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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父母和孩子中间永远有拆除不了的一堵墙,这墙叫代沟。有了这条天然的代沟,父母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即使正确无比,弟弟都听不进去。年轻人嘛!先是叛逆,不管道理正确与否,只要个性的伸张收到阻碍,统统不接受。弟弟一路长大,父母一路说下去,效果不仅一点没有,亲情关系倒愈加紧张起来。这样的局面,真理早被驱赶回家了,哪会有什么行为上的改进。好,这下好!关进警局,身份变了,自由没了,想问题的环境改了,思路总该搭车改变吧。思思想,也许真跟母亲说的一样,这下到了坏事可以变成好事的时刻了。

思思没忘记晚上还有和倪总看戏的工作,跟父母就不多说了。她收拾一下心情,那伤自己的坤包,出门去了。

一路上,思思都在想着老齐。如果找他帮弟弟说说情,少关几天的拘禁应该没啥问题吧!这个可恨的弟弟,犯上的事情确实可恶。算了,工作都给父母做通了,还想这些干嘛。做一个正直的人确实不易呀,心中些许私利总是时不时上门搅扰自己。

出租来了,她一招手,坐了进去。街景还是那个街景,多么熟悉呀!可心情老是回转不过来。客厅里,两个警察按住弟弟肩膀的镜头总也抹去不掉。还有父母要求自己找老齐帮弟弟求情的对话,也时不时进入思思的大脑,好像在试探自己的立场问题。

记得前几年,思思在中型国企的二级企业里“当政”之时。天格外的蓝,手格外的轻。那时,只要一声“麻烦周经理了,能不能跟保卫科余科长说一声,我孩子打人当然不对,念其初犯,这事就算了吧,千万不要送派出所处理哟!”思思只消跟余科长一个电话,事情就解决了。当然,过不了一阵子,这个余科长找到周经理便宜批点公司紧俏物资,也只是个举手之劳,思思一定会抄起大笔签字的。

现在的国家跟那时的国企差不多,只要朝中有人,解决点百姓日常小事还不小菜一碟。大原则之事,是大官做的,小原则之事,咱这脸面倒也管用。国企岁月里,思思确实天天吃香喝辣,好像自己坐到了那位置上,就什么也不用管了,怎么舒服怎么混,吃喝反正不愁。国企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找那样下去,国企不退,国家哪能有个好。那时的大家,上班好像不是冲干事来的,而是冲工资,工资没人敢减你,于是,担心的事几乎没有,就跟现在的铁老大一样,一旦进入其中,未来的一切国家都给你包定了。虽然公务员序列,思思没待过,但通过周边的朋友也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比国企更好。难怪现在的博士都削尖脑袋往里拱,大家还不都是为了个轻松有保障。当年下岗政策谁不反对,现在想象,倘若没有那时的狠心,哪有今天的GDP世界老二的可能?改革是需要一部分人先付出代价的。没有这些走在前面先牺牲利益的人,今天社会的文明也一样不会进步。我周思思也一定会通过关系把弟弟救出,把肇事逃逸的罪名给抹去。鉴于这点小事,思思是有信心的。

思思现在在文化传媒公司负责设计和策划工作。以前她对员工的要求很宽松,少做点事没什么,只要不犯错误不惹麻烦就算基本过关。现在她的要求高多了,今天的设计不领先于市场,今天的文案没有创意,工作就过不了关。私营企业必须以盈利为天,竞争环境逼迫你必须不断创新,否则,薪水不会白来,发展不会自动升级。管理社会也一样,今天你违法不处理,不付出相应代价,明天,社会的进步就一定受到阻隔。所以,为了社会的进步,为了犯错者都能改进,该有的法律问责就不能丢掉。想到这里,思思对今天在父母面前的表达满意起来。思思毕竟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叫良心的东西在时时跟自己较劲。她知道自己是需要良心的,她不愿违背良心做事,她要把曾在国企所做的看似正常,其实也算违规的事赎回来。好在时间还来得及,赎个二十年还清债务,那时的她想必会轻松许多。

车子开始往郊外疾驶,离戏院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思思觉得倪总请她看戏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名堂?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晚上俩人一起看戏,挨在一起,合适吗?平日的商务交往中,男女在一起吃饭、喝茶倒很普遍,一男一女也常见,因为毕竟相对而坐,有距离感。这看戏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唐突?思思昏头了,她越来越不知道了。这大戏院我虽来过几次,可从没一人前往,也没只一男一女地来过。跟胖西服的时候,这个大戏院还没建成;跟徐国海没有,跟老齐还没时间呢。这么适合一起来的人都没来过,居然跟起一个老头来了。说商务谈事,谁信呢。

是不是我自己有点怵了,要不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思思此时的头脑一团糨糊,不过她对倪总的人品还有放心的。人家妻子贤良、子孙满堂,找我一个中年女人还有啥图谋。

想法还没有到头,车子已经到了大戏院停车场。下了车,倪总就迎了上来,紧紧握着思思的手,激动过头地说:“谢谢你!你终于来了”。思思一头雾水,脑门子一下子塞满了,却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倪总接着说:“周经理呀!关于下月你们举办赈灾义演活动的赞助我挺了,五十万怎么样,是不是够面子?”

思思果然激动异常,立即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倪总的树皮右手,还几近摇晃地说:“还是倪总爽气,帮人帮到心里面了。我代表公司老总和全体员工对您及您的家人致以崇高的敬意!”说着,恨不得在大戏院的门口就开始鞠躬。

倪总这时却异常地冷静说道:“别这样,我也不是白给这么多赞助,对灾区人民我们应该奉献,对朋友我们也不能忘怀情义呀!对不对!”

听完这句话,思思的点头开始了犹豫。倪总笑呵呵地拍起了的肩膀:“别怕,我不会为难你的。“边说边把思思引向他的车旁。

“不是看戏吗?怎么还上车?“思思更加疑惑了。

“哦!是这样的,今天演唱会的票我赞助给了一个远道而来的至亲,别在意哟!“

“哦!没事的,下次我请您老看戏吧!“思思对所谓的明星演唱会其实并非感兴趣,不看就不看吧,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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