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外面一声巨响,把大伙都惊醒了,只听得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于是便一起去了外面,莫府家主居住的万寿园上空绽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原来,新的一年来了。
沐阳从口袋里面掏出两个木盒递给宫月和白辕毅道:“前几日,姨娘找我帮着上妆,见我手脚灵活,便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便要了这两支狼毫笔。”宫月和白辕毅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上好的,道了声谢便收下了。沐阳接着掏出三块玉石,成色上佳,雕刻着吉祥如意,分别给了凤来、木樨和连翘。再从怀中找出一个红玉手镯,递给了琉璃,琉璃只是看了一眼,随手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拢。
宫月拿出七把匕首,每个人分了一把,说是上次央着武师从西域带来了,众人瞧着这匕首精致无比,价格不菲。感情宫月把自己的所有的月钱都搭上了,纷纷道了声谢,琉璃拿着她那把匕首,小心地藏在了怀里。木樨拔出匕首,却觉一阵寒气袭来,仔细一瞧,看到匕首柄上有无情二字。
白辕毅掏出四本书,给宫月的是关于术数的,琉璃的是民间趣闻,沐阳的是一本关于养颜长寿的,凤来的却是**医理,大家连连道谢,凤来甚至立刻就翻开看了起来。白辕毅看着连翘,笑道:“知你不爱看书,我特地给你买了这个。”说完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众人不解,白辕毅解释道:“这叫指南针,和司南的作用相似,只是它比较小,倒是方便了携带,以后你就不怕迷路了。”连翘一听,顿时大喜,众人也纷纷称奇。
最后,白辕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木樨,木樨打开一看,却是是个雕工精致的簪子,用红木做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木樨花。木樨一见,心中生喜。白辕毅拿着簪子轻轻地给木樨挽了个髻,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知道你最爱红色,所以用这红给你做了个簪子。”挽好之后稍微走远了点瞧了瞧道:“还是把头发挽起来好看。”木樨却走了过去,扯住白辕毅的双手瞧了瞧,果然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伤口。木樨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瞧着白辕毅,白辕毅解释道:“雕簪子时弄伤的。”
沐阳问道:“半年前便经常见你雕簪子,为何伤口到现在还没复原?”白辕毅笑了笑,不甚在意地答道:“以前雕的那些不好看,最近这个才勉强入眼。”
木樨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萦绕,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笛声,宫月听着这笛声,叹道“这是二少爷莫正风的笛声,说起这二少爷,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才情也是极佳,只可惜年少时被四姨娘给下了毒,虽请了不少名医,却依然无法开口说话,好好地一个人,却成了哑巴。”
宫月一般口恶心善,极少称赞别人,这回却如此说,想来莫正风是极好的,众人不由心生向往。
自从有了指南针,连翘就再也没有迷路过了。这天,连翘携了凤来来到了酿酒坊,木樨和她们聚在一起偷偷喝着李老头新酿的琉璃夜光酒。连翘伸手捏了捏木樨的脸,奇道:“怎么感觉你变漂亮了,这皮肤本来黑黑黄黄的,现在居然嫩地掐得出水来了?”木樨拍开连翘的手揉了揉被捏地生疼的脸,闷闷的说:“本来就很丑了,再捏出个好歹怎么办?”连翘讪讪地笑了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木樨不由被逗乐了,她想了想说:“师父天天给我喝一些奇奇怪怪的酒,开始我也不愿,他便诓我说这酒喝了能变美。结果每次喝了就昏睡不醒,醒来后身上变得又臭又脏,都能搓洗一层泥呢。最近才稍微好了些呢,没那么臭了,可能这酒真的有这个功效吧。”
两人正谈着,远远两个少年翩翩而至,木樨见状赶忙叫道:“辕毅哥哥。”便一个纵身扑到了其中一个少年的怀里,白衣少年抱住少女,少女微微一笑,仰着脸瞅着他,少年沉溺地一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核桃酥,笑的一脸温润。木樨开心地接了过来,便拉起他的手往酿酒坊里走去。
某个一直被忽略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木樨,你个丑丫头,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在这儿,你当我不存在啊。”木樨怒了努嘴,看着宫月,无精打采地招呼了一声。宫月恨恨地瞪了木樨一眼。连翘瞧着两人来了,早从屋里拿出了两口大碗,倒上酒。白辕毅端起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大赞道:“好酒。”宫月端起另外一碗,尝了尝,淡淡的说:“也就一般。”木樨瞪了宫月一眼,怒道:“觉得难喝就还我。”宫月挑了挑眉毛,转了个身,一口气把酒全喝光了,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一丝挑衅。木樨恨恨地骂道:“难喝你还喝那么快,不反胃吗?”宫月抚肚,咂咂嘴说:“马尿一般的味道,喝了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木樨撩起袖子正待要和宫月争论一番,却被白辕毅拉住。
白辕毅看着这对冤家无奈地说:“怎么每次一见面就吵架?”连翘笑道:“这个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说媒他们关系好。”
“谁和这丑女(毒舌)关系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道。说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转头不看对方,凤来见状笑地像偷了腥的狐狸。白辕毅头疼地看着这两个闹别扭的人,拉着木樨的手说:“我和宫月后天就要离了这莫府,跟着大将军莫宏深去历练征讨楼兰。”
原是莫宏深前不久征讨高丽得胜归来,却不防楼兰那边战乱又起,莫宏深出征前,亲选了一些家臣,准备借机磨练一番,宫月武技在家臣中位列三甲,自是入选之列。白辕毅因着自己对行军打仗的独到见解,被称为当世诸葛的邓毓爱其才,收为入室弟子,也将随军出征,同去的除了一众家臣,还有莫家三少爷——莫正楼。
连翘本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主,一听说要去出征,顿时玩心大起,便嚷着也要去。宫月上下打量了一下连翘,幽幽地说:“虽是只猛虎,可却是母的。”连翘心性憨直,倒听不出宫月话中讽刺,免去了一番争斗。白辕毅叹道:“这一去要一年多喝不到木樨酿的好酒了。”木樨一听,只觉得眼睛有些酸疼,心中萌生不舍之意。一眨眼,便到了白辕毅和宫月离开的日子,这天,木樨很早就醒了,坐在床上,看着衣柜里面的衣服,想了想,取了去年生日时莫正重送给自己的浅绿色绮罗连襟裙穿在身上,她只在生日那天穿过,大家都赞她穿绿色的显得娇俏清丽,连一向和她不对盘的宫月也说穿上勉强能见人,是以她很宝贵这衣服,一直舍不得穿,她穿上后,用白辕毅送的红木木樨簪子在头上斜斜地盘了个发髻,然后按照昨天沐阳教的方法给自己画了个眉,抹了点腮红,就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手上拎了个小包袱才放心地出了门。
才至院门,只听到砰的一声,一个空酒坛子从脸旁擦过,然后撞到墙上,碎成了一地的粉末,木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李老头靠坐在酿酒坊前院的槐树上,手里拿着一坛酒,眼中冒着精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樨,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你这个丫头片子啊。”脸上恢复成一副醉眼朦胧的神情,捧着酒坛子猛喝了一口,挥了挥手,示意木樨可以走了。木樨瞧着李老头懒懒地靠在树丫上,不禁好奇,这么高的树,他是如何上去的,难道是猴子转世?心里这么想着,往门外走去。李老头看着那背影,喝了口酒,喃喃道:“远看这身形,和她真像,她素爱穿绿色罗裙,别人穿着却没有她那般风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似乎触及了伤心事,竟抱着酒坛子,呜呜地哭地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