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越来越干燥,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使温度跨越一个又一个新低,冬天来了。
这是我来北方经历的第二个冬天,我喜欢这里的冬天,温度虽然很低但空气干燥,偶尔下场雪,干净的让人窒息,而且好久都不会融化。对于像我这般对雪近乎狂热的人,这里的雪实在太美好了。家乡也会下雪,每年差不多下一两次,为了那一两场雪,它首先会做很多次热身。空气中总飘着一种像雪却是雨的东西,整个地面湿漉漉的,又脏又冷。
对我来说,北方的冬天就是一个惊喜,这惊喜去年已经深刻的领略过了。今年的冬天,会不会有更多的惊喜呢?
凌薇转走以后班上的团支书换成了高涵亮,一个轮滑超棒的帅小伙。以前凌薇在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一起做工作,班委工作和团支部工作从来没有分过工。又因为关系比较好,不管是她的事还是我的事,最后大多都会变成我的事。问她意见,她一直都只会说一句:“我听风哥哥的,风哥哥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慢慢的,就习惯了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所以之前也很少有时间考虑其他东西。高涵亮做团支书后,团支部的工作我就很少再过问,很微妙的一点是,我跟可瑶却超出预期走的越来越近。
以前跟学委没有关系的事,被我生拉硬扯全和学委扯上了关系。不管做什么事举办什么活动,我开始频繁征求可瑶的意见。其实也不是真的征求她的意见,每次问她之前,心里一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只是找个交流的机会罢了。我绞尽脑汁想各种能找她的事,没有工作,就自己创造工作,没有找她的理由,就自己编造理由。
有时候有些理由会很牵强,但对可瑶那么简单的女孩子来说,她应该不会怀疑那是有意而为。有时我甚至很感谢自己当时会上去竞选班长,要不一定没有机会跟她走的这么近。原来想当班长的目的,很单纯,但现在,用宿舍那几个哥们的话来说,真心有点居心。
比如办活动的时候,我可能会利用自己的职权做一些刻意的安排。这种刻意大多都很隐蔽,基本没人能察觉到。有一次的主题班会就安排得很成功,我想要可瑶跟我一起朗诵一首自己很喜欢的诗,可瑶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班会结束后宿舍的兄弟们就说我和可瑶很有夫妻相,特别是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看了他们拍的照片,竟很自恋的以为真的是这样。
我对可瑶的感情,已不能再用友情这个词来概括,那条红线,我早已跨过。只是思想越来越不受理智控制,感觉自己一次次跃跃欲试,想要突破那个禁区,想突破那堵横在我们中间的墙,想知道我们之间可以走到什么程度。情绪一点点积累着,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真爆发了。
圣诞节的前几天跟宿舍的兄弟一起去商场买东西,在商场里,第一次有想给可瑶买东西的冲动。第一次撞着胆子,给她打电话:
“可瑶在干什么呢,我们在商场,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我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怕中间一停顿就说不出剩下的语言。说完我自己的心扑腾扑腾直跳,站在原地凝神屏气的等着她说话。电话那头很吵,原来凌薇她们全在,不知道她们怎么听到的,电话那边一直闹哄,好像是在调侃可瑶。
可瑶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一边说一边跟着她们笑,后来因为她们闹的太凶把电话挂了。我便自作主张买了些水果,不过没有抱很大的希望,顶多拿回去她不要,我自己留着吃呗。尽管这么想,一路上还是忐忑,我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着些许期望。
结果可瑶收了,虽然只收了一部分,但足够了。我关注的重点,是她会不会要,只要她要,期望就算初步实现。回宿舍还沉浸在欣喜和激动之中就收到可瑶的短信:
“橘子好好吃呀,谢谢哦,那么冷的天气,手冻坏了吧,赶紧暖暖!”
很短的一条短信,却让我瞬间融化,思维也飘忽起来。我放下手中的事,在桌子边坐下来,一心一意的给她回短信。
短信越发思想越乱,越来越感觉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灼烧着心脏,然后是大脑,继而蔓延全身,烧得我神情恍惚。那个一直乐呵乐呵只会傻笑的女孩子,原谅我,我快控制不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发的一条说说,内容是:若相惜,谁都会沦陷在谁的年华里;既别离,谁都不要成为谁的独家记忆。当时可瑶评论了,而且那个评论也让我飘忽了好几天,她说:既别离,请在我的年华里留下你的独家记忆。在马上就会沦陷的时候想起这句话,理智彻底被吞噬了。
我犹犹豫豫的暗示了一句:“可瑶,我要沦陷了。”
可瑶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所以很爽快的回应说让我沦陷呗。很无意的话,我却已经没有余留的理智去判断这句话有无要紧。我做好冲锋的准备,在沦陷之前作最后一次试探:
“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不要生气。”
“嘻嘻,不生气。”
于是,就真的沦陷了:
“可瑶,我喜欢你。”
短信一发送,空气就静止了,连自己呼吸的声音也能听到。就像拍电影正在进行慢动作回放,宿舍突然变成了似乎很陌生的样子,整个节奏都瞬间变慢,就连他们喧闹的声音,也变得很久远很久远,像是经历过无数的反射才传递回来的回声。
我的思维也静止了。
电话的再次震动冲破了幻象中的世界,我瞬间清醒过来。捏了捏拳头,闭着眼睛祷告一句打开了短信:
“真的?假的?嘻嘻,开心。”
我马上沸腾了,可瑶说她很开心耶。
我正在思考怎么回复,短信接二连三又来好几条:
“没有生气哦。”
“看到没,真的没有生气哦。”
我没有追过女生,虽然帮过很多兄弟,但在自己身上,一点经验都没有。这样的场景,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可瑶接连发了好几条,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复,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叫她做我女朋友?还是就只告诉她我喜欢她就行了?我说了她会同意吗?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一直感觉我很能说的,但台词和语言一瞬间不知道被抛到那去了,竟白痴的说不上一句话,我哆嗦着回了一句很含糊的话:
“那,你可不可以……”
回过去才发现自己很孬。一个厉声责骂的声音从思绪里传来:你这个大白痴,你怂恿别人时的那种勇气去哪了?至少也应该说一句,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的吧?这算是追女生么,算是告白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可瑶没有生气呢,她既然那么开心,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你到底在想什么哪?
思维好乱。
“嘻嘻,谢谢你,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哦。”
看到短信的时候,我就傻了。
这些场景,真的很熟悉,我都有经历过,准确的说,是跟着别人经历过。永远是好朋友,大抵每个女孩子在拒绝男生的时候都会说这么一句吧,那这么看来,可瑶应该就是在拒绝我了。
突然很失落。
难道她已经谈恋爱了?可是他们说过的,没有啊。莫非是她有喜欢的人吧?可是看上去又不像,她看上去真的好单纯。她会不会是看不上我,嫌我穷?嫌我长的不高?嫌我长的不好看?听说女生大都很挑剔的,莫非可瑶也是?也有可能是她现在还不想谈这些呢?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能够表白的时候?
……
熄灯了。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基本认定这就是我最终得到的答案。瞬间世界又消失了。如果说表白前身边的场景像是在回放慢镜头的电影,那么现在,世界应该已经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没有目标和方向,有些飘渺。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反应回来我还是个活人呢,还是要睡觉的。站起身走到阳台透透气,很安静的夜晚,安静的让人觉得恐怖。缘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想起梦馨,多年前有意认识的一个妹妹,想起我和她的关系,那不就是缘分最好的表率么。冲动未必不是好事吧?嗯,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她哥很勇敢的向人表白了。打过去,她关机。那就邵波吧,我的好兄弟,告诉他也行。
电话接通,我却一句话没说出来,开始哽咽。
是的,可瑶没有答应。她说我们做好朋友。那个我关注了好久,在我的视觉形象中被一天天放大的女孩子,她说我们做好朋友。好朋友这个词,原来也有很深的意味。有的人跟你说永远做好朋友,你会开心得不得了,但有的人跟你说永远做好朋友,你却会感觉到一种揪心的心痛。
邵波没有问我为什么,我们之间不用解释太多,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我相信他也能猜到。他无意的跟我说起他对一个女孩子的感情,说起他和那个女孩子的故事,似乎是在有意识的告诉我感情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只有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感情才会更加紧密的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我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闹腾了大晚上,不仅没有把可瑶打压下去,反而把她的形象和地位推得更高更高。可瑶那个人,可瑶这两个字,深深的钻到心里被保护起来,被思想赋予了更多的内涵和韵味。
也许邵波说的都是对的呢?追女生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太容易上手了反而不好吧?
应该慢慢来!失败也没什么的!……
没过多久,我居然又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这是一场马拉松长跑的开始,那么那句好朋友的回答,顶多算是起跑线上的一个趔趄。既然我决定要参加这场爱的长跑,既然我决定要喜欢她,又何惧途中会栽跟头呢。所以在睡觉的时候,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纯白无瑕的女孩子,她不会怪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