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儿每日里除了帮母亲做些针线活以外,便都是读书,习字。李家虽是生意人,但李政财的祖上做过楚国的乐尹,也算是书香门第。李家兄妹自小就请了先生,而曼儿更是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逊于都城的大家闺秀。
这日,午饭后,曼儿坐在庭院中石凳上,看着两株桃树结的累累硕果,不禁想起《诗经》里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想此,不禁脸儿一红,那妩媚娇羞的模样,纵是那娇艳的夏花也被她的美丽羞得低下了头。十六岁的少女,豆蔻年华,心中已有丝丝情愫,慨叹不知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这时,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她急得一边挣扎,一边说:“谁这样无礼,快放开我。”只听嘻嘻的笑声自耳边传来,接着那双小手挪开了,曼儿一看,原来是玉儿。不由嗔道:“你这个疯丫头,唬我一跳。”玉儿含笑说:“好姐姐,勿要生气,你呆呆的在想什么?我站在你身后你都不知不觉。”曼儿脸一红,说:“你几时来的,大晌午的可别中了暑气。”说着,拉过她的小手,说:“看你满脸的汗,快回我房中擦擦吧。说着拉着玉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玉儿乖乖的跟在曼儿身后,心中偷偷的想:若曼儿姐姐成为我的嫂嫂,那我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该有多好。想得开心,不由笑出声来。曼儿拉她进到房间中,柔声问道:“你因何发笑?莫不是痴了不成。”说着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玉儿在她绣品中翻找着,曼儿说:“那些都是男人家用的东西,我已给你绣好了两块手帕,你且等等,我拿给你看。”玉儿似有烦恼的说:“唉,下月初八,是我哥哥的生辰,我想送他一条腰带,可我绣得不好,怕哥哥又要取笑于我。所以,姐姐如有合适的,送我一个,如何?”曼儿说:“那些都是年纪稍长些用的,若你怕哥哥取笑,我现就替你绣一条,只不知你哥哥喜欢什么花样?”玉儿欢喜的说:“曼儿姐姐,我就知你最疼我了,上次你绣那手帕上的兰花,我看甚好,不如就绣兰花吧。”曼儿答应说好,于是她找出腰带的料子,一边绣,一边和玉儿说着悄悄话。过不多久,腰带绣好了。玉儿欢喜的拿在手中说:“真是太好了,哥哥一定欢喜。”曼儿叮嘱说:“万万不可讲是我所绣,你若应我,我便给你,不然可不给你。”玉儿满口的答应着:“好,好。”两姐妹有叽叽喳喳的聊了会,不时传出玉儿娇嫩响亮的笑声。
玉儿又要回去了,曼儿送到后院的门前,玉儿依依不舍的拉住曼儿的手说:“曼姐姐,下次我再来看你。”曼儿含泪点点头,她推开了院门,只听玉儿喊了声:“哥哥!”曼儿抬头看去,见门前站着位年轻公子,他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周身透出一股侠义之气。那公子也回转身来,定定的望着她,纤纤身姿,面若桃花,音如娇莺细语,这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佳人。二目相对,翰轩眼角眉梢都传递出深深的爱恋。曼儿见那公子看向自己,不由脸一红,忙忙低下头,掩好门,回转身来,暗想:想必这位就是赵公子,母亲,哥哥每每说起赵公子,赞他侠义,正气,今日一见,果然不似凡夫俗子。门外的翰轩则呆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从此心中便认定她为今生所要之人。
即墨城中有一赌馆,这赌馆与别家不同,赌客若连输五局,便不可再赌,所以有雅赌馆之称。这日,振成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走进了赌馆,不久,已连输五局,童子不再开局,请他出去,振成哪里肯依,嚷道:“你敢小看大爷,你可知我是郑府的二公子?”这时,随从上来拉他,他又破口大骂,正吵吵嚷嚷之时,只见过来一位年轻的公子,正是翰轩。原来这间赌馆是赵家所开,翰轩上前说道:“原来是郑家二公子,请公子今日离开,若有兴趣,明日再来如何?”振成自幼骄横惯了,哪里听得进去,只把别人的好言相劝当成了恶语。于是一拳向翰轩打来,翰轩只轻轻一躲,他便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振成恼羞成怒,又扑过来,翰轩将他反手擒住。翰轩好言说道:“郑公子,请自重。”说完,轻轻地放开他。振成见不是翰轩的对手,恼怒的走出门去,并扬言,今日之仇必报。翰轩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赵家在即墨也有宅院,这几日,妹妹和父母也来到了即墨小住。所以翰轩早早的关闭了赌馆。回到家中,他向父母问过安,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和衣躺在床上,脑海中都是曼儿那美丽的倩影。这时有轻轻的叩门声,翰轩坐起身子,门轻轻的被推开了,玉儿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翰轩觉得奇怪,一向风风火火的妹妹今日怎这般乖巧,不禁笑道:“怎么今日我家新来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我们家那个疯丫头哪里去了”。
玉儿一听,撅起小嘴,生气的说:“哥哥怎这样取笑我?”后又扑哧一笑,说:“哥哥,我这个样子可好,是不是向曼姐姐一样?”翰轩说:“这个样子就不是你了,你喜欢做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玉儿大声说:“当然喜欢做原来的自己。”翰轩轻轻刮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那么就不要东施效颦了。”玉儿于是恢复了老样子,她重重的拍了哥哥一下后背,说道:“哥哥,下月初八是你的生辰,我提前送你一件礼物。你定欢喜。”说着,玉儿拿出一条腰带送给哥哥,翰轩接过腰带,见上面绣着兰花的图案,不由一喜。他深知自己的妹妹哪里有这般手艺,一定是曼儿所绣,可曼儿怎会为他绣腰带。于是,他假装不屑的说:“甚是难看,我如何戴的出去?”玉儿急得嚷道:“这是曼姐姐帮我绣的,你前几日还说手帕上的兰花似有清香溢出,怎今日就说这腰带上的兰花如此不堪?”
翰轩佯装糊涂,说道:“曼儿小姐怎会替你绣腰带,定是你嫌我说这腰带不好,便推说是曼儿小姐所绣。”玉儿生气的抢回腰带,说道:“哼,不给你了,因我那日对曼姐姐说,再过不久就是你的生辰,我求曼姐姐替我绣一个腰带给你,我想你定欢喜。既如此,我也不必送给你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翰轩大笑起来,说道:“好妹妹,哥哥在和你玩笑,这腰带甚是好看,谢谢妹妹。”说着从玉儿手中取回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