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木樨正在酿酒坊里和李老头一起悠悠地喝着酒扯皮,却不想花夫人领着几个主事的丫鬟来到。酿酒坊,惊地木樨一下子把酒坛子摔在了地上。
木樨慌慌张张地向花夫人行了个礼,花夫人却不叫她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看着地上的那堆破瓷片,再瞅了瞅她,皱了皱眉头,扬声训道:“就是你这个贱丫头啊,长得那么丑,而且这么没规矩。大白天喝得醉醺醺,一点都没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真不知道风儿看重你什么。”顿了一顿,摸了摸自己的黄金红玉指套缓缓地说:“不过是老爷亲自把你赐下的,我也不好忤逆了,你去了后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妄想攀高枝头,今晚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本夫人派人来接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花夫人走远了,木樨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腿,苦着脸对李老头说:“师父,我不想当大丫鬟,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莫正风,谁要去当那狗屁大丫鬟。”
李老头心里也是闷闷地,却只能忍着不舍,揉了揉木樨的头发道:“你个丫头片子,还不只知足,你这是走了大运。能去二公子那儿当大丫鬟,这是多少人盼不来的。说不定你将来还能成为这莫负的半个主子呢。”木樨嘟着嘴说:“谁稀罕啊,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又自由,更重要的是,师父,我真的舍不得你。”说完,把头深深地埋进李老头的怀里。李老头眼圈也不禁红了红,抱着木樨的手也不由地紧了紧。木樨闷闷地问道:“师父,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去。”
李老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要不你随我回天香山庄?只是你们这卖身契还在这相府,却不知花夫人把它们藏在何处,如果贸然出逃恐会累及家人。”说完,李老头低头,瞧见木樨一副悻悻地模样,便一个爆栗敲在了她脑门上,悠悠道:“你个丫头片子,平日里好吃懒做,把为师当成了奴仆来使唤,这回去了正好可以让那二公子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说完,脑中似乎想到了木樨吃瘪的场景,竟叉腰朝天大笑了起来。木樨愤愤地瞪了李老头一眼,冷冷地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怎么样的徒弟,我这么混账是因为还不是因为你。“说完,眼神哀怨地瞧着李老头,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控诉。李老头气得直跳脚。这么一闹,原本分别的伤感反而没那么浓烈了。
午饭还没吃完,莫正重便来了,他坐着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木樨,酒眸里晦涩不明。突然,他站起身来,拥住了木樨。木樨只听到耳边一声轻叹,一张湿润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唇,木樨不由瞪大了双眼,一时傻傻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忽的,两人同时一阵痛呼,捂着各自的嘴。原来,这是莫正重第一次亲吻女孩子,他只从书中读过,结果第一次实践便出了纰子,一用力,两人的牙嗑在了一起,顿时嘴唇都起了血。
木樨怒视莫正重,捂着嘴巴苦着一张小脸。莫正重一脸无辜和郁闷,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李老头在旁看了个明白,灌了口酒,笑出了声。木樨恶狠狠地瞪了李老头一眼,跺了跺脚,红着脸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莫正重的嘴角有一丝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木樨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血迹,脸上笑得妖冶无双,他冲着木樨房间的方向望了几眼,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木樨就被人带去了二公子的裕德轩,院子里栽了一株白梅,时值初冬,一株株枝丫吐着花骨朵儿,有些已经绽开了约莫茶盏那么大的花儿,散发着阵阵幽香。娇俏动人,木樨看着眼里熠熠发光。暗想:这梅花长得真好,正是酿酒的好材料。旁边带路的丫鬟见木樨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梅,只道是她常年居于酿酒坊,从没有见过这般上等的白梅,这初一见,难免露出这般神情,这般没见识,心里不由地看低了她一等。
走了良久,终于来到了一个院落前,一个青衣小厮打开了门,木樨进了去,抬眼看去,却见一清冷少年孤零零地坐在那边,眉目虽不及宫月精致超凡,也不如莫正重妖冶,但也是个翩翩雅公子,特别是眼角尽是疏远和寒意,给人一种疏远和孤傲的感觉,仿佛是那只可膜拜却无法亲近的天神一般。
少年挥了下手,小厮便把门关上,木樨怏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行了个礼,脸上含笑低低地说道:“你个死混蛋,叫你把我从酿酒坊弄到这儿,鬼才想当你的什么大丫鬟呢。”
少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冷地问道:“你不想当我的大丫鬟,难道想当那红毛小子的大丫鬟?”说完把茶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冷哼道:“身为家仆,还辱骂主子,端的是无法无天?”木樨不由一惊,不是说二公子是个聋子,难道传闻有误?想到这,不禁冷汗连连,缩了缩脖子,暗自后悔自己的鲁莽。
莫正风站了起来,走到木樨面前,轻轻地捏起她的下巴,眼中尽是讽刺,冷笑道:“这么丑的丫头,真不知道红毛为什么喜欢。不过,不要紧,凡是他喜欢的,我抢过来便是了。你知道吗,当红毛去找父亲想把你要了过去,却得知你已经被我要走时候的表情,真是解气啊。”木樨了然,原来这一切都是莫正重这妖孽惹的祸,不由心里把莫正重记恨了一番。
莫正风坐回了椅子上,潋潋的眸子看了木樨一会儿说:“你那么无礼,就罚你今天不许吃饭吧。”木樨心中抑郁,想:宫月曾今说这二少爷是个妙人,人品能力都俱佳,看来全是假的,他哪里人品好的,简直恶劣之极。
待到晚上时,木樨已经饿地两腿发软,拿着筷子,给莫正风布菜,闻着饭香,看着眼前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咽了咽口水。自从来到了莫府,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李老头虽说是她师父,但待他却如亲生女儿。在莫正风示意木樨夹一块水晶猪蹄的时候,木樨终于忍无可忍,一筷子夹起,飞快地往嘴巴里面塞去。只听得一声痛呼,猪蹄和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木樨捂着红肿的手,眼泪直在眼眶中转动,莫正风手中的筷子少了一只,他把剩下的一只放在桌子上,冷冷地吩咐道:“还不去拿筷子来。”
木樨咬唇站着却是不动,双眼恨恨地望着莫正风。莫正风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明天一天的饭……”他故意把这个饭字咬地特别地重,尾音拖得特别地长。木樨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出了门,莫正风也不着急,悠然地喝着眼前的一碗燕窝粥。
没过一会儿,木樨便拿着筷子回来了。这一晚,莫正风第一次吃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