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霁的房门被无声打开一条缝儿又瞬间合上,仿佛刚才那道细微的缝只是幻觉。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无声的夜流淌着宁静。可是朦胧的月色却映出一个隐约的黑影,越来越接近床边。墙上的黑影隐约做出一个抽刀的动作,刀未出鞘,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哼声。像一片玉叶子擦过清澈的水面,却鸣响了死亡的前奏。那黑影听见了那声轻哼,这人倒精明,头也不抬向外就奔,冷不防面前多了一袭青色衣角。然后那黑影看见自己的手突然就青了,青得像这午夜诡异高挂的月色,随即全身也僵了,直挺挺地立着。“重门,你认输吗?”青色的衣角转到黑影面前,看进他的眼睛。一双华光荡漾似海深邃,一双黑白分明如天澄澈。空气里想起咯咯的声音,似乎有人努力将自己定住的脖子扭向另一边。午夜的迷雾渐渐散去,月色也渐渐明朗,透过窗栏照进房间,似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碎银。那黑影也显出轮廓来。月光一寸寸上移,慢慢从深黑镶银边长靴,移到被黑色长裤包裹的修长的腿,移到银色腰带杀得紧致的腰,移到宽窄适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线条完美的肩,移到刚毅的嘴角和坚挺的剑眉。“认输,不服输。”洛天霁雪白的衣袖一拂,重门慢慢舒展,揉开手上的淤血,脸上有不甘之色。天霁淡定无比,“愿赌服输。当年你自己打上门来,结果把自己输给了我。你自己说……”“认输。”重门摆摆手,阻止天霁说出往事不堪回首。“我跟不了她了。”重门又面露难色。洛天霁想了想,最近自己事务繁忙,把重门派出去守着昭言。重门独门的闭气功能够很好的隐藏内力和气息,近身守护也不会被轻易发现,所以才能一直跟着昭言。只是昭言最近内力大增,感觉也越来越敏锐,只怕就算是重门也有困难……“计划暂时不变。”洛天霁看着已经挂在西半天的月亮,“半个时辰之后去客栈后门守着吧。”“好。”重门就势盘腿坐下,开始反思今晚输给洛天霁的原因。洛天霁也不管他,走到窗边,对着夜色陷入沉思。--------------------------“大祭司,您是说,不要杀萧昭言了?”陆红云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虚游漫不经心地拔着灵丹臀部的白毛,灵丹眼泪汪汪地啃着自己的爪子看着自己的主子。爪子啃平了,主子依旧不为所动。唯二的天鼠灵丹只得默默忍受主子另类的“关爱”。“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注定被毁灭的对象。”虚游终于停下拔毛的动作,抬头淡淡扫了眼,“丁老二呢?”“那个废物,上次被洛天霁他们逼得躲进地宫,竟然会被自己饲养的鬼奴咬伤。估计现在还在养伤吧。”虚游手指一勾,把试图逃走的灵丹轻松地勾回来,灵丹大人内心泪奔不止……“废物是必须有的,那样才会有可以时刻舍弃的棋子。”“大祭司,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想办法让萧昭言吃下这个。”虚游掏出一只小瓶子。陆红云打开一看,里面是无色无味的液体。“不仅要让她吃下,还要让她知道她吃了这个东西。去吧。”“是。”陆红云收起瓶子,转身离开。“你后悔吗?”虚游突然一句话让陆红云停住脚步,“你当了三十年的陆红云,现在突然唤醒你红衣的记忆,就让你抛却三十年的生活,去和自己挚爱的亲人为敌。”“属下并不后悔,这是属下的宿命,也是获得尊严的代价。”陆红云声音像来自冰窖,不带一丝人间的温度。“你不觉得是红衣霸占了你的身子?”虚游眼睫微抬,玩弄灵丹尾巴的手指也顿了一顿。陆红云沉默,“如果真是这样,也只能怪我的意志比不过她的执念吧。”虚游重新垂眼。“等萧昭言吃完药,你先不用回长穹,就跟着她吧。你不是舍不得她吗。”“属下……明白。”陆红云无声退下。虚游一人沉浸在茫茫夜色中,沉浸在陆红云的那句“属下”中,沉浸在无言的寂寞中。可惜,你始终是陆红云,不是红衣。----------------------------“少爷,这人到底是谁啊?”汐儿看着昭言一脸的了然,有些着急。昭言摇摇手中的黑色药丸,露出猥琐的笑容,“汐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汐儿摇头。“沐春丸。”三字刚出,汐儿的脸刷地爆红,抢过药丸就要毁尸灭迹。“哎哎哎,别。”昭言赶紧抢回来仔细地收好,“这可是药王太史博亲制的天下第一的春药,别浪费了。”汐儿红着脸嘟囔,“没想到这药王是个老不正经的。”“这老头还挺有意思。肯定是我说我的春药是天下第一,他不服气来着。”汐儿继续嘟囔,“制春药的都不是好人。”昭言认真地点头,“是啊,我一直说我不是好人。”明月当空,挂在正中。月中弯影一闪即逝,昭言正吧唧吧唧地给汐儿讲“江湖厚颜无耻无恶不作之生存正道”,忽然有水滴破空而出直奔昭言一张一合的嘴巴。“叮—”水滴未近昭言已经化成冰渣。昭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虚空一抓,抓住侧面冲来的一条细如链条的蛇。昭言右手抓住蛇头,左手去抓蛇的七寸。不成想那蛇身子极细极滑,身子一扭竟然挣脱了昭言的手。昭言暗道一声不好,赶紧错步移开。那条头向下的蛇却诡异地转了个角度,往昭言嘴中奔去。蛇奔到鼻下,昭言看见那蛇的一双大眼竟似乎闪过一丝得意。水妖子……昭言在那蛇钻入嘴中是脑中飞快闪过这三个字。“咔—”昭言在水妖子往喉道钻的瞬间,一下子闭紧嘴巴,咬住水妖子还露在外面的小半截尾巴。“少——少爷——”汐儿看到外面半截拼命扭动的尾巴,下意识地要作呕,但赶紧压了下去,惊呼着就要近前来。昭言摆摆手,轻移脚步瞬间来到汐儿身后,汐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随后昭言镇定地拖出那只塞在嘴中恶心的蛇,那蛇已经被冻成了冰棍。“三婶,你似乎有事情要和我说。”“啪——啪——啪——”陆红云拍着巴掌坐在窗栏上,一弯明月正当中空照得眼前人亦真亦幻。昭言眼前一错,以为这还是那个陪着她护着她的三婶,是那个一直鼓励她给她,母亲般关爱的三婶。只是一切都在那个多事之夜改变了。有人心显,有人心碎,有人心死。“不愧是萧老家主看重的继承人,不仅认出了水妖子,还收服了它。这般博闻和机变,红衣佩服。”“红衣?”昭言皱起眉头。“在下长穹圣殿护法红衣。”昭言沉默,并不明朗的月照不出她的面庞和表情,长长的黑发有些零散飘逸开,在夜风中荡着。“好一个红衣护法!”昭言猛地抬眼看她,眼中竟有些晶莹。那点点晶莹看得陆红云心中一震,这孩子竟然哭了?!这个家破人亡,净身出户时没掉一滴泪的孩子,这个为了练得极纯内力在寒冬腊月将自己困在天山,冻得浑身青紫冻掉大半条命都不哼一声的孩子,竟然为自己的一句的话流泪了?不是无心亦无泪,只是未到伤心时。自己的一句话便戳痛他的心,以后自己还要一直与他为敌……陆红云第一次觉得其实杀了昭言也是为他好。那样便只有自己受心的煎熬了。自己的罪,自己的孽,自己的债,一切的一切都由自己来承担。“三婶,你知道吗?我是演戏的高手。”陆红云一惊要动,昭言的手已经锁紧她的脖子。“说!你给我吃了什么。”刚才水妖子虽然没能顺利钻进昭言的身体,那滑腻而凉的感觉却告诉昭言那家伙在被冻僵前将什么东西送进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陆红云的声音发紧,心里嘲笑自己真是傻,这个孩子从不在人前展现心迹,又怎会在已经成为敌人的自己面前轻易落泪呢?“不知道?”昭言冷笑一声,“那就让我的三叔来问问你吧。”陆红云身子不自觉地一僵,元励,他在这儿?“唉”,昭言松开手,安然走到床边坐下,一点都不担心把背后全部的空门都暴露,“三婶,你的心还在三叔那里。那你为何要离开?”陆红云不语。屋顶的一人摸着某鼠的皮毛,眼神熠熠——这么多心眼儿,还真像她。怎么会,这么巧呢?“陆红云,冀中陆家二小姐,出身清白,自小与萧家三少爷萧元励订下婚约。十八岁嫁入萧家,琴瑟和谐,夫妻恩爱。你又怎么突然和天水之遥的长穹扯上关系?更别提成了什么红衣护法?”“若是你真是那劳什子护法,行动为何这般拖泥带水?听闻长穹圣殿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哪怕是一个普通伙夫都有以一当百之勇。就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要怎样保证你的地位,乃至你的性命?”“还有那晚,什么叫一颗心不能给两个人?”昭言啪啪啪甩出一串问题,哪一个都是陆红云回答不了的。“昭言,这些事你不必知道。总之你记住,我是你的敌人。现在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你好自为之。”“想走?没那么容易!”昭言一把扯下床头的挂钩,金光一闪已经勾住陆红云的腰带。陆红云倒也机变,手指一搭身子一闪,腰带便软绵绵地飘下了。昭言等得就是这一刻,右手将挂钩转个方向,左手扫出一阵劲风。陆红云感到劲风逼面赶紧含胸后缩,不料那挂钩刚好勾住她的脚。她赶紧一个翻身躲开那挂钩。刚翻到半空,方才软绵绵掉下的腰带有了生命似的,竟将她腾空使不上力的双脚紧紧束住。“啪——”陆红云翻身没翻好,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摔得好,摔得你清醒些。让你想明白,你倒是是陆红云还是红衣!”昭言气冲冲地要将陆红云捆得更结实些。忽然空中飘开一阵异香,干净清爽而超然世外。昭言蓦地想起萧家地下城遇到的那个人——果然没错,他是长穹圣殿的人,是虚游?“萧少爷好本事,只是本殿的人不可被随意带走。今日棋差一招,我等也不再叨扰。”等异香散去,屋内已经没有了陆红云。汐儿眨眨眼坐起来,回想一下转向萧昭言,刚要兴师问罪,却见她失神地望着天空。“少爷,你,没事吧?”“没事。”与平时无异的语调。汐儿放下心来,忽听得昭言又平平淡淡地来了一句——“只是眼睛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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