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也不过一两秒钟,但杨左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天那样长,他抓住顾晓嫣的手,顾晓嫣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脸却红了,对他说:“你放开我。”
杨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慌忙放开来,一颗心已经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早在关家峡时,虽然与黄婉儿也有过青梅竹马的相依,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慌乱不安,而且自己做下的事,似乎不再走心。
看他尴尬,顾晓嫣却盯住他问:“你喜欢我?”
如果不是问出这话也倒罢了,这话一出,杨左吸了口凉气,想起了那夜在所谓的酒吧里的那一场,才明白眼前的女孩,并不是黄婉儿,亦是连黄婉儿的一分也没有,只是模样上有些像罢了,如果她依旧是开自己的玩笑或是羞侮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连忙低下头,说了句:“对不住。”然后夹了咸菜往嘴里送。
顾晓嫣笑了笑,脸上似有一点失望,轻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就知道。”
此时的杨左,不知道解释什么才好,只有拼命吃菜,让身体的某几个部位动起来,才能稍减这些尴尬。
他隐约也在那夜听李响说过,后世的女孩行为举止很不检点,稍稍有些感情在里面的话,就可以陪着上床。
现在看顾晓嫣的微笑,又想起了李响说的这句话,热血不知道又从哪里涌出来,杨左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中午,顾晓嫣亲自做菜,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酒来,啪地一下放在了杨左面前,笑嘻嘻地说:“喝酒吗,一醉解千愁啊,咱俩在这里,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吧。”
对于酒,杨左没有特别好的印象,原因是大师兄嗜酒如命,好端端的一个忠厚的人,酒后就变了一个模样,所以他对酒没什么好感。只是大师兄没人陪酒,又和他素来关系交好,所以有酒有菜且一个人享用时喜欢拉着这个师弟。杨左酒量不大,喝上一点,脸就红了,而且觉得飘飘然时,就能打住不喝。
但此时一个人来到了后世,而且是他所不了解的种种险恶,于是,顾晓嫣说的那句酒后解千愁的话,就真的说中了他的内心。
屋里没有杯子,顾晓嫣找来两个大碗,然后一人一碗,一瓶酒刚好分完,她端起酒来,对着杨左举了举,然后轻轻一倒,喝了一大口。
杨左看她喝酒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女孩应有的婉约,倒像是自己常见的行走江湖的汉子那样,一抬头,一仰脖就是一大口,自己也不能示弱,于是学着她的样子,也是一抬头,一仰脖子,但却没想到,这酒与自己喝过的酒完全不同,不仅十分辣,而且略带苦味,入口也不绵软粘稠。
他勉强吞了一口,然后辣得猛咳起来。
顾晓嫣在一边吃吃地笑,然后夹了口菜,送到了他的嘴边。
杨左顾不得客气,一口吃下去,这道甜鲜的菜才缓了嘴里的辣意。他深吸了几口气,问了句:“这是什么酒,这么辣。”
顾晓嫣哈哈笑,说了句:“老白干。”
杨左没听说过这个酒,他想,嗜酒如命的大师兄可能会听说过,毕竟他的人生理想是阅尽天下美酒。
一口酒下肚不久,杨左觉得头已经有些小晕。顾晓嫣又端起碗来,咕噜又是一口。
他不能再学她,只好小口地饮着,辣味渐渐有些消了,香气这才涌上来,再加上肚里有了菜,酒也下得有些顺利了。
顾晓嫣问他:“杨左,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一句话把杨左问得愣了。
看他发愣,顾晓嫣又接了一句:“你是学什么的?是不是影视表演,我看你有这个天赋,长得帅,又是小白脸。”
杨左这才明白她问得是什么,他苦笑了一下,暗想,自己除了跟师父学过认字,读过一些书之外,什么表演之类的,他只是听程哥说过,这里有很多表演专业的,但究竟是个什么,哪种状态,他一无所知。
他摇了摇头,头却更晕了。
顾晓嫣的话明显多起来,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本来可以去读服装设计的,我从小就喜欢那些服装,可是我没考上,也不愿意去复读,现在看到那些模特在台上,穿着漂亮的衣服走来走去,我就想啊,如果其中有一件是我设计的,那么我觉得,这辈子就算是永远做个女**,我也满足了。”
杨左看得出来,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说这番话。也明白她说的是一种叫做理想的东西,可是眼前却越来越花,对面的女子,慢慢就幻化成了黄婉儿。一身黄衣,在绿色的叶子及粉色的花间奔跑,对他说要跟他在这里呆一辈子。
杨左突然就迷糊了,突然就觉得,原来竟然这样简单,自己朝思暮想地要回去,原来喝完了酒就能回去。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顾晓嫣的手,对她说:“婉儿,我回来了。”
顾晓嫣显然一怔,却也任由杨左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呆坐了很久,顾晓嫣用左手端起碗,把剩下的酒全喝光了,然后放下碗,抹了下嘴。杨左抬头,恰好看到,也豪气顿起,端起碗,也自己剩下的也喝了。也学着顾晓嫣的样子,抹了下嘴。
酒一下肚,他就觉得彻底不行了,那股酒气似乎在体内一下子散发出来,四脚百骸,无比舒服又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却强撑着不愿意倒下来,因为他知道倒下来之后,关家峡周围有很多素来看不惯他的仇人,说不定哪一个一时兴起,就能要了他性命。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迷乱中,他感觉一个怀抱拥住了自己,这才不容易跌倒。
杨左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水中,而身边有一团柔软的棉花,不仅柔软,而且香气十足,他尽力想把自己的身体纳入到那团棉花之中,但棉花却是柔软的,时刻想逃离他的力量,于是,他拼命把身体更多地接触那片温暖,但就在这温暖之中,他觉得身下热血难耐,一阵高过一阵,似乎身边也不再冰冷,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片刻之后,身边温润一片,他突然间就没有了知觉。
杨左是慢慢醒来的,醒来时,右臂上沉甸甸的,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动了一动,身边便嘤咛一声。
杨左睁开眼,突然就看到,左臂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晓嫣,而身上绵软一片,正是顾晓嫣的身体一丝不挂地紧紧缠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
杨左吓了一跳。
他轻轻抽开右臂,然后坐起来,身边的顾晓嫣也醒了。
杨左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看她。
顾晓嫣倒大方,对他说:“这样就好,别回头,我穿衣服,事情都发生了,谁也别怪谁,我不会缠着你的,你也不用缠着我。”
杨左原以为等到的是顾晓嫣的蛮不讲理,或是大哭大闹,但没想到,她却如此冷静。心下暗想,李响说得那些话,看来是对的。
顾晓嫣收拾了床单,才命令杨左穿上衣服。
往身上穿衣服时,杨左手忙脚乱,生怕让顾晓嫣看到了自己的窘态,套了外衣,才发现没穿**,又脱下来,穿上**,外衣又穿反了。
这个举动惹得顾晓嫣在身后咯咯直笑。
杨左心里生出些不快,同时也有种失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安顿下来后,顾晓嫣拍拍身边的床,示意他坐下来。
杨左背对着她坐下,不知道这位魔女要说出什么话来。他想,毕竟是自己酒后无德,占了她的便宜,虽然李响说现世的女孩都随便,但这事是自己做出来的,自己要负责。
可是,偏偏一个念头就涌了出来,如果顾晓嫣说,要他娶了她,又怎么办?
不过,这一个顾虑刚刚涌出来,他就想起了方才顾晓嫣说的那句话,我不会缠着你的,你也不用缠着我。
这句话对他而言,又换回了一种安心。
胡思乱想之中,顾晓嫣的一只手按了过来,恰按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她柔声说:“我不要你陪我一辈子,我只要你陪我这几天。”
杨左低着头,只觉得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耳朵那里,麻痒酥香,突然又觉得下体有了变化。
他忙站起身,又怕站得着急,惹顾晓嫣不高兴,于是,站起来之后,连说了几个好。
说完之后,又想把话往别往扯,问了句:“你给顾老板打电话了?”
顾晓嫣这才转移了话题,点了点头,说:“打了,他慌张的不得了,说朱总一早就派人到他那里说了,可后来就没有了下文,他准备过去换人,而且警察那边也报了警。”
刚说完,她却又警觉地问:“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杨左没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一问一笑,两个人之间发生的尴尬少了很多,赤身相见时的羞涩也冲淡了一二,顾晓嫣伸了个懒腰,突然哎呀一声,伸手掀过自己衣服的领子,嗔怪地对杨左说:“你也不知道当心,你看你指甲把我都抓伤了。”
杨左看到,她的脖子那里,一道细细长长的血痕,所幸的刚破了皮肉,并不深。
他刚想解释什么,敲门声就传来了,而且敲得很急,似乎是来人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