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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

这天凌璇懒懒的躺在摇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长生殿》。杏儿慌忙的走进来,担忧的对凌璇禀道:“二小姐,今天有媒人上门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前段时间不是天天都有?”凌璇放下书,不解的看着杏儿:“不过,母亲不是对外说了哥哥暂时不考虑亲事了吗?”

“这次媒人是跟小姐您提亲的。”杏儿观察着小姐的脸色。

凌璇望着杏儿,怔住了。

然后便跑去找母亲,二太太看着跑来的凌璇笑道:“正要派人去找你呢,我家璇儿是有福的,京城有人来向你提亲呢!”

“哪家?”凌璇忐忑地望着母亲。

“谢家呀,就是前段时间还在我们府里玩的谢于玉公子呀。”母亲高兴地抚摸着凌璇的脸。

凌璇满怀希望落空,心中一阵失望,随坚决地母亲摇头,“母亲,我还小,哥哥都没考虑的事情,我肯定也是不会考虑的!”

二太太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闺女:“京城谢家的条件很不错的,好多人想攀都攀不上,你懂什么!”

“不管是哪家,现在都不行!”凌璇固执地说道。

“我也不能作主,还有你祖母和爹爹呢!”母亲气急,干脆推脱着。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凌璇气鼓鼓的说。

凌璇傍晚跑去找哥哥,把这件事跟哥哥说了,并表明了态度,让哥哥帮忙想法。哥哥自是满口答应。

就在第二天,去京城玩耍的凌家小姐们由君家的人给送回来了。凌亦珊的陪嫁丫鬟习秋神情不郁的去见老太太,俩位小姐和丫鬟回了自家的院子。

凌璇听说后,心里一阵激动,高兴的去找凌烟,好长时间没见,真有些想她,也想从她嘴里听到某人的消息。

凌璇来到西院一进凌烟的闺房门,看见凌烟就扑过去搂她:“我的好妹妹呀!”

凌烟则闪身顺势躲掉凌璇的手,走到一边。

凌璇顿住,很是纳闷,不解地问道:“五妹妹,怎么了?”

凌烟看了看浑然不觉的凌璇,摇了摇头,自嘲地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凌璇愣愣地看着凌烟,无法接受凌烟的疏离。

“五妹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凌璇小心地看着凌烟。

“四姐姐,我一向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欺骗我!”凌烟蓦地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凌璇,冷冷的说。

凌烟的丫鬟珠儿一直在旁边整理着带回的行李,看小姐们的情况不妙,就悄悄的跟杏儿使了眼色,俩人一起退了出去。

“我什么时候欺骗你了?”凌璇很是不解,蒙了,凌烟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过话。

“你上次说是替三姐姐送的手绢大表哥,还说大伯母想把三姐姐许配给大表哥,而向姑姑提亲?”凌烟冷笑着逼问。

“对呀!”凌璇点点头,着急地看着凌烟,等待她说下文。

“哼!到现在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凌烟开始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嘛,我没有骗你的!”凌璇也提高了声音。

“三姐姐怎么会喜欢大表哥!”凌烟痛心疾首,“她要是喜欢大表哥,又怎么会爬上二表哥的床,去勾引二表哥呢?!”

“三姐姐勾引二表哥?”凌璇后退了两步,傻傻的重复道。

凌烟此时已玉泪纵横,有些歇息底里的向凌璇吼道:“三姐姐勾引昊哥哥,被谢于嫣当场发现,惹怒了姑父,姑父就迁怒于我们凌家,说君家以后再也不要与我们凌家有什么瓜葛!”

说到最后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凌璇只觉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半天回不过神。

“这下好了,我们谁也别想得到!”凌烟幸灾乐祸。

凌璇已听不清凌烟在说什么,半天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断续的问到:“那……二表哥呢?”

“呵!君家为了平息谢家人的不满,当然是要他马上与谢于嫣订婚呀。”

凌璇只听得‘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全倒塌了。胃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抓住、拧紧,疼得小脸也逐渐苍白起来。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这辈子命苦,我喜欢的东西都与我无缘!所以我认命!”凌烟绝望地凌璇发泄着。

凌璇唯有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妹妹。

“你不会理解的,你怎么会理解!你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碎了!”吼完负气的把手里的手绢往旁边一扔,转过身去再也不理凌璇。

凌璇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凌烟已不再相信她。自己与五妹妹凌烟的距离已经远了,那个距离也许不是伸出手就可以摸得到的。

凌璇觉得自己的心悲凉起来,大脑一片混乱,那个和她一直玩到大的凌蓉,自己的堂姐,前段时间她还在自己耳边一直念叨大表哥怎样怎样,怎么又转身去勾引二表哥。她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响起:“你和君昊挺般配的!你和君昊挺般配的!……”真是讽刺!

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她与二表哥君昊的距离同样的远了,也远到遥不可及。

正在这时,外面有丫鬟奔起院子,气喘吁吁地大喊:“三太太,三太太,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三太太连忙从里屋出来,边向那丫鬟打听情况,边快速的向老太太屋里赶去。

紧接着又有凌蓉的丫鬟小青哭着跑进凌烟的房里,对着俩位小姐就跪下,请求到:“四小姐、五小姐,快过去救救我家小姐吧,大老爷要打死她!”外面杏儿和珠儿俩个丫鬟也跟着进来。

“哼!活该!”凌烟无动于衷,站着一动不动。

凌璇一手扶着胃,看着小青呆呆地没反应。杏儿连忙过来扶着自家小姐。

“四小姐、五小姐,求求您们啦!”小青还在不停的磕头。

凌璇抬起头,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对自己的丫鬟说道:“杏儿,你去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杏儿担心的看了看自己小姐,不放心地说:“小姐,我先送你回房吧。”

凌璇艰难的摇摇头:“你不必管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杏儿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自己的小姐,最后还是随着哭泣的小青出去了。

喧闹的世界一下静下来了。凌璇茫然的走了出去,胃疼得厉害,脸颊上的汗水也开始往下流。

凌璇机械的向外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后来靠着什么东西慢慢地蹲了下去。脑中不停的闪现着一些片断,那双疑惑的桃花眼、那个手绢、凌烟的泪眼……,交织在一起轰炸着凌璇的大脑。凌璇只感到昏天暗地的疼、疼、疼……

凌璇一直是一帆风顺的活着,现在一下子却感到整个世界都乱了!不能解释的误会、解释不清的误会、亲人的背叛、失之交臂的东西……人心之深不可测呀!

短短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过了好久,一阵清远悠扬的笛声传来,象温暖的春风安抚着凌璇。凌璇慢慢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蹲在花园的假山旁,天已经快黑了,对面不知何时上官煜正对着她吹着笛,眼睛默默的看着她。微风吹起上官煜如缎般的黑发和绵袍的下摆,就象嫡仙一般。

那张满是泪水的苍白小脸,不再有惯常的灿烂阳光般的笑容,一双无助的大眼迷茫的望着上官煜。这是上官煜当时所看见的凌家四小姐的样子。心莫名的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疼。

上官煜放下笛子,慢慢走向凌璇,伸出了手。凌璇看着面前那只摊开的白皙修长的手掌,象是受了蛊惑一样,缓缓的把自己的纤纤小手放了上去。上官煜轻轻一握,慢慢的把凌璇拉起来,白脂玉般润华的手心里传递出一股暖流,一直流到凌璇的心里。

上官煜将凌璇送回东院。凌璇腿有些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走着,上官煜默默的跟在后面。

好容易到了东院,院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在,大概都被安排到老太太和大老爷那边帮忙了。哥哥凌澈也不在。

上官煜静静的站院子里,看着凌璇进了她的屋子才转身离开。

凌璇觉得很累,把自己摔在床上,和衣躺着不动了。

好久过后杏儿回来了,看见屋里一片漆黑,便点了灯。随后发现自家小姐和衣躺在床上,便走到床边轻声喊道:“小姐,睡着了吗?”

“你回来了。”凌璇模糊的应着。

“嗯,那边可闹翻天了。”杏儿噼噼啪啪地向凌璇汇报起来:“老太太一醒过来,就说要趁京城的消息还没传过来,赶紧寻个人家,把三小姐给嫁出去。”

“三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理。大太太一直在哭,大老爷就不停的骂。您没看到那几位夫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杏儿还在喋喋不休。

“别说了,我要休息了,不舒服。”凌璇无力地打断她,关于凌蓉的一切凌璇都不再想知道。

“小姐,”杏儿着急的说道:“你听奴婢说完呢!还有您的亲事,老太太也和二老爷在商量呢!”

“现在又怎么说?”凌璇麻木的问。

“老太太说,因为三小姐的事让姑姑在君家很不好做,四小姐与谢家表少爷的亲事只得答应下来。”

“二老爷什么态度?”凌璇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老太太当时那种情况,二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二老爷点头了。”杏儿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脸色,很是不安。

“知道了,你下去吧。”凌璇再无力的躺下。

“你还没吃晚膳呢,我这就去跟你端点来。”杏儿说着就往外走。

“你别管我,让我安静会。”凌璇制止她。

于是杏儿也不敢再多说话,给自家小姐压了压被子,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膳时,二太太看见闺女的脸色极其不好,连忙问她是不是病了。凌璇摇摇头没说话。

上官煜也默默地看了凌璇几眼,也没说什么。

于是,二太太就对儿子说道:“这两天家里乱,你们先不要出去了。帮我照顾照顾妹妹,该请大夫就派人请一个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凌澈自然是满口答应着。

凌璇面前的粥基本未动,她看向母亲,戚戚的问道:“母亲,那个亲事……”

二太太看了看二老爷的脸色,拍了拍凌璇的头:“放心吧,这都是为你好。”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凌璇巴巴的望着母亲,祈求道。

“也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二老爷威严的看了凌璇一眼,不容置疑的说道。

凌璇求救的看向哥哥。

凌澈笑笑,“爹爹,母亲,既然妹妹现在不愿意,不如等我订亲之后再给妹妹订?”

二老爷横了凌澈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别来添乱!”

凌澈也只能无奈的对凌璇摇摇头。

凌璇知道这事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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