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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逆思想

男孩夏天那时常常守在自己的岛上眺望。

夏天的岛不在海上,而是悬在一个城市的天空。城市最高的住宅楼是25层,夏天的岛就在25层。25层的世界很小,蛋壳形的一间半房,阳台的宽度只够夏天做个展翅飞翔的动作,但是推窗一望,世界就大了,城市缩成了脚下的模型。

夏天班上的一个女生李小菲也住在这幢楼里。某个周末李小菲钻错了电梯一直窜到顶层,女孩就发现了夏天的岛。第二天向全班宣布,夏天住在一个巢里!结果全班同学打量夏天的眼光仿佛发现一只淋过雨的鸟。

夏天立即更正,不是巢,是岛!

事实上夏天住的地方确实叫巢。李小菲在蛋壳形客厅墙上看到一幅抽象的油画,象一从树枝覆着幼鸟,也象几支手臂捧着婴儿。画面下嵌着一行雨花石拼出的字:爱之巢。巢布置得小巧而艺术,中世纪城堡式的书柜,古朴的藤条沙发设计成一弯新月,地板上铺着雕印蒙古诗歌的羊皮书。那天李小菲在巢里哇了一声,飞快窜回家抓一架数码照相机冲上来,对夏天说,我要在你的巢里照张像!

令人羡慕的巢以前是大楼顶层的电梯工具间。夏天的爸爸妈妈两年前义无反顾卖了房子去SH开公司,临走前给夏天租了这一间半巢或者岛。巢是小默修饰起来的,小默是夏天的同学,小默画完爱之巢的油画后说,我们的巢会很漂亮的。

夏天纠正,不是我们,是你的巢我的岛。从父母把家卖掉那一刻起,夏天就觉得自己被抛在一个孤岛上。

放学后的很多个傍晚,夏天习惯守在阳台上看着被林立楼层划分为棋盘的路,等待一个人向他的岛走来。

棋盘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千篇一律是游动的黑点,但夏天知道哪一颗黑点是他等待的目标----他不是看,而是凭感觉知道那颗黑点会准时出现,曲曲折折又百折不挠地向他走来。他知道她穿着淡紫的针织毛衣,纤细的眉异常清秀,嘴角若有若无蕴着一丝笑,仿佛蓄着一汪不竭的泉。

脚步匆匆的傍晚,她的脸会略微沁出一层苍白,偶尔停下来轻轻掠一掠肩上的头发。她掠头发时肯定是要顿住脚步的,象她画画非常讲究步骤和从容。然后,她突然消失了,那是路踅进了银鲸大厦楼底,趟过一条车流滚滚的街,她会重新跳进夏天的视野,不过已经不是黑点,可以看到一个淡淡紫色的人影。

夏天吁口气,取过一个玲珑的小伞,对准楼下淡紫色的人影投去。夏天放学后要到门口小店买一碟奶油卷,点心味道一般,夏天喜欢的是奶油上点缀的小纸伞,他耗掉一个傍晚等候的就是这一刻。

纸伞盘旋而下,当然从来没有降落在她身上,她甚至从来没有感觉到每天有架纸伞定时的袭击。夏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作过计算,让一片飞行轨迹不规则的纸投中一个移动的人,概率不会超过十万分之一。

但他还是每天兴致勃勃玩这个不成功的恶作剧,夏天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干,十三岁男孩经常玩一些说不清为什么的游戏。

夏天在13岁生日那天自己动手折了一个小纸伞,他守在阳台上,感觉到那颗黑点的出现,再目送她消失在底部,等她穿过车流蓦然重现。那天傍晚,夏天似乎预感到他会创造一个奇迹,让小纸伞准确无误地降落在她头上。

这是我14岁时写的一篇……应该算自序吧,虽然不是第一人称,但是仍然是我的作品。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毕竟中考完了,该走的人也走了,但是,还是有些人留在这里,留在我身旁。

罗显补习,狄谦在BJ上高中,高辰也上了高中部。

后来我才知道,还有小默,也在本地上高中。

小默考上了一所本地很不错的高中,她考了550分,以这样的成绩,她就是在我们这里也一样能考上好高中。这个结果更让我认为,她当初,没必要转学。当然,这是后话,后面再提。

似乎没什么变化呢。只是想起了旅途之前的事情。

这个世界开始下雪了,我看看了窗外,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那一如不变的冰蓝色天空,和那天空中飘着的闪亮的光。

那些光是什么东西呢?

是光就一定有影子的吧,那,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呢?

少女看着我,看我一直看着远处,问我:“你想去那里吗?”

我点点头。

少女又问:“这里也是有冬天的哦,已经开始下雪了,到了冬天你就动不了了,就算如此你也要去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是旅途就这么开始了,最后又结束了。

那个世界终结了。真的终结了,伴随着的就是美美失踪,还有小默离开。

我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了,离暑假结束还有2个月,是应该做点什么来补充生活了。

按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思想,但是却突发的想出了这些,逆思想作怪吧。

那么,做点什么吧。

问题就来了,从什么地方做起比较好,那么,要么我先去看看周童吧,那个以前一直陪着我的兄弟,实在觉得对不起他,为了高辰和罗显的事几乎我忘了他。

经过护士的引导,我进了周童的病房,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让我有种幻想的感觉。

周童正在昏迷,旁边他妈妈正在陪着他,说真的,我现在才注意到他妈妈的存在。

看到周童的脸我才心疼了一下,脸色惨白惨白的,头发都掉光了,一个光溜溜滑稽的大光头,但是我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妈妈抬起头来,那脸色比周童好不了多少,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警惕问我:“你是谁?”仿佛是一只母狮保护刚出生的幼崽,随时准备扑过来对敢于侵犯她孩子的一切发出致命一击。

我被她那眼神盯的一寒,舌头也打卷了,说话有点结巴的说到:“阿……阿姨,我是周童的同学,呃……我叫夏天,我想跟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妈妈还是那样的眼神盯着我,狠狠的甩下一句,那就快点说,别打扰了他休息。说罢,摔门而去。

我呆了足足10秒,才走向他妈妈坐过的椅子,坐了上去。

我盯着他紧闭的眼睛说道:“周童,我是夏天,我来看你了,你小子也别装熊,我知道你身体有多好,初中时侯咱俩还打过架呢,不过你小子别搞错,那次绝对是我赢了,跟你那点歪门邪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记得吗,咱俩初一时侯刚见那会儿,好像基本上跟见了仇人一样吧,一句话都没说过,那时还真是有意思,你故意找一个人跟他疯狂的说话,顺带还看上我几眼,你哪时候眼神多犀利啊,跟你现在躺在床上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啊。

还记得咱班那个刘东吗,他老想模仿你的绝活,把卫生纸揉成球然后隔着两三米扔出去,正好中垃圾筐,那时候谁还能模仿你这绝活,说真的我当时也挺羡慕的,不过不是羡慕你,是羡慕你那个绝活。/

周童,我把我的日记给你,你看看我的日记,我要找一个叫美美的女孩,不知她是死是活,万一你真的完蛋了,在那个世界见到美美,拜托告诉她我一直在找她。”

我知道你累了,你可以休息,没人说不让你休息啊,不过你记着,一旦休息够了就赶紧给我起来,你睁眼看看,我是夏天啊,你听见没有,你给我睁眼看看啊……”

我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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