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木樨什么也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往莫府大门赶去,一路上,却看见无数的丫鬟穿戴靓丽,纷纷往莫府大门赶去。快到大门时,她遇到了赶来送行的连翘、琉璃等一众人,琉璃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藕色的抹胸,蓝色的罗裙,头上梳着贵妃髻,双眸顾盼神飞,谈笑间流光溢彩,更显明艳动人,生生地把府里的一众丫鬟给比了下去。
连翘今天也是略微打扮了下,眉目精致,像个陶瓷娃娃。凤来背着一个大包裹跟在连翘后面,沐阳也打着哈欠慢慢踱步而来。突地听到一女子暴喝道:“你们这些胭脂俗粉,真惹人讨厌,打扮成这样,是想**我三哥吗?”声音中带着深深地嫌弃,音调微微上扬,显得格外刻薄,只是这声音却还显得有些稚嫩,所以威力大打折扣,木樨抬眼望去,只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约莫有七八岁,头梳双髻,粉红罗裙,圆圆的大眼此时瞪得圆圆的,身后跟着两个奶娘。此人便是莫家唯一的小姐——莫玉嫣。
这时,人群传来一阵嘈杂,只见当头是个黑色布衫的汉子,眉目间尽是刚毅,长得也算俊美,只是从左眼眼角到右边脸颊这儿有一条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瞧着一众人对他毕恭毕敬,想来应该是刚刚被册封为征西大将军的莫宏深。
他左手侧是个相貌普通的瘦弱男子,身形修长,脸带病色,只是举手间却是有一番气度,为他增添了几许魅力,木樨看到白辕毅跟在他旁边,想来此人应该是邓毓。
莫宏深右手边却是一个黑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板着张脸,身子站得直直的,从背影看,倒是有一丝将门骁将的气势,只是那张娃娃脸却将这份气势消减殆尽。在他旁边,跟着一只比篮球略大的白毛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贼溜溜地转着,当看到莫玉嫣的时候,瞬间蜷曲起身子,努力把自己的小身板藏在黑衣少年的身后。
莫玉嫣的眼睛在黑衣少年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发现蜷缩在他脚下的小狗,欢呼一声,冲上前去想抱起小狗,那只小狗却是死命地咬住黑衣少年的裤脚,一双大眼泪汪汪地瞅着黑衣少年。黑衣少年看着小狗,沉默了些许,终于开口了:“啸天,松口。”
啸天瞪着一双狗眼幽怨地看着黑衣少年,黑衣少年和啸天对视了良久,幽幽地说:“松口,快破了。”啸天极其不愿地松口,立刻被莫玉嫣抱在了怀里,啸天挣扎地想要逃出来,却被莫玉嫣紧紧地搂住,莫玉嫣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黑衣少年说:“三哥,把小天留下来好吗?我让人刚给它做了一身粉红色的衣服……”少年看着莫玉嫣怀中那只小狗哀求地看着他,都快把尾巴摇成了风车,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它是公的。”莫玉嫣轻咦了一声,却不肯放手。
少年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冷冷地说:“还我。”面无表情,莫玉嫣却知道他是怒了,只能干笑了几声,不甘不愿地把啸天递还给了黑衣少年,她这个三哥天生是个冷性子,从出生开始就不说话,平时也冷着张脸,对任何人和物都不亲近,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四处求医。
只是,一次外出,他不知从哪儿找回一只脏兮兮的小小的狗,花夫人见了,自然要他扔掉,他却不肯,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狗第一次开口求人,花夫人认定这是福星,喜地连忙答应了。
这灰灰的脏兮兮的小狗洗干净了,莫正楼亲自给它起名啸天。没想到这只脏兮兮的小狗洗干净了居然这么可爱,算了,等自己有空再把它拐来吧,想着,眼睛不由地瞄向啸天,微微弯了弯眼角。
啸天见莫玉嫣打眼瞧着自己,身子不由一颤,它可是吃过这丫头的亏,上次把它拐了过去,硬是给它套上紫色的衣服,还给自己扎了辫子戴了朵花,它神兽的形象毁于一旦,万一被其它神兽看到,自己还怎么见人啊,这简直是太恐怖了,想到这,它不由把脑袋往莫正楼怀里缩了缩。
莫正楼抱着啸天,掂量了一下,沉吟了片刻,低头看着啸天问道:“你是不是又偷吃东西?”啸天心虚地垂下了眼,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啸天,缓缓地道:“今晚不许吃东西。”啸天哀嚎一声,幽怨地眨巴了下眼睛,认命似地拿起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
这边白辕毅终于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寻找了木樨一干人等,于是便和邓毓低低地告了几声,宫月也和莫宏深说了几句,两人便往他们这边走来。白辕毅径直来到木樨前面,眼前闪过一丝惊艳,笑道:“我家木樨打扮起来也是个美人呢。”宫月凑过来看了几眼,只见那嫩绿色的衣裙衬地木樨的皮肤犹如暖玉般温润靓丽,腰间细细地流苏腰带越发显得身形纤细,楚楚动人,斜挽的发髻添加了一份俏趣。
宫月呆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还美人呢,丑人就是丑人,再怎么打扮也成不了仙子。”木樨冷哼一声,本欲还击,却念及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战场无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不由心有戚戚,只是从包裹里面拿出一小坛酒,递给白辕毅道:“这是我自己酿的玉炼酒,酒性很烈,你带上吧。”接着从胸口掏出一个香囊,递给白辕毅道:“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绣香囊。”白辕毅心里暖暖的,握着香囊,打眼瞧见木樨手上一个个针孔,心里又很心疼,他握着木樨的手道:“这花绣地倒是很特别。”说完,却见木樨闷闷不乐,以为是自己即将离去,木樨心中不舍,于是继续安慰道:“憋难过了,到时候我会托人捎信给你的。”
木樨却只是不理,等了半天才沮丧地抬起头,怏怏地另外一小坛玉炼酒和另外一个香囊递给了宫月,这个香囊显得有些粗糙,上面还有一些线头浮在上面。
宫月低头瞅了瞅锦娘,挑眉道:“这花绣地未免太丑了点吧。”木樨听闻此言,不由把积了一肚子的火泄了出来。指着宫月的鼻子怒道:“这哪里是花了,明明是吉祥平安四个字。”宫月仔细瞅了瞅香囊上的字,琥珀色的面子里面满满的不可置信,一只手捏着香囊的绳子提到木樨眼前问道:“你确定这一团花花绿绿的是四个字。”木樨一跺脚,想起自己这几天熬夜绣香囊,手都不知道扎了多少针,现在却被这么说,不由心中感到委屈,哑着嗓子道:“不要还我。”说完,便伸手去抢。
宫月见状,赶忙把手缩了回来,把香囊塞进了怀里。木樨正在暗恼,却不防被带入一个怀中,那怀抱暖暖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宫月凑近木樨的耳边低声喃呢道:“丑丫头,好好照顾自己。“还没等木樨反应过来,宫月便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转头不去看她,脸上居然微微泛起了红霞。
凤来把一大堆瓶瓶罐罐塞给两人,其中不乏七日断肠散等让人听了名字就觉得脊背发凉的**,凤来看着这些瓶瓶罐罐,脸上浮现出一丝狂热,拿出个蓝色的瓶子,指着它说:“这是我新研制的万虫噬骨散,吃了会像几百把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刮着骨头,可惜只在老鼠身上试验过,你们有机会可以在敌人身上试验一下。”凤来一连介绍了10多种药丸,直把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连翘把自己做的几块糕点用纸包了包,塞到两人怀里。琉璃看了看两人,拿出两双鞋子,递了过去,笑道:“这是我刚纳的鞋子。”沐阳打眼瞧去,只见宫月的那双绣地更为精细。只是看起来不像刚修好的,沐阳心中一动,不由地看向了琉璃。琉璃却是不察,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宫月,上齿微微咬着下唇,神色戚戚。沐阳不觉心中一苦。
白辕毅又嘱咐了木樨几句,才跨上了马。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背景,不知道为什么,木樨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瞬间空了,她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儿,仿佛整个魂儿都跟着去了。
旁边的琉璃不说话,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她哭的时候也极美,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安静地往下掉。其他几人被琉璃给惊着了,纷纷安慰她,倒没什么人注意到木樨的异常。周围人已经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孤孤单单的,木樨默默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往酿酒坊走去,一进酿酒坊的院门,只听到李老头怪叫道:“木樨,你又偷了我的酒。”,李老头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木樨的回答,抬眼望去,只见她两眼无神,正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李老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拿了一坛酒递到了木樨面前,木樨抬头,冲着李老头笑了笑,李老头翻了个白眼道:“别笑了,笑得比哭地还难看。”说完,把酒一推轻叹道:“发生什么事了?难过地话喝些酒吧,一醉解千愁。”
木樨一把抓起眼前的酒坛子,就往嘴巴里面倒去,不禁呛到了,使劲地咳嗽,李老头无奈地摇摇头,替她顺了顺背。木樨小脸红红的,抱着李老头,喃喃道:“为什么我会感觉心好像空了,我一点也不想他离开。”李老头只觉得自己前面的衣襟湿濡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木樨的头,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