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姐姐承诺了会好好待在家里,可是经历过了那样的事情,我如何相信姐姐能安然无事。就这样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上着机械制图课,木易坐在我旁边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连老师在讲课都好像是从很远的天边传来的声音,进不了我心里。
是从什么时候起心里筑起了一面厚实的墙,堵住了所有的感觉。
我只能感受到我的心里的不安,担心,焦虑甚至还有愧疚。那种无力的感觉好像还缠绕在我身边,我还能想起那样不堪的画面,甚至那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疼痛还沿着我的血脉让我全身都颤栗着。
姐姐,为什么你如骑士守护我的模样,总让我那么心疼,愧疚,不忍。
突然感觉脸颊一阵冰冷,我被冻得抖了一下,原来是木易手里拿着易拉罐式的冰可乐。
“怎么了,早上从你家里出来,就感觉你心事重重的,跟你说话也不理我。”下课铃已经响了,其他同学都在收拾书包。木易坐在我身边,喝着饮料。
“没……没事。我们也走吧。”我没有办法告诉木易那如噩梦般的情节,我宁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想赶紧回到姐姐身边,确定她没事就好。
木易把我送回家,虽然可以看出他对我有沉重的心事很疑惑,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一路上说着冷笑话,想要融化我脸上冰冷木然的表情,包容我偶尔的附和,甚至略显冷淡的回应。
到了我家门的小巷时,我歉意的看着木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他先开了口。
“是你家里出了事吧,我不知道怎么了,不过你去做能让你放心的事吧。我认识的楚念遥比我面前的你要开心的多。”说完,松开我的手,转身就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转过身,朝自己家门口跑去。
当把钥匙插进门里转动着,突然心里一紧,门被反锁了,姐姐不在家。
当我进了门,确定姐姐真的不在家的时候,一种叫恐惧的感觉涨满了我全身。望着门口应该是被姐姐随意脱掉摆放的拖鞋,茶几上姐姐留下的手机,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跌坐在地上,我根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姐姐,如果姐姐真的出了事,我……对了,可以打程锋的电话。想到这个办法,我突然松了一口气,程锋应该……应该会知道姐姐在哪里的。
就当我正想给程锋的手机拨号时,门锁扭动了,几秒后,姐姐就这么出现在门口。
我甩下听筒,看着站在门口安然闲适的姐姐,我怀疑的揉了揉眼睛。因为那样的模样与早上的虚弱有着很大的不同,姐姐剪短了头发,现在她的头发只有及肩长,但是给人很清爽的感觉,她在冲我微笑,她手里拎着从美意坊买回来的小点心,站在这里,还能闻到从里面传来葡塔的香味。我小心翼翼的走向她。
“姐姐,是你吗?”我轻轻问着她。
“怎么,剪短了头发,遥遥就不认姐姐了。”姐姐笑着把门带上,将点心放在餐桌上。
“姐姐下午去哪里了?”本来想问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但心里又突然有一丝窃喜,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嗯……去剪头发了,去给遥遥买最爱吃的土豆泥,哦对了,还有这个呢。”边说着边卷起自己的中袖,在姐姐白皙的胳膊上,突然浮现在我眼前一只很大的黑蝴蝶。
蝴蝶的模样栩栩如生,可是我心里依旧刺痛,我能看出那里有伤口,有一个像是利器划伤的伤疤,蝴蝶的图案的确遮住了伤疤,但是印在我心里的伤又岂是这样的纹身便可忘怀的。
姐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就算真的很美,你也不需要这样泪眼汪汪的看这么久吧。”我听完,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如果姐姐这样便可过了心里的坎,缓解所受的伤痛,我也愿意尝试着把一切埋在心底,让时间帮着去掩埋。
每个人都有伤,心里都有痛,都有故事。但是,你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治自己的伤,是自欺的强颜欢笑也好,是用更痛的伤来代替也好,是骄傲的遮掩也好,这都是每个人限定的选择方式。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异常发生的两天里,姐姐没有崩溃,没有绝望,没有自杀倾向。她就像是间歇性的失去了记忆,依然过得很潇洒。我们没有一个人去提过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除了偶尔还能看到姐姐身上还有几处红肿没消,提醒着我一切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发生过。
当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后,我上完课回家时,已经看到姐姐恢复常态的和程锋坐在沙发上打情骂俏,电视屏幕里放着《柯南》,姐姐看着看着突然感慨的说了一句:“突然觉得小兰真厉害,都600多集了,还没确定关系,却能这么坚持的等着新一。”
程锋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姐姐,笑着说:“所以那才是动画片啊,就只能骗骗小孩子。”
姐姐听闻,抬起了头,看着程锋:“所以,你不相信有这样的真爱咯。”
程锋看似莫名其妙的盯着姐姐,捏了捏姐姐的脸颊:“安远,这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是在跟我说真爱?”
姐姐拍开了程锋的手,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不可以吗?”
程锋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捧起姐姐的脸庞:“安远,你真的是在跟我说真爱?你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那样的程锋,少了一丝沉稳,那样执着的眼神倒像是一个渴望要糖果的小男孩。
姐姐双眼盯着程锋,却好像是慌张的一瞥,先转开了视线,站了起身。
“我没有。”那样坚定的声音传来,我分明看到程锋的眼神也黯然了下来。
我心有不忍,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姐姐的想法。姐姐无论做什么都必有自己的考究,她的理智足以强大过任何情感。
姐姐回过头,便看到我站在门口,笑着迎向我:“我最爱的遥遥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啊?等着,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去。”我点了点头,也冲转过头来的程锋笑了笑。
姐姐状似随意的也冲程锋招了招手:“留下来,一起尝尝我的手艺吧。”程锋听闻,表情明显好多了,只是看了看表,皱着眉说:“把机会留到下回吧。晚上和一个朋友约好了。”
就是那个晚上,蒋硕源从国外回来了。同样还是带着那颗离去时未治愈的心,只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原来我们的生命线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缠绕在一起。所以那时的我满目都是自己世界里的残破,却不知道别人的故事里,或许也有着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