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木樨眯着眼正在大院里晒太阳,突地身子被人抱住,熟悉的冷香袭来,张开眼,果然是莫正重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现在的他更显得妖冶,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更加鲜艳动人,他冲着木樨微微一笑,木樨不由想起了白辕毅曾经写过的一首诗“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莫正重瞧着木樨呆呆地看着他,便俯下身子,亲亲地在她的眉间落下了一个吻。软软温温的唇激地木樨一阵战栗,木樨赶忙挣开莫正重的怀抱,脸上红得通透,指着莫正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干什么?”
莫正重笑得像只得了食的狐狸,眼角的泪痣微扬,预示着他的心情极好,他懒懒地撩了撩头发,凑近木樨,几乎和她脸贴着脸道:“我在亲你啊,傻丫头。”温温的气息掠过木樨的脸,木樨只觉得心瞬间跳地极快了。赶紧退后一步,指着莫正重的鼻子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亲我?”
莫正重轻轻握着木樨的手,微微用力一拉,便把木樨拥入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叹道:“傻丫头。”散乱的红发轻轻擦过木樨的脸颊,木樨只觉得一阵痒痒,不由咯咯地笑出了声。莫正重眯着眼瞧着木樨,悄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铁环,上面篆刻着繁复的花纹,只听到啪啦一声。
木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一头黑线地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妖孽的莫正重。莫正重托着下巴,酒眸凝着木樨道:“这东西可是西域进贡的,我花了好大劲才从父亲那儿讨来,据说,带了这个,无论对方去了哪儿,都能找得到他。”木樨无语地看着眼前这笑得一脸得意的少年,感情这家伙把她当狗了,给她套个项圈。
木樨闷闷地伸手摸向脖子,想把这玩意给扒下来。莫正重瞧着木樨手忙脚乱半天,才悠悠地说:“这东西一戴上就拿不下了,除非给你带上的人死了。”
木樨颓然地放下手,莫正重心情极佳地抱着木樨,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准备向父亲要了你去我房里。”木樨怏怏地嗯了一声。莫正重也不恼,头靠在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声音低低的,闷闷地,听着让人心里不由有些难过。
木樨低着头,望着搂在腰际的双臂,心里有些慌张,她已经十四岁了,少女情窦初开时,对男女之事虽然懵懂,但是听了不少白辕毅讲的爱情故事,明白什么叫爱情,对于莫正重的行为,她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一直不愿去想。她心中爱慕的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莫正重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莫正重的请求,只能默不作声。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少年飞奔进来,却是玉落,只见他叉着腰喘着气,冲着莫正重叫了声:“少爷。”这一声,瞬间打破了这尴尬。
莫正重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何事?”玉落指了指北面说:“老爷找您呢。”莫正重笑道:“我也正好有事找他。”正了正衣服,和木樨到了声别,便出了院门,玉落故意落后几步,见莫正重转出了院门,便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木樨一眼,冲着她比划了一下口型。木樨瞧着依稀是在骂她是妖女,叫她不要**他家公子之类,不由有些无奈。
落玉见木樨呆呆站在那边,以为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喜滋滋地转身,却看见莫正重站在院子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一个激灵,讪讪地叫了声少爷。莫正重对笑得极其妩媚,眼角的泪痣愈发鲜红,就像绽开的罂粟,只是眼中透着一丝冷意,他柔声问道:“玉落,你在干什么?”
玉落身子不由抖了抖,他在公子身边伺候了那么久,知道公子的脾气,每每恼了都是这个表情。强笑道:“没什么,在向木姑娘告别。”莫正重弯了弯眼睛,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说:“看来你的礼仪有所长进,道别的时候要大声点,恭敬些,面带微笑,以后每次都要记住这么做哦。”玉落苦着脸连声应诺。
次日下午的时候,琉璃和沐阳就来了。琉璃出落地愈发水灵了,长得像广寒宫里的仙子,只是这些年笑地愈发少了。她的学识武技也愈发出彩,风头正胜,花夫人也宠地紧,就是木樨这样的不爱出院门,不爱八卦的也能经常听人提起她。
沐阳长高了不少,脸上的脂粉味也更浓了,一举一动倒是有几分女孩子的秀气,只是笑容变得非常阳光,让人感觉到几分男子的爽朗。一见木樨,沐阳便笑道:“木樨,我们来了,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木樨眨巴眨巴了眼睛,笑着说:“我新酿的百里桃花酿,来,一起先喝几碗尝尝。”说完便倒了两大碗,沐阳端来起来,细尝了一口,赞道:“果然甘醇,酿的酒与一般的桃花酿有些不同。”木樨拍了拍酒坛子说:“酿这酒的时候,以桃花为主,其他上百种配料都加入了些许,然后捣汁,用纱布滤过等十几步,最后把它埋在土里,待过个半年才能饮用。”
沐阳和琉璃从不知酿那么小小一坛酒居然这么麻烦,不由听呆了,三人聊了良久,方见凤来提着一个篮子走来。原是凤来走了些糕点,所以耽误了些时辰,天黑时,连翘终于施展轻功来了,一来便大呼晦气。
原来,两年前,木樨收着宫月的信,信中把行兵打仗说成了很有趣的事,于是,连翘立刻向她师父表示自己要学兵法。他师父只是冷冷一笑,便把她扔到了一个留着大胡子,满脸横肉的人那儿,让她跟着那大胡子学习。那大胡子不苟言笑,连翘偶有犯错,便是棍棒伺候,连翘本来想过反抗,结果在不经意间听到关于大胡子的一些传闻,便打消了念头。
据说,这大胡子本是一个有名的将军,但是生性暴虐,每每虏获敌人,不管老少,尽数活埋。有人说,这大胡子最爱杀人,一天不杀人就会手痒,还有人说,这大胡子喜欢吃人肉,特别喜欢婴儿的,所以每个月去盗一个婴儿来生食。
是故,连翘每每看着这个大胡子师父都是两脚打颤,毕恭毕敬的。今天,大胡子心血来潮,便来考她的功课,结果一问三不知,于是大胡子阴沉沉地看着连翘把所有的功课都记了个大概,才把她放了出来。
连翘吃着凤来做的糕点,把她那无良的师父、大胡子、宫月统统骂了个遍。琉璃轻轻夹起一块水晶糕放入口中,闷闷地说:“夫人本欲把我赐给二公子莫重风当大丫鬟,结果二公子却相中了不知哪个丫鬟,和莫相知会了一声,却把我转手给了四公子莫正非当大丫鬟,谁都知道四公子自小就是个病秧子,脾气又燥,他院里的丫鬟被打伤得不少,这一去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说到这,悲从心来,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众人纷纷劝慰,方才勉强止住了眼泪,只是神情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