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进山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父亲就把慕野叫醒——坐车进山。其实也不算叫醒，因为慕野整晚都没有睡，其实他也知道，父亲在这一个夜里睡了几分还是几秒。这一个夜里，他们应该都是醒着的。
慕野坐着父亲的三轮颠簸了十一公里后来到了山里。父亲把车子停在了村门口一户人家的空坪上。进了村子往里走，路过田埂，绕过山腰，下了陡坡，再走一段平路方才到了奶奶家里。
“奶奶。”慕野到叔叔家还没进院子便大声的叫道。在这声颤抖的声音里面带着呼唤，也夹着哭诉。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欣喜若狂过激动过。
“小野。”慕野似乎听到了屋内奶奶的回应，声音没有很大，声音一落便又想起了几声咳嗽声。
这时候慕野的母亲从厨房探头看了看走了出来。“小野，回来了。”
“妈。你也这么早起床了啊。”
“嗯，给你们做早饭。”
“嗯，奶奶在里边那间房吧？”慕野指着里屋的那间房间问道。
“嗯。先进去吧。”
“奶奶。”慕野一下子扑进屋里，奶奶把被子掀开身子往床边坐起来了一点。要是像奶奶健康的时候听到叫声肯定是一下子从屋里向门外飞出来了，但是这一次，她做不到了。
“小野….来了。”奶奶近似哭泣的说，“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谢谢老天爷…”说完奶奶便用双手把慕野的手抓的紧紧的。慕野甚至都感觉有些许疼痛。但是慕野没有说什么，他懂奶奶的心情。爸爸在一旁也忍不住的用手擦着眼角的眼泪。
“妈，你孙子回来了，你想要他陪就让他一直陪着你。”父亲眼中的泪水越发不可收拾。
“嗯，奶奶，我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会的。”说完，慕野转身对父亲说“爸，要不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陪奶奶。”
“恩。”父亲欣慰的答道。说完父亲便转身走出房门，右手还一直擦拭着眼睛。
“奶奶现在就交由我看管了，所以你要听话。”
“奶奶听话，奶奶听小野的话。”奶奶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安详。“小野都长成大人了，”奶奶语重心长地说。
慕野嘴角展开淡淡的笑容。“长大了好照顾奶奶啊。”说完嘴角的笑又微微浮出。
“呵呵，这大清早的就进来，冷吗？”奶奶一边用手在慕野的手掌上搓着。
“不冷，奶奶，你在这睡着会冷吗？”
“奶奶不冷。奶奶看到你比在太阳下面还暖。”奶奶边说嘴角一边露出慈祥的笑容。
“奶奶，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叫我们。”
“好。”奶奶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泪光。“你妈妈还有叔叔他们每天时时刻刻都守着我，我说了我没事，他们可以不用这样累的。”奶奶的语气里带着自责。
“奶奶，没事的，让我们陪着你，我们想陪着你。”
“好。”
奶奶的手伸向慕野的脸颊，原来奶奶看见慕野流泪了，慕野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流泪了，他迅速将手往脸颊抹了一下。
“奶奶，我太高兴了，我没事。”慕野怕奶奶会多想连忙解释道。
“没事，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奶奶，你不会有事的。”慕野的眼睛似乎又要将泪珠推出来。
“别太担心，奶奶不是没事吗，开心点，就算有事也是注定的，所以奶奶不怕。”
慕野紧紧的握着奶奶的双手，散披着黑白相间的头发的奶奶，脸上的肉明显松垮了很多，深深的皱纹在脸上成了一道道的褶子，脸色也比以正常的老年人苍白了。
“奶奶，你平时会不舒服吗？”
“不会，挺好的”，奶奶的回答显得极为平静，“等她们做好了饭，吃完你带我到外面晒晒太阳。”
“嗯，好。”
“好多次想出去晒晒太阳，他们都不让，说天气不好，容易感冒，今天我这宝贝孙子来了，不知道老天会不会开开眼。”
“奶奶，今天肯定会出太阳的，一定会是个大晴天，因为它知道今天你孙子要陪她晒太阳。”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饭做好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我拿杯子过来给奶奶刷下牙，洗完脸就先吃吧。”
母亲随后拿着一个盆、杯子牙刷之类的走了过来。
“先刷下牙。”母亲的声音极为亲和。
父亲这时轻轻地从门外进来，声音浅入的说，“小野，去吃饭吧，奶奶待会我来给她弄着吃。”
“我来吧，爸。”慕野认真的说道。
“嗯。好。”
“奶奶，我负责你的早餐哈，请上级批准！”
“好好。”奶奶笑道。
父亲此时笑容格外的舒缓。“那小野，要不你先盛好饭把你你爱吃的菜夹好过来到这边吃吧，奶奶的我待会给你端过来，往常奶奶这时没什么胃口就待会儿吧，我留在这。去吧。”
奶奶在一旁点头。
“嗯。奶奶我待会就过来。”
“好。”
慕野把饭菜盛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叔叔这时也从外面回来走进房里。
“哥。小野进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嗯。”慕野和父亲同声应道。“七点过点。”父亲说。
“婶婶出去了吧，我进来都还没见过她。”
“嗯，她有事出去了。”他神情凝重的说，“妈，没有不舒服吧？”叔叔接着说“饭好了是吧？我来伺候妈吧。”
“没。”奶奶答道。
“让小野来吧，我去把它端过来。”父亲的眼神指向慕野。
“好，可以。”叔叔说玩就离开去忙其他事去了。
随后慕野把饭端过来自己迅速的吃了几下。
“小野，慢慢吃，”奶奶连忙说道，“小野准是赶路饿坏了。”奶奶微笑着说。“荣，你要好好照顾小野。”
“我知道，妈。”父亲认真的回答。
荣是奶奶便开始称呼父亲的一个习惯性的昵称。慕野的父亲叫慕荣，名字是爷爷当年取的，当时取名时意为兴家繁荣，在奶奶改嫁之后，奶奶也曾想过把孩子带着一起，如果有必要便改成改嫁后的男方姓氏－－－赵氏。但最终没有改成，这一来还是为了纪念先夫，在一个就是尊重父亲当时作为一个孩子的选择，当然，没有改成的原因除了这两方面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改嫁后的这个男人并不同意。他叫赵康，是慕野后来的爷爷。一年前，他也去世了。奶奶跟他后并没有享福，可以说他生平的很多事情都并不被人们所认同。除了奶奶平时的话中会偶尔说起这个名字，在其他人口中并不太愿意提及。
“爸，我好了。”
“吃好了?把碗筷给我，我顺便给你带过去，把奶奶的端过来。”
“嗯。”
父亲随后把母亲的那份端了过来，轻声嘱咐完慕野喂食的时候要注意别烫着奶奶，舀汤要给她吹吹，奶奶胃不好所以要细心点别太快等这一类的话就上楼去了。在给奶奶喂食的时候，奶奶问起了慕野的学习成绩说起了周边同年龄大的孩子辍学状况，叫他要好好读书；慕野还和奶奶讲了许多校园的开心事儿，逗得奶奶笑声不断。随后慕野的妈妈便从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过来。
“小野，你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吧，天晴了，我给她换换。”
说完慕野便抱着被子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