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袭的声音比正常状态要弱不少,司空沿西怕再说多会让他接受不了而昏厥过去,就打消了安慰的计划,静观其变。
“等等,你说遗传病,我和檀襟是一脉姐弟,为什么她没有事?”檀小袭转过头问道。
“这种遗传病如果是一胎的话,遗传几率是百分百;正因为你和檀襟是姐弟,双胞胎,几率分半,只是你运气稍稍比她低一点罢了。”看起来檀小袭的脸色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司空沿西平静地解释道。
司空沿西小瞧了檀小袭。檀小袭完全可以控制情绪,表面上一副吃撑了的神情,内心已经接受了一切。但身份一明了,许多问题就接踵而至——明明为虚象世界之人,为何悍叔要带自己和檀襟去向另外一个世界?屏障什么的,缺口是怎么回事?悍叔究竟是什么人?父母是谁?旁亚家族是什么?既然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为什么虚象没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疑云笼罩,檀小袭的脸阴得更厉害了,司空沿西看着越紧张。
问号似乎都从头顶冒出来了,檀小袭耐性再好也受不了了:“我没事,只是觉得事情太麻烦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事了。沿西,我姐知道这件事吗?”
“本来昨晚想说的,可是偏偏你出事情了;想找个住处后和她说明白,可你把我叫来铁匠铺。现在的话,估计鸣枢已经告诉她了。等等,你真的没事吗?一身绑带呢,别因为这件事旧伤复发啊。”司空沿西先是抱怨,后再担心起来。
檀小袭无奈地摆手,在司空沿西的注视下推开门,舒展了身体。伤口的疼痛少了很多,左鸣枢和海听学到的貌似全针对自己。檀小袭为一路上所受的伤深深叹一口气,转头找到龚红铁,看锻铁的全过程。
悍叔给他和檀襟的弓箭都是亲自所造的,但是悍叔从来没有让他们看见过铁匠工作的样子。看着龚红铁猛力地挥锤砸铁溅出的火星,铁上通红的颜色和冒着的热气,檀小袭莫名激动起来。龚红铁十分专心,檀小袭进来有段时间了才发现他。龚红铁忽地猛烈一捶,随机把铁锤丢在地方,搬来一张藤椅,让檀小袭坐下,自己则将三根木头扔进燃烧的火堆中。
“龚大叔,你作为铁匠,同行不喜欢甚至厌恶弓箭,你会怎么想?”檀小袭知道龚红铁和自己一样热爱弓箭,便问道。
龚红铁“哼”了一声,把击碎的烈罡箭中一较大的石块用火钳夹出,放入身边的水桶中,说道:“他们那些家伙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我就是天生爱弓箭,谁能管我?总有一天,我要不偷偷摸摸锻造弓箭,向箭神看齐!”龚红铁的声音很大,司空沿西连忙跑进来,以为檀小袭自残了。
这是龚红铁第二次提到箭神,檀小袭问道:“红铁叔,你说的箭神,他是不是叫悍叔?当然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但是他是我师父,我想他可能就是你口中的箭神。”在他心里,悍叔绝对是弓箭第一,箭术上无可挑剔。
“其实我也只是听在帝都的亲戚说的,很厉害的一个人。好想亲眼见见他,如果他是你师父的话,今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罩着你的。”龚红铁夹出石块,放在身后的案板上开始雕琢。
等到龚红铁完成,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到了门口,龚红铁将弓箭、针还有扳指交给檀小袭,免去了费用。和檀小袭说了一些弓箭上的事,龚红铁指着檀小袭身上的绷带,道:“看你也经常受伤,你们如果是明天启程走人,会路过一个叫岁泊的山脉,上面有家药铺,是我老婆开的,她有点小脾气,上山路你们小心一点,她会搞些小玩意儿,呵呵。”
“好,谢谢龚铁匠了,我姐姐和一个朋友还在等我们,先走了,再会。”檀小袭向龚红铁深深点了点头,和司空沿西转身离开。
“是谁得了这无量前程的小子啊……”龚红铁一直看着檀小袭两人离开这里,淡出了他的视线……
檀小袭和司空沿西回到住处,见阿穆坐在台阶上,仰望天际,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眉头微翘,红瞳显得深沉。司空沿西不屑地瞥过眼,发现阿穆脚边盘着阿猎,细一看,阿猎的猫眼不时在阿穆身上扫过。
看檀小袭两人走过来,阿穆起身迎接。“檀兄弟,你放心,你去的这些时间我都是在外面,你那位朋友可以作证。只是你们回来的过晚,饭菜都凉了,这该怎么办?”阿穆拂了下额前的头发,并把肩后的长发绕到肩前。
这个简单,檀小袭打开腰包,拿出三瓣饱饭花的花瓣,分别给阿穆和司空沿西,自己则像嚼药般的将花瓣塞入口中。
“对了,鸣枢没事吧?他没有撑坏吧?”檀小袭问道。
问着,檀小袭推开门,却突然间愣住了,一张脸瞬间写上了震惊。
檀襟和左鸣枢在屋内不错,但是檀襟在盘腿修炼,左鸣枢却在“收拾”餐桌上的残局,而他面前叠起了七八个盘子,打了一个小嗝继续奋战。主人在一旁脸上挂着汗,不时递上水,左鸣枢一饮而尽。
檀襟睁开眼,结束了修炼,看见檀小袭,站起来奔过去:“老弟,快给姐饱饭花瓣,左鸣枢这家伙有个无底胃!一桌饭,姐一口都没吃……”什么?!刚进来的司空沿西同檀小袭一起吓住。檀小袭的头脑再次风暴。安大哥不是说过饱饭花生吞会极饱四天吗?为什么……左鸣枢究竟是何许人士?檀小袭三人集体对左鸣枢肃然起敬。“好了!八分饱!诶,你们回来了?”
次日。岁泊山脉半山腰处。
整晚四人都没睡,但不是因为左鸣枢吃撑了或是檀小袭三人饿坏了。四人怕檀小袭子时变异被阿穆发觉并识破他的身份,尔后或有麻烦,便听司空沿西的方法,整夜集体修炼,据说这是最早旁亚家族控制变异的方法,很有效果。
赶路比什么都重要。檀襟和司空沿西统计了一下,上山路上,檀小袭共计踩到陷阱五次,受伤十余次,连累了肩膀上的阿猎,同时忙坏了左鸣枢。一样的大步流星,阿穆却毫发无损,没有休息地走到岁泊山顶,呼吸顺畅。
檀小袭找到了龚红铁口中的药铺,发现此药铺没有牌匾,无名还无人,只有许多药缸和一些小药物摆在店中。没有人敢踏进这诡异的药铺,檀小袭心想龚红铁说过药铺之主是他老婆,自己又和龚红铁算熟,疑惑两下将一只脚踏在门槛上。一时间,檀小袭眉头一皱。
“檀小袭,你怎么不动了?”司空沿西奇怪了。
没等檀小袭解释,药铺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往五人靠近着。“不是我不想动,这门槛被施了吸力,动不了啊……等下,是红铁叔的妻子吗?”檀小袭双手拽着那只被吸住的腿,抬头问道。
笑声的主人闭嘴了,突然来了急促的脚步,还带着微弱的晃刀声。
檀小袭一惊:“鸣枢、阿穆,快把我拖出来,我力气不够!”左鸣枢不等阿穆上来,先一步用力将檀小袭拉开门槛,随即一把砍刀落在槛上,门槛裂开。檀小袭逃过砍刀,心有余悸,但不忘质问来人。
听到檀小袭喊了龚红铁的名字,来人还有点奇怪,待一刀落下,她这才发现门外有四个少年少年,还有一个青年人,顿时“哎呀”一声。
药铺之主面目清秀,黑色的瞳孔十分美丽,一身朴素行装衬托出她小家碧玉的气质。但……手中的砍刀让一切美好的幻想破灭。她一看檀小袭背后的弓箭,结合龚红铁热爱弓箭这一点,全都清楚了,自己是误会了。
“真是,别外面站着啊,虽然不冷也不热,可是危险啊,快进来。”她试图用热情掩盖亲手造成的尴尬。不过见着她手里明晃晃的砍刀,五人没有一个人迈动脚步,她有些怒了,单手叉腰把砍刀插入门槛,指着铺内大声道:“少磨磨蹭蹭,老娘就烦你们这种人,再不进来老娘一刀砍了你们!”面对如此气势,五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五人入席。“你们呢,既然和红铁那家伙认识,也有弓箭为证,我呢,可以保你们一晚安全,但不能下山啊。要命的就留我岁泊山脉几天,老娘回头送你们过这个山脉,红铁这面子我得给。这几天,你们就叫我岩姨好了。喝水吧,我去弄药给你们治疗身上的伤。”岩姨说完,回到柜台。
“红铁叔不能这样骗人,这哪是小脾气……”檀小袭小声嘀咕道。岩姨似乎听到了,猛一拍柜台,檀小袭气势上比不过她,只能乖乖低头喝水。
“岩姨,你为什么说外面危险?岁泊山脉怎么一路上都是陷阱?”檀小袭一语道出疑惑。一路走来,岁泊山脉真的很诡异,不说陷阱,他总感觉上山之路一路都有别人的监视,檀襟调侃他时也侧面提到有人在附近躲藏。
岩姨抬起头,看着门外,冷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