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姨的哼声中没有仇恨,却让檀小袭听出有嘲笑的味道。
“岁泊山脉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左鸣枢起身,按按自己的左肩膀,上山途中他也受了点小伤,疼了许久,在治疗下渐渐复原。
岩姨绕过柜台,走到五人身旁,什么也没说,摊开手掌,手心中放着一枚普通的石头,虽说是普通石头,但上面隐隐约约有金光闪烁。岩姨歪着头盯住檀小袭,让檀小袭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岩姨有什么举动。
果然,岩姨突然一手划过修炼石表面那层金色的光点,紧接着使劲全力拍在檀小袭的手背上。檀小袭对这突然的一击全然没有防备,好在水杯已经放下,他只是呛了两下就回过神来。檀小袭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上横空出现一团金色的光线圈,缠绕地十分复杂,但是那金色光线圈却在手背上传输着一种莫名的感觉。
“用你的虚影催动它,转移到伤口上。小子,一身绷带,挺厉害嘛。你们谁还需要?”岩姨说着手指放在修炼石上。
左鸣枢好奇地看着岩姨手中的修炼石,眉头先是轻微地皱一下,忽然上扬,凑上去问道:“岩姨,这、这个……莫非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岁泊药素元?我说呢,听说这个山脉名称的时候就觉得听过。这是海听姐曾经研究出的一种疗法,除非得她亲传,不然不会知道啊……”
左鸣枢还在思考,岩姨弹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些生气道:“海听是你什么人?你敢这样称呼她?信不信老娘马上给你几个伤口,来试试岁泊药素元的厉害!毛小子,刚才你波动了一下虚影,我感应到了,水属性还说什么!”
“海听?我知道,前些年御者盛宴王牌团队十二精英中的主力治疗师,无论是单疗还是群疗,通通拿手,甚是有名,据说十二精英他们一年前曾经回来过,想必是回去十二守学院看院长了吧……”阿穆沉吟道。
岩姨收回手,看了看阿穆,回过头再说:“不一定这是她的专利。这种治疗法只要有修炼石在手,加上细致的调和法即可。对了,毛小子,老娘还想找你算比账呢!”说着,岩姨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瞪着左鸣枢。
“好了,岩姨。”檀小袭整顿好自己的伤势,咬牙扯去绷带,果然没有疼痛,“他叫左鸣枢,是海听姐的亲传弟子。我们就是从十二守学院那里的,所以才会遇上海听姐还有其他的精英们。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岩姨似乎想要回避这个话题,但见得五人个个脸上好奇和关心,有“不说就不走”的劲头,便紧握修炼石说道:“岁泊山脉很危险,所以有人上来我都会亲自接待然后亲自接过山脉。谁叫你们几个家伙这么执着,不妨说了,老娘也好吐口气。是这样的,岁泊山脉有一伙山贼,倒是不劫财,不过三番两次伤害山脉过客。那伙人有三五百吧,为了治治这群混蛋,我就弄了那些陷阱,居然让你们都伤到了,那些陷阱很隐蔽的,运气太差吧,黑发小子。噢,黑发小子,你进来的时候我之所以拿砍刀,就是以为是那些山贼,老娘也不想杀他们的,就是吓唬吓唬,所以岁泊山脉的山贼们都怕我。”
解释完,檀小袭等人起身辞行,岩姨却强硬挽留,非叫五人停留个几晚,说是山路危险崎岖,回头自己会带五人过山脉。耐不过岩姨的盛情和明显的威逼,檀小袭无奈地向四人摆摆手,再一想几日奔波,也是颇有劳累,休息几日也不是坏事,于是住下了。
住在药铺的第三晚。
三天来,岩姨一直在控制他们的行动。檀小袭等人也发现药铺并非只有岩姨一人,还有一个男孩,正是岩姨之子,龚有烈。五六岁左右,生的十分可爱,彻底激发了某两女内心暗藏的母性情感。对于龚有烈被两女用来释放母性情怀的时间,檀小袭、左鸣枢以及阿穆表示不理解和不想理解。龚有烈性格也算外向,近日却表现得有些不一样。他爱起了钓鱼。
药铺后有一个人工水池,养了一些小鱼,平日就和没存在一般,龚有烈突然的热爱着实让其他人深感奇怪。更令檀小袭等人奇怪的是,龚有烈白天活泼,晚上却默默无闻,就在那垂钓。虽然很古怪,不过聊天什么的他也不会插嘴,也没有什么响声,对檀小袭等人商议行程造成不了什么麻烦。
“……所以,我希望几日后离开这里,你需要养足精神,因为我们需要快点赶路,必须借用你的月凤凰。要飞行时间上的一个突破,十个小时能做到吗?十个小时,我们大概可以行进近千百公里。因此,我们付出的代价得是找个地方休息加修炼三个月。可以吗?”檀小袭坐在地上,对着身边的司空沿西规划着未来行程的种种计划和任务。
听起来是个非常考验的任务。飞行时间通常只能坚持三至五个小时,而且虚象拥有者还得承受因果。司空沿西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让檀小袭很满意。
安静了一会儿。
檀小袭找了个话题:“三虎党小分队的事,我也是想尽快告诉呼延大哥。不过我也是有个疑问。小分队做事完全没有离开过使命二字,虚象世界,对使命这个东西十分重视吗?”
司空沿西顿了顿:“这个你到帝都之后会知道的。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使命是虚象世界万分受重视的,容不得任何人的践踏。”
“果然你在这。檀小袭,檀襟找你有事。”左鸣枢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姐?”檀小袭不由得感觉奇怪。檀小袭离开后,左鸣枢走上前,伸展身体,看看在一旁半天没动静的龚有烈,拱拱肩膀。
药铺后就是下山路,此刻一片漆黑。岩姨也挺大胆,儿子这么小,连个栏杆也不装,左鸣枢险些滑一跤摔下去。司空沿西抱着腿望着天空,口中道:“檀小袭和檀襟是旁亚的人,你说我们该不该靠近他们?这样子我们背后的人会再啰嗦一大堆话吧?”左鸣枢难得的正经:“旁亚的人又如何?檀小袭是我的莫逆之交,未来也会成为我的刎颈之交,他也没有贵族人的大架子,只是我们的朋友而已。你和檀襟这么熟了,还会考虑这么多。我们背后的人爱啰嗦就啰嗦,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有权力解决!说回来,我倒挺在意檀小袭那个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你觉得呢?”
说完他觉得白问了,因为司空沿西就在那望天发呆。
忽然,一声惨叫从下山路传来,声音很近,为男性。左鸣枢和司空沿西同时一愣,这夜晚还会有什么人?没有别人的话,那只有山贼了,正好去会会!想毕,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凌空而下。声音十分轻微,檀小袭和檀襟全然不知左鸣枢二人已去讨伐,而水池边上的龚有烈仍是没发生过一切的垂钓。
此时,檀小袭在药铺门口找到檀襟,发现她把头埋在胸口,双手紧紧抱住双腿,身体在有节奏的轻微颤抖,一怔:哭了?记忆里,就算射箭时弄到伤口,她也是只流血不流泪,从不示弱。能让檀襟流泪的,定是什么大事吧。檀小袭急忙转到檀襟面前,手指戳了戳她的手:“姐姐?”
檀襟的手动了动,头微微抬起。檀小袭一看,檀襟的脸上看不出有泪痕,眼眶仅仅是发红而已,再看袖口,也就是湿了一小块地方,但已经说明问题了。檀小袭开口想问,檀襟忽然抱过檀小袭的头。檀小袭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袭……弟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找到父母?真的,十三年了,我们可能十三年都没见过父母的脸了……弟弟,姐想他们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什么时候……”檀襟说着说着,耐不住内心尘封已久的情感的泄露,眼泪顺着脸颊湿了一片檀小袭的肩膀。
原来是这件事!檀小袭松开檀襟的手,和她一同坐在门槛上,说道:“我们再急也要先找到悍叔啊。如果真像你说的,十三年都是他在照顾我们,那他也算我们的父亲了。再说了,悍叔也许知道父母身在何处,找到他也是种方法。而且,沿西他们说我们是旁亚家族的人,他们既然知道这个家族,必然也知道它在哪,况且这是一个找到父母的捷径,不是吗?这样吧,我把行程的节奏加快,争取快些到达帝都。你就别哭了,我看着不自在。”檀襟看着他,点点头。
“好了,我们去找他们吧,阿穆恰好去里屋帮岩姨弄药了,我们四人聊聊天。你哭过就算了,我会忘记的。”檀小袭站起来,双手叉腰,一脸的自信。
“哦……对了,我哭的这事不许和别人提起,尤其是左鸣枢。但是如果他敢通过这件事嘲讽我,我对他就不只是口水战了,会见血的……”檀襟也起身,提到左鸣枢,似乎满腔热血瞬间被点燃。
我不说你也会和司空沿西说的吧……檀小袭心想。比起来,还是檀襟哭比较好解决,司空沿西还真是棘手。姐弟二人绕过药铺,来到后面,只看见龚有烈在垂钓,左鸣枢两人连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