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辰恢复了?真的么?”狄谦兴奋的喊道。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神智还是有点不清醒。对了,罗显怎么样了,最近的成绩有什么进步吗?”
狄谦见我突然转换话题,以为我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老实的回答:“还可以,毕竟他以前也是尖子生啊,现在成绩已经可以处于中上游了,我倒是觉得没有我,他也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那就好,省的他哥到时候来找我。”我松了一口气,罗显果然不愧于尖子生之称,要不然我就要误人子弟了。这倒是可以兑现跟他哥许下的诺言了,省的人家到时候说我吹牛。
看来罗显是没问题了,那么就先不用管他了,回家怎么对付夏泠才是问题,跟着高辰那天回去晚了,那小妮子又不高兴了,倒是很称职。
距中考还有14天,学校已经开始组织对中考事宜的矫正和补修了,因为中考必须用透明的袋子装文具,带进去的饮料也不能有标签之类的,学校就像在教育古时的出嫁女子一般教育着我们,生怕我们不小心没有侍奉好中考这位大神。
回到家就看见我房间的门上刺眼的数字:14,今天见到这个数字已经很麻木了,因为老师今天说了最后一句话:还有两个礼拜,我带过无数个学生,在最后两个礼拜开始发力的不计其数,最后结果都很不错。说了这些后,还特意的看看罗显,仿佛是在暗示一般。
虽然我也明白,到了两个礼拜之后,他的话一定是:“我早就说过的,其实上个大专也不错的。”
唉,这些老师啊。
夏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抱着胳膊冷冷看我。
我回过头,哭笑不得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她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打架,老妈说打架不是好孩子。而且,要打架的是你吧?”
“我怎么了?我可没打过架。”我连声叫冤,然而心里却心知肚明。
她放下胳膊:“我说老哥,再怎么说老爸教你也是为了让你增强体质,不是让你用来打人的。”
不就是跟席斌开了个玩笑吗?至于不。
我连忙解释:“跟席斌的那次不算,我俩只是闹着玩而已。”
“什么?”她瞪大眼珠:“你还跟席老师打过架?”
完了,说漏了,这小妮子还会诈我了。真是学坏了。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我:“真的有这事?”
我只好承认了在这件事,可恶啊,这家伙居然会诈我了。我知道随后的一定是唧唧歪歪的长篇大论,所以我及时的掐住了话题:“那啥……我去复习了快中考了,正好再巩固巩固,哈。”
说完马上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在身后不断翻白眼的夏泠。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起了自己的日记,嗯,这篇似乎是写罗显的啊。
我在一个网吧门口遇到了罗显,他一脸倦态和六神无主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已经在里面泡了好长时间。
我走到他身边说:“罗显,你在这里干什么?”
“透透气,里面太闷了,呀!是你哇,夏天,你也来玩呀?”
罗显回过神来,见是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你在这里是查资料,还是玩游戏?要是查资料去我们家查吧,要是玩游戏,那我就不管了!”罗显妈妈怕耽误罗显的学习,家里一直不买电脑。
罗显淡漠地说:“噢,那你就不要管了,我玩游戏。”
我有点恼火,说:“你玩什么游戏你?”
“《传奇》,你不懂的。”
我知道这个《传奇》,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它,很多很多的人都迷上了这个游戏,本市玩得最出名的一个男生因为玩《传奇》而与父母决裂,离家出走,还有一个女生因为玩传奇荒废了学业气得她的母亲服安定自杀。
我明白罗显学习迅速下降的原因了。
我说:“罗显,别玩了,不能为了一个游戏耽误了前途。”
罗显说:“你别管,你走吧,我进去了,我还要赶紧打过那一关呢!”
我想拉住他,他一闪就躲过了,我急了说:“你爸妈会伤心的!”
罗显扔下一句:“他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跑进去了。
我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罗显的爸爸曾经是我爸的同事,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后来罗显爸下海经商了,我们两家的来往才少了。
我翻来复去想了好久,才决定给罗显的妈妈打电话告诉她罗显泡网吧的事。罗显肯定会恼我,这属于在他妈妈那里出卖他,可我为了他的前途只好这样做,否则他就毁了。
罗显妈妈接到电话就按我的指点去那家网吧揪出了罗显,回到家里又哭又闹了一场,直到罗显保证不再去网吧。
第二天上学,罗显一进教室就对我翻了个白眼,我心虚地讨好地冲他笑笑,但他没有被我的笑收买,很快扔过来一个纸团:
以后你少管我的事!
我也扔一个纸团给他,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是为了你好!
他又一个纸团过来:
我不需要!
我再一个过去,写得好长一个:
罗显,别斗气。网吧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网吧这东西就是这样,你能在里面得到虚幻的快乐,如果你不是学生,那也是一个能让你得到精神满足的不错的去处。可你是学生,你有比追求这种虚幻的满足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对自己负责。
他最后一个纸团砸过来:
你别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眼泪猛地涌上来,塞满眼眶,我拼命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现在想想看,那是的罗显还真是纯真的可爱啊,我摇摇头,打开了另一篇日记,这篇是初二时写高辰的,那时候他确实还是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只不过是和狄谦,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还真是赶不上他。
寒假里,狄谦从外校学习完回来了,打了几次电话,要与我和高辰聚一聚,却都被高辰以这样那样的事情推托了。高辰不想见狄谦,也不许我见她,我倒是挺想见狄谦的,可我不敢惹高辰。
我想了一个理由,对高辰说:“其实咱们见见狄谦也好,听她讲讲她们学校的情况,咱们心里就更有底了。”
经我提醒,高辰来了灵感:“也是,我们可以探探她的底,好,见她!”
三个人终于聚在一起,狄谦要请我们吃饭,被高辰拒绝了,却带我们去她家里,拿出了三张她事先复印出的数学试卷要我们做,他郑重其事地计了时,并说要看看我们谁能得多少分。我知道他这是急切地想知道狄谦的底。
这是一张高考模拟题,而且难度较大,我做起来觉得有些吃力,时间到了,我刚刚做完了它,都没来得及检查。
高辰做得也不轻松,也就是提前了十分钟做完。倒是狄谦,好像游刃有余似的,从容得很,中间还起身喝了一杯水,去了一次卫生间,接了一次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最后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对着标准答案把三张卷子的分数判出来,高辰135分,狄谦138分,我116分。
高辰对着这分数呆呆地发怔,他把狄谦的卷子看了又看,不错,没有错判的地方,人家就是硬硬实实的138分,比他还多了3分。
我感到高辰的呼吸都没有了节奏,他忽然气急败坏地去翻她的书堆,要找出另一套试题来再做一次。狄谦看了我一眼,想找机会脱身的表情,她去了一次卫生间,出来后手机就响了,她接听了半秒钟就赶紧说道:“好的,我马上去!”
狄谦说:“我表姐找我有要事,我要赶快走。明天请你们吃饭。”说完就跑了。
只剩下高辰我们俩了,高辰脸上的气愤换上了一种好似大难临头的恐惧,他望着我说:“怎么会是这样?他比我的分数还高,难道她那个学校的水平比咱们学校高吗,她怎么进步这么快?这可怎么办?”
我说:“这只是一张数学卷子,说明不了什么。”
高辰一言不发,忽然抓起电话打给罗显,让他马上来他家里。罗显那边好像正忙着什么事情,问高辰有什么事,能不能晚一会儿再来。高辰提高了嗓音说:“你来不来?”就扔了电话。
趁罗显来之前的时间,高辰拉着我出去把那张模拟卷又复印了一张,我明白了他是让罗显也来做这个卷子。
高辰说:“我要看看是她真的有进步了,还是咱们俩太笨了。”
罗显赶来了,苦着脸被高辰按住了做题,做完了一判分,他得了140分,其中的一道函数题他做错了,而在狄谦的卷子上她居然做对了。
高辰泄气地坐在沙发上,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进步,照这样子,我的目标不可能实现了。”
我和罗显都明白他指的是要在高考时超过狄谦100分的目标,可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高辰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我头有些痛,我要休息一会儿。”
过几天,罗显神色慌张地对我说:“坏了,坏了,高辰要再加一小时,他要把晚上延长的时间加到三个小时!”
我惊道:“那怎么行?人要垮的。”
罗显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不听啊,还因为我表示我坚持不了,他恼了,再也不理我了,我去他家她不给我开门,打了几次电他也不接。夏天,你想办法劝劝他吧。”
我打电话给高辰,劝他说别钻牛角尖了,何必非要憋这口气,一定要在高考时超过狄谦100分,这本来就不太现实,这种事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就能行的呀,人家狄谦也在努力,这次这个卷子狄谦做出了138分,照这样你就是得满分也不会超过人家100分啊。
高辰哪里肯听,他骂了我怯弱没出息,也借机又骂了罗显一通,告诉我再也不要跟他说这样的话来动摇他的意志。
对于这样一个不屈不挠的人,谁有办法劝他?我和罗显甚至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想让狄谦再跟我们一起做几个试卷,如果他的其它科的成绩不像数学这样好,高辰心里的压力就减轻了。
可是我们找到狄谦刚一说出做什么试卷,她就好像遇上了洪水猛兽一样地跑掉了,东躲西躲地死也不肯再见我们。
高辰一意孤行地把晚上的学习延长了三个小时。假期里他一天也不出去玩。
我和罗显只有忧心仲仲地担忧着他。
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他的身体能坚持下来吗?
很久以后,狄谦告诉我,那次的模拟卷,是她在外校里做过的,在外校那次她才得了93分。我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明啊?狄谦说她怕高辰看不起她,所以就没有说。
我说,可你没有说明,就害了高辰啊。
高辰啊,这个人他还是一直都没有变啊,还是那么争强好胜,正打算关了电脑,却看见了一道数字12.15。嗯,就是这天,我还记得,那大概是我对罗显最后一次的挽救吧。
在余下的假期里,高辰把自己关在家里进行疯狂的封闭训练,不见我也不见狄谦。
而我自己也陷入了一个麻烦,我一次次跟罗显的妈妈一起进行着对罗显的拉网式搜索,我们一个网吧一个网吧地把网拉过去,直到在哪一个网吧里逮到罗显,把他押回家。
我们这个小城有十几个网吧,我和罗显的妈妈已经对它们了如指掌。
最初是罗显的妈妈来找我,求我带着她去网吧找罗显,我虽然也不熟悉那些地方,但总归比他妈妈要强。几次之后我们就轻车熟路了,按说罗显妈妈不必再让我带路了,但我自己却很自愿地陪她。
罗显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每次我和他妈妈去抓他,他都乖乖地站起来跟我们走,他看一眼他妈妈,再看一眼我,一言不发,自动地走在头里,我们就在后面押着他往家里走,一路上都很平静,因为怕别人笑话,罗显妈妈从来不在马路边训斥罗显。但一到他家里,我水也不喝一口,就马上逃出他家,因为我既听不得他妈妈训斥他,更见不得他妈妈的眼泪。
看完这三篇日记,往事就像洪流一般涌入脑海,我再也支持不住,趴在床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