很冷,她的肩膀都是冰冷的。
他们玩的开心,然而流沙虽然参与却一直兴致不高。在晚上十一点才散会。一直没有哭,从始至终没有哭,显得只是安静。至于八悲伤喜悦只藏在心底这种习惯从进监狱开始就已经养成了。
夜里十一点半,他才开口向她道歉。她的反应不激烈,只是说了一句“你真的才知道你刺激到我了吗”然后还继续淡定。她身上散发淡淡的啤酒的香味,神志早已没有下午那么清晰,酒的味道她也适应了。
他内心微痛。她就是这么淡定么。青燃心里很清楚他在刺激流沙同时伤害自己。
只是用来检测他有多喜欢流沙而已。仅仅是为此。
代价好像很大的样子。她一言不发的洗脸醒酒,事实她也只喝了一点点。回房间见到唯一一张她穿着监狱服的照片。心里暗想是青燃恶作剧她用的,直接无视。
近午夜的时候,她静默的发现青燃来到了她的屋子,拿着一把提琴。他说,你把它拿走吧,我一直在想怎么处理。
你讨厌它吗?流沙问。他笑的悲情,告诉她,这是我和紫罗兰的姐姐死前常用的,它会让紫罗兰哭泣不止,会让我惋惜。我希望你学会紫罗兰最喜欢的曲子时去找她,我和她会很感激的。
她把提琴收好,告诉他她会努力联系。只不过她没有说她想要学会提琴只是因为血月会拉琴而且可以拉出震人魂魄之音。
他用手背轻蹭她的脸颊,她匪夷所思的看他。青燃笑着说,马上就是午夜,我不想过光棍节。我认为你也不会想过光棍节。
“为什么?”她问。
“你猜啊,”他笑的邪气,笑的唯美,“因为,你喜欢我。”
“你就有这么大的把握?”她嫣然一笑,如花似玉,纯净的不可亵渎,“真的这么自信吗?”
“我比你想像的更有把握,甚至多出很多很多。”
“好吧,我输了,你赢了。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
********************
张开他的羽翼,如此宽大的羽翼。回到他的国度,引得人们注目。挥舞巨大的羽翼,人们知道了。
这是王,亦之新王。只有王才有如此宽大如此之长的羽翼。入口封闭,没有人能继续进入这个族群。燕鸥在他身旁飞舞,这是他的北极燕鸥,近期却从遥遥南极飞回血月身边,一同迎接新的王。
不停穿梭在南北两极,那里的雪和海洋都是纯粹的,一望无际的纯白和海蓝,只有几群企鹅或北极熊点缀皑皑白雪。
北极燕鸥是年飞行公里最长的鸟,不停的在南北极间飞行,到达南极再返回北极,返回北极后飞往南极。很可悲的接受严寒艰辛的历练,无数次穿越寒冬酷暑,浑然不知的飞行着。
他悬浮在空中,正对阳光,在空中飞行的亦人纷纷落回地面单膝跪地行礼,摘墨镜,摘帽子,面对他们刚刚即位的王。很幸运的亲眼见到了王,血月。
身姿高挺,身段修长,倨傲的下巴微抬,优雅的如同黑天鹅。有别于白天鹅的温顺,黑天鹅要优雅很多倍,有天然的傲气,坚信自己的血统绝对纯正。那是王者。反复虔诚的念着一个字——王。笑容不羁,转身,回眸,降落在基督教堂的十字架之下。
主,我可以飞的很高,甚至比十字架更高,但是我永远不会驾凌于您之上。血月心中默默的想。
发现他是王,只因他的双翼。
羽人的世界是四维世界,在另一个架空虚构的空间中。在流沙所处的地理位置已经是深夜接近午夜,然而在羽人世界阳光的灿烂令人眩目。
血月抬手,凝望拇指上璀璨透明的只有王才可以拥有的钻石,优越感油然而生。整个亦族是他的,羽人界的一部分是他的,是他可以控制的。而戒指就是亦族整个地盘和空间,谁进的来,进不来,亦族存亡还是毁灭,都是他可以决定的,虽然戒指不是王权的象征。
任阳光肆虐的折磨自己的眼球,依然要直视阳光离开童年的黑暗。
********************
“好吧,我输了,你赢了。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
……
……………
青燃怔怔的看着,她眼里折射淡然和狡黠,独一边唇角翘起,“然后呢?你已经知道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可以碰你吗?”
“你才知道可以么……”
他从背后揽过她,嗅到她发丝间的清香,透视到她的血管里流动的银白色血液撞击着血管流动到各个脉络。
如果她不是亦族人的话他可以带她回到他的国度,她可以自由,可惜永远无法实现。
他极其想要朝笑自己会喜欢一个亦人。她是王,被篡了权的王。
皇室的姐妹爱上了一对孪生的双胞胎,她们有鲜红的双眼酒红的长发,他们的深蓝色发丝和澄净的蓝色瞳孔亦是迷人。姐姐幸运的生下了原本可以成为女王的那个孩子,而妹妹比姐姐早很多年就生下了未来的王。姐妹本来关系并非融洽,然而那个也许会成为女王的女孩出生时小小的翅膀蜷成一团,甚至比那个或许成为王的孩子的羽毛长好多,于是她将要成为女王。永远向往纯白,女孩儿称北极燕鸥。燕鸥年年穿梭于南北极之间,从北极飞到南极,从南极飞往北极,从未停歇,然而体积却不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他们从未希望女孩儿凶悍,却从来都要求她有极好的心理素质和坚强不屈的心,有海冬青一样的坚韧……
如她所想的,姐姐只陪她的女儿七年就死在了妹妹手下,死前看到烈火重有一团影子带已经在火中昏迷的女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临终庆幸她的妹妹义务女孩儿死了。
感恩节,2003年11月27日,血月的生日当天。有黑色羽翼但不是玖族人的占星师说,把亦族皇室的人焚烧后得到的沙子撒在谁身上,他就永远不会死。
感恩节,血月的生日,感恩……
在此之前的一个感恩节,姐姐决定以杀掉服侍血月的“残疾人”作为生日礼物。
感恩节,血月的生日,感恩……
青燃只希望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助她陪着她作为赎罪。
在所有死去的羽人里,一百万对灵魂和人偶中也许才有两三对能够合体使死者复活。只有灵魂没有任何污点的、几乎无罪的、彻底无辜的那些死者的灵魂和人偶才会合体复活,流沙的父母恐怕没有这般幸运。
无论他如何喜欢她,她如何爱慕他,他们不属于同一种族,可以近在眼前,可以在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
她身上散发着一点点酒的味道,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十点以后睡过觉了。他带这她从窗户飞到一棵高大古老的银杏树上,在从树干开始分支的地方坐下。这棵树很粗很粗,以至于分岔点被青燃挖凿出一个可以让人坐的地方。
“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
“那就不要动,不然你会摔下去。”他提醒,把落下的一缕碎发挂到她的耳后。她珍爱生命地好好的坐着以防摔下去,却无意间依靠树杈睡着。睡容恬静,呼吸均匀,他抽开她束发用的纯白色丝带,长发散开。静静的取下她的眼罩,细细的看她不加修饰的容颜。他忍不住偷吻了她,庆幸她没有醒来。
午夜,零时。
好皎洁的月光。她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皮肤苍白如纸,甚至有点像病态。紫色的发丝在清风中飞舞,华丽的被月光照射着。她像水一样清淡,确实无法缺失的东西。转头——
“啊,原来在这里——”苏珊看着树上,“我找你们好久了你不知道?速度下来麻烦了……”心中一阵不爽,看到流沙和青燃在很高的地方独处心中相当纠结。
青燃屏蔽了苏珊的视线后从上面飞下去,手里托着流沙降落在树下。苏珊说她是想请流沙去KTV或者熬夜看动漫和电影。
睡容恬静,她被青燃横抱起带进她的卧室。苏珊没有去过多打扰,只是看到了几幅别致的手工。
这是用头发粘贴在一起的人像,用流沙深紫色的发丝作为线条勾勒出她的外貌,贴出她不同表情的样子和一张刚刚出狱还没有恢复原貌的流沙。苏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在他后面不远处站着青燃,目光幽幽。
“是我做的。”青燃说,威胁的看着苏珊,“呀,被你发现了……你如果告诉流沙,我就可以让你生气让你难过所以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说……”
“为什么呢?”苏珊呼吸渐渐凝滞,“你做的很精致,很像,她会喜欢。”
“她看见就会没收的。”青燃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珠乌黑乌黑,皮肤苍白,一贯的苍白。
细到睫毛和发丝,睫毛的终端被削尖,发丝和头帘会适当修剪,只用发梢的发丝。栩栩如生的人像,苏珊惊异青燃技术的高超和做工的细致。
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一张是苏珊,连流沙和苏珊的合影也没有。目光扫过几幅紫色发丝贴成的人像,继续看一个穿着监狱服的极丑的女孩儿。
她知道。是两年前她最讨厌的人,后来进了监狱。据苏珊所知,那个女孩儿叫刘莎,长得极丑的刘莎,和现在无比漂亮并正躺在她房间的刘莎同名同姓。
好蹊跷好蹊跷,同名同姓的人长相上的差别可以这么大。心里对流沙有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和青燃这种美少年同吃同住,两个人一起坐在树上,有青燃帮她写作业,归根到底是流沙和青燃之间好似恋人的关系。
“好了好了,已经十二点多了,虽然明天是周日但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青燃把苏珊的包和大衣递给她送她走,“记得你看到的所有都不要说……”
门合上。苏珊看着那棵高大古老的银杏树,眼神散漫的回到家里。
青燃走到她的房间看到她蜷缩一团的睡相,打理她侧面的碎发。她被弄醒,赤色瞳眸微张,冰冷的指尖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
校园。
他和她周日的时候也去了校园,不想用那把珍贵的提琴,她去学校练习。
坐在音乐教室,练习坐姿和站姿。没有把头发束的很高,只是让它们不受限制的披散。青燃说,我去叫音乐老师。
流沙告诉他,说,不用。
为什么?青燃问,想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想不通吗?你姐姐会,你们应该也会。而且你是秦然,你一定会。”流沙信任的回答青燃,眼底似水柔情,夹杂着甜甜的目光,“我对请老师这种事兴趣不大,我要你手把手的教我每一个音。”
他默许。把她冰冷的手指放在一根根琴弦上,告诉她基本姿势、要点等等一系列提琴的注意事项。
她学的很快,但是他起初没有发现她有任何音乐天赋,不是天生就适合学音乐的料子。
然而她学东西的速度是常人的很多倍,就算是羽人也很难做到学得如此快。他认为她学习课本知识不用做作业也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但是他也没发现她有多么聪明。
得到一个结论:虽然她在天赋上完全不过人,但是她有比常人甚至羽人多出甚至十几倍的专注力。
专注。
他咬紧下唇,心中慢慢升起紧张感。既然如此专注,如果她在战争,这一点就可以置敌人与死地,使人惨败到不得不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学习提琴的样子很认真,全神贯注,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一点点的摸索手指应该放在什么位置。这就是提琴的难度——它不像吉他分不同的品,一品一个音那样,提琴的音只能靠一次次尝试和寻找。
他一步步指点她。倏忽她手中的提琴若不是青燃及时拿住,早就摔坏在地上了。
她说,今天上午就到这里吧。
看到她眼眶里有强忍住的不曾见过的泪水,他拿起她的左手。她垂下头,沉默。他愠怒的看着她。她一贯无比冰冷的指尖依旧冰冷,几条深凹下去的压痕清晰可见。太过认真的练习就是这个后果。
“我告诉过你不要练习太久或太认真。”他心脏泛起心疼,看着她苍白纤细的手指,勒出一道印记。眼泪险些滴落在地板上。
这无关一个人的坚强和性格,不代表她很软弱。是强烈的痛楚。
是痛楚。他轻抚她的指尖,她痛的额头紧紧的皱起。
他突然伸手,接住她眼眶落下的一滴眼泪。青燃叹气,轻轻的用弯曲的食指刮去她的泪水。这完全无关“勇敢不勇敢”“坚强不坚强”这种家长表扬幼儿园孩子们的特性,只是过度认真带来的痛楚。
仔细检查她的手指,确定皮肤没有破,他拿出刀片划开自己的手指,乌黑乌黑的血液滴在她的指尖,她没有抬头,只是看到地板上掉落的血珠。用胳膊挡住她湛蓝湛蓝的眼瞳,手指蹭过被划开的伤口,伤口愈合,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流沙手指上的痛楚渐渐的缓解,消失,凹痕也消失了,她无力的把双臂搭在他的双肩。他是知道的,如此专注是多么耗费体力。她每天在学校都专注的无法注意到除老师讲的东西和笔记之外的东西,导致苏珊根本没法找她聊天。她总是在课间疲乏的在桌子上睡觉。放学了,青燃写完了她的作业,她就可以很轻松很轻松。
专注的干一些事情,高度集中注意力是特别耗费体力的事情。她已经疲乏得不得不把全身的重量依副在他身上。他收好提琴,把她横抱在身前。振翅,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翱翔于云层之上,很速度的到达了她的家里。
他诧异的发现她也会哭,只不过从不因为难过而哭,只会因为剧痛而眼眶里充盈泪水。已经是下午,她练了许久,终于在最后一次按动琴弦时在他的眼前累倒。她答应了青燃的请求——认真学提琴。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塞巴斯蒂安——
“你在玩cosplay?!”流沙看着青燃端着英伦风的茶杯,沏上一杯红茶,“你有这爱好?”
“小姐,您醒了。”青燃用标准日语对她说,“你不是跟苏珊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你喜欢塞巴斯蒂安么?”他笑着说,她看着他贴上红色美瞳的红色双眼,感叹他cos的水平高超。
那时还早,他换上便装,拉着流沙的手,把她拽出门,驾驶到她出狱那天去的欧洲风格的宅邸。他请了摄影师,找好了地方,也拿到了夏尔女装版的cos服装。
“难得的光棍节,你陪我玩玩吧。”他准备好所有东西例如服装、化妆品,“你应该不怕冷的,短袖没问题,其它的我都有一看你就适合出夏尔,眼睛本来就是蓝的。”
她懵懵懂懂的照着他说的做。他给她画上了精致的眼妆,戴上假发,晚餐一系列工序,最后高度还原夏尔。
带她到一片玫瑰园拍摄外景,她果然没有冷。摄影师找好各种角度,甚至按照动漫里拍各种姿势的外景。拍完之后把储存卡给了苏珊请她在学校贴吧里发帖。青燃把一缕掉落的碎发挂到她的耳后,从某些角度看容易令人想到什么。
苏珊是学校人气超高的人物,她发的帖子的回帖达到了火爆的程度并很快被转帖到各大cos吧、动漫吧和黑执事的相关贴把和论坛。托他们这次cos的福,学校的贴吧变的异常热闹,苏珊的贴吧经验在短短几天狂飙到十一级,流沙和青燃也被众人知晓。
至于coser名称的设定,青燃把他和流沙的名称设成青燃和流沙,摄影师也大量接单。
从光棍节开始,青燃、流沙约上苏珊一共要请十天假。他们在前几天速度的把老师要讲的东西速度学了。青燃特地问了老师接下来会讲什么,然后才放心请假。他们请假纯粹是为了抓紧出cos,但是学业不会被耽误。
他们基本上是一天出一套cos,有黑执事、吸血鬼骑士,还有近期新番“妖狐X扑SS”。苏珊是个很好的后期师兼摄影师,而青燃和流沙这两位绝对的美型coser也红了起来。苏珊对玩这类东西很在行,也与他们一起出各种cos。
当流沙的眼睛被贴上美瞳,她的最后一步妆上好了。他给她按照人设化妆的适合及其细致,眼线精致的完全不出边,粉底打的很浅。最为有意思的是当她出凛凛蝶(妖狐某角色)的时候,红色眼睛戴上了蓝色美瞳,蓝色眼睛戴上了红色的美瞳。
苏珊带他们去那家奶茶铺子。店面大小适中,价格昂贵,因为没有一款饮品是用粉冲出来的。最大的亮点是奶茶店分间。有欧美风格,弄一扇明亮的窗户,墙上有和谐的花园墙绘,放几簇灿烂的碎花装点。有英伦风,茶具相当精致,墙绘上有密密斜织着的雨,街上有拿着伞带着高帽的贵族。有中国风格的茶道,这间不提供奶茶、啤酒、汽水和咖啡,有那些退休了的老企业家,悠悠闲闲的品茶。甚至有时尚的美国风格,不过貌似只提供汽水啤酒等等,墙绘上有听着流行乐的人。苏珊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修长的脸上散发着自信的味道。
来到欧美风的那一间,流沙没有买假发,只是戴上美瞳坐在那里。苏珊有其它事情,摄影师对cos摄影也会更在行一些。拍完,累了,她靠着墙角休息。摄影师抓拍了一张休息的照片,成了这次cos的落幕。
卸妆,洗脸,她顿时感到很轻松。夜深人静,她继续呆在全天营业的奶茶店,眼前恍惚朦胧。夜里有幻影来到了人界,青燃离开时幻影出现,变成流沙的样子跟在他的后面。青燃打开门,进入了房间。叫了一声流沙,转身看到了苏珊。幻影在房间走着走着变成了紫罗兰,随即无声的消失。
幻影。随意变换形态,变换成某个人的样子。
“哟,”他说,“走吧。”流沙睁眼,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似乎不认识,不是青燃。后面跟着几个人,笑容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他抓住她的手腕,后面有人说了一句。其实他们也有可以令人倾心的相貌。
“哦我知道了,她是近期爆红的名coser流沙!”那人转头看发话的同伴,笑容更加令人无法琢磨。
“你是名coser啊。”他拉她往外走,她倔强坚定的没有起身,“这么知名啊。Cosplay是秀身材秀长相的吧,那更应该带走。”
她没有要跟他们走带走意向。他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腕微潮湿,手心冒汗,紧张的心脏狂跳。毕竟是个少女,没有过人的体力和力气,她被强行带走。外面漆黑,路灯只有一盏是亮着的,她的蓝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鬼火一般的光。
像荒野上的狼。
没有慌张的哭喊呼救,如此漆黑的夜晚,人们听到也无法去救她。她面色苍白,前面那个不羁的男生拉着她,后面有人跟着以防她逃跑。她苍白消瘦,固然有绝世的容颜。
“为什么不玩一下再带过去,找到这么诱人的女孩儿还是第一次。”那些无聊到极致的人提议,“这么幸运的事情能碰到几回啊?”
前面那个人无奈的转身,惊异的发现她的眸子会发光,默认成幻觉。她的手腕很凉,像一块坚冰,有棱有角又冰冷。他们几个人看着这个特别的女孩儿,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淡漠且没有呼喊尖叫的女孩子。
抬起她的下巴调戏,解开她风衣的一颗颗纽扣,“你可以在这么冷的时候cos夏尔女装版,脱掉风衣又何妨?”
她忍无可忍,反手紧紧扣住他的双手,轻拉脑后的系带。小小的眼罩仿佛承载千斤的重量坠落在地上。
他松手,绽开微笑,笑的诡异凄凉,透着冷淡的华丽,笑容冷漠的像鬼魂。
“我觉得你玩够了,不是吗?”她转头看着他们惊惶的样子,“不是吗?”她扬起手臂,他怔怔的等着她的手掌从她脸上扇过去——
“不要忘了你是几级的。”青燃握住流沙的小臂放下去,对那几个人说,“你们有调戏女生爱好?”那几个人单膝跪地,拜倒在他的脚下,一言不发。“调戏我家的女生?你们是皇家的么,平民们?”
一言不发的跪倒。
青燃拉着流沙的手腕,振振羽翼翱翔于夜空中。他把她横抱在胸前,她双手紧扣在胸口。
“恶心的气味……”青燃厌恶的看着流沙,“回去马上必须速度把你自己洗干净,那些人的味道好恶心。”
“他们是羽人?”流沙问。青燃说,他们是羽人,是底层的平民。但是如你所见,即使是最底层的平民也比人类好看。”
“一级贵族……”那几个人缓缓起身,嘴里念着几个字。
“虽然没能把那个女孩儿带过去给那些富豪,但是我们很幸运的看到了两位名Coser呢~”其中一个人笑呵呵的说。
“哦,快闭嘴吧。”那个把流沙带过去的人笑容得意,“把那女孩儿带走的人有任务收场了,我不认为她没有闻到我手上的药味,她本来是要带到那里给人玩的。”
“我犯困的时候,你在哪里?”流沙进门后立即问了问题。
“我以为你跟着我走了。”他嘲讽的看着她,“即使是人类的世界,幻影也不少见。”
幻影。她听说过这个词。她从浴室走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笑。启唇,“那么以后如果还会有幻影呢?”
“那么我就会牵着你的手走,”他说,“我叫你的时候你也要回答我,幻影是不会说话而且没有实体的东西。”他拿出煮好的咖啡,侧坐在沙发上斜看着她。
她疲倦了,侧着趴在他的胸口,却始终无法听到他的心跳。他告诉她,说,一般情况下我们这群羽人是不会死的,所以没有心跳。
心里静静的想,没有说下去。
长公主的羽翼渐渐干枯濒临死亡,她突然清醒,想起自己是亦族长公主。看到自己的儿女和家教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她找来了占星师。
那个占星师原本是亦族即将即位的王,他却不想被囚禁在宫廷,他逃了出来成为了占星师。他说,我亲爱的长公主,您终于醒了。长公主要占星师与她一起杀死有着黑色学耶的一群羽人,然而她失望的得到答案,她绝不可能杀死他们。
这个四维空间里,出现的东西不会湮灭,因为他们可以回到过去。占星师说,我不愿看着这样的尘世,您杀了我吧。
占星的事情她听说过,了解过,她抠出自己的心脏,扔给占星师,她的羽毛干的碎开,她死了。占星师领略了她的意思,跳进了那一汪黑潭,用心脏和始祖的血缘找到一片始祖的羽毛,耗尽灵力封印了家教和所有玖族人,死在了黑潭里。
封印。
青燃没有心跳,亦族人的心跳不曾停止。
始祖和玖族人在千年后苏醒,他们的心脏在也没有跳动过一下,死了一样的活着。
死了一样活着。自嘲,他轻轻打理她还有点潮湿的头发。眼皮下露出一条细缝,随即睁开。她的双眼一只幽蓝一只血红,发出隐隐的光,璀璨如同闪耀的星,眩目的令人不敢直视。
轻吻她的眉心,她全身冰冷,骨节分明,极其的消瘦,简直是皮包骨。看着并不令人心旷神怡,她不是苗条的,或许除了脸之外没有任何一处很圆滑。
消瘦到这种程度,只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坎坷。
“会长是女仆……今天要出这个?”青燃把一套服装递给流沙,流沙接过“会长是女仆”中女主角的女仆装和校服。戴上假发,没有黄色美瞳,只能依赖后期处理。苏珊并不是Coser,所以这几天没有陪他们一起。
妆娘、摄影师和后期人员都是从梦社团重金请到的。梦社团来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青燃给的价位高,他们才不会把经历放在新出道的Coser身上。尽管这几天青燃和流沙迅速窜红,但毕竟是新出道的人,他们认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态度还是相当认真的。不得不承认妆娘的化妆技术还是比苏珊要出色一些,毕竟是专业的。由于流沙的体型,后期人员不得不把图片撑宽使流沙看起来饱满一些。
她在Cosplay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听摄影师和青燃的要求,摆各种姿势。她的神情往往象拉提琴一样专注,所以她的Cosplay照片里的一颦一笑和表情都是细致摆出来的。出于典型少女漫的剧情需要,她也算被青燃“强吻”拍下了一组照片。唯一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就是流沙太过高挑,裸高一米七,在穿上有跟的日漫制服靴,戴上假发足足有一米七五,所以青燃不得不穿内增高的鞋子使得身高比例与动漫一致。
他们近期要拍的最后一套片子拍摄完毕,神还原获得舆论关注与好评,也不排除别人指出的漏洞。他们最后一套“会长是女仆”的吻戏惊艳了Cosplay圈子和无数吧友,但是流沙被人从苏珊家的奶茶店强行带走、趴在青燃胸口的那次和他们坐在树上流沙被偷吻那几张也不胫而走被传到网上和学校贴吧雷倒众爱慕青燃的人。
流沙和青燃常到学校的音乐教室练习小提琴,流沙的指尖磨出了一层茧子,不会再有痛的哭出来的现象了。她依旧努力的学习提琴。
青燃看着日历,严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感恩节不久就会到。眼神黯然,他有必要在感恩节正午离开,让紫罗兰替他打理流沙的事情。
“去跟你的弟弟妹妹告别吧。”那个女人阴笑着,红发及肩,莫蓝双手和双脚上锁着镣铐。
“不。”莫蓝说,“我不用告别,我会说什么他们都能猜到。”她笑容凄惨,看着倒在地上羽翼消失的抚摸,没有落泪。她要做什么,她很清楚。她看到青燃凝望着她,眼里闪着寒冷的目光。
青燃动了动口型,莫蓝微微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那个女人问。
“你说呢……”莫蓝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凝聚力量撑开镣铐扼死了自己。羽毛一片片脱落消失不见,青燃抿唇。血月傲气的站在一旁看着姐弟间的生死离别,听到女人和血月边离开边说“生日快乐”……
人偶一步步走出去,莫蓝的灵魂飘到他的面前。青燃冷冷的说了一句“亦族被篡权的王”。
莫蓝的灵魂笑了,点点头,与幻影一起消失在囚房。
青燃离开,回去看到了紫罗兰,告诉她:“你,去代替莫蓝服侍血月,用你的才华潜移默化的把我想要表达的内容告诉血月和他的父母……”
紫罗兰目光深沉锐利,接受了青燃的要求。
青燃决定暂时不顾流沙的安危,在血月生日的时候穿过窗户回到他曾经的家,久久的跪在干枯的樱花树下他父母和姐姐的墓碑前。在生死的情况下,流沙可以如此的微不足道。
准备好礼服和面具,是时候让流沙回归,再一次替他完成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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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凭空出现在紫罗兰的面前,惊异是青燃的样子。幻影走到他跟前,摆出口型,紫罗兰心领神会的了解。
帮助一个亦族人化妆、易容、准备礼服行装送到血月的生日庆祝酒会,岂不是太容易的一件事。她象幻影摆出ok的手势,幻影消失在她面前。
“咚咚!”有人叩门,紫罗兰走到门口开门接见,那个人身着斗篷,脸上有一顶面具,帽檐下无法看清他是谁。
典型的占星师,他开口说了一句话:“血月的生日会上,准备一枚风铃草的胸针给他戴上。”他离开,没有留下其它的任何东西。
看看青燃给流沙准备的面具右上角嵌着风铃草图案的宝石,她似乎明白了。
给血月的燕鸥准备好食物,她期待着流沙会把青燃的使命完成的精彩。
被称作北极燕鸥的女孩儿,一模一样的风铃草,血月最喜欢的宠物鸟北极燕鸥。
永远的羁绊。
紫罗兰从未喜欢过血月,一心希望流沙的苏醒与回归。
流沙回归了,血月安定的日子还会有几天?
青燃告诉流沙,他在感恩节的那天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那天紫罗兰会来。
“背叛”流沙的信任,她答应了,他如果要出去,静等他回来就好。
出于对亲人丧生的悲痛和哀悼,他第一次疏忽的没想到他走后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他留给她一套小提琴的教材,没有在去想他走后的事情。
翼恋歌·第二章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