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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返凡间

十几天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从山上回来的路上,绮莲有一种跌落凡间的感觉,生活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路上,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有云珊的,有思思的,有影楼同事的,当然还有林薇的。

“什么,你生了?趁我不在,你偷偷生了?”绮莲对着电话大喊大叫,好像得了个宝贝的不是林薇,而是她。

“是,你赶紧回来吧,我给思思生了个弟弟,这次他有伴了。”林薇还是有些虚弱,语气里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强势,她这样柔柔弱弱的声音,绮莲还是有些不习惯,不知道是被她的奇怪声音挑起来乐趣,还是只是因为替她高兴,绮莲竟然忍不住“嘿嘿”笑起来。“笑什么,我看你这次去了趟昆仑就是疯了。”林薇觉察出了绮莲的奇怪,也为了极力掩饰自己虚弱中的窘态,硬生生打起十二分力气,愤愤地说,“没你这样的啊,姐妹儿我第一次生孩子,还是大龄产妇,你不在身边照顾着就算了,还笑我,等你回来,孩子我就不管了,反正你有经验。”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你赶紧好好休息吧,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看我们家小外甥。”她故意不说“看你”,不等林薇说话就挂了电话。恶作剧之后,心情大好。身后的雪山,越来越远,许飞早已经忍不住疲惫靠在一边睡着了,绮莲也倚在车窗上大睡了一觉。这次去昆仑,绮莲改变了很多,她似乎又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命力,是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她没必要守着一份回忆过生活,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凄凄惨惨的,就算她过得不好,他也不会在乎,不是吗?虽然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女孩子,但是,她仍然可以像原来一样肆意张扬,开心了就笑,她准备以一个全新的姿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大家。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绮莲停下手里的活,准备去开门,思思抱着绮莲的腿,不肯松开。自从绮莲昨天回来,思思就时刻抓着她不肯放手,晚上睡觉,他要搂着绮莲的脖子,手指扣得紧紧的,掰都掰不开,四岁的思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即使睡梦中,他也会使劲往绮莲怀里蹭,那种不安全感让他在梦里都是不踏实的,睡到半夜,他突然睁开明亮的眸子,喊一声“妈妈”。绮莲做饭,他就抱住她的腿,一步步跟着,绮莲走一步,他就挪一步;绮莲上厕所,他就蹲在卫生间外面,每隔两秒钟喊一声“妈妈”。

“思思乖,妈妈去开门。”绮莲耐心的对思思说。

思思固执地摇了摇头。

不得已,绮莲只能拖着思思一起去开门。

“还不肯松开手呀?”云珊一进门就看到思思抱着绮莲不放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姨我虐待你了呢,思思乖,我借你妈妈几分钟,好不好?”云珊微笑着,蹲下来耐心的哄着思思。

思思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绮莲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所有办法都试过了,不奏效。”

“我就不信了,看我的。”云珊又堆起满脸笑容,“思思,赵爸爸和锦儿妹妹楼下车里等你呢,赵爸爸说想思思了,想带思思去游乐园,思思想不想去呢?”

思思眼睛一亮,立刻松开绮莲:“赵爸爸在楼下?我要去!”说着竟拉着云珊的手往外跑。

“慢点慢点。”云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绮莲也跟了出去。

“赵爸爸!”思思一出门看到赵明义的车就飞奔过去。赵明义抱着锦儿从车里下来,蹲下来,接住从跑进他怀里的思思,“思思想赵爸爸没?”思思乖巧地点点头。

“那思思想锦儿没?”锦儿也学着大人的样子问。思思摇摇头。

“哼!你都不想我,我不把爸爸分给你了。”锦儿很伤心的样子。

“那我昨天才见到你,怎么可能想你。”思思不服气,据理力争。

“可是,你昨天也见爸爸了,你怎么想他?你都不想我,哼!”锦儿很不高兴,给了思思一个大大的白眼,小胳膊抱在胸前,“我不跟你玩了,也不把爸爸分给你了。”

“那是赵爸爸,你又不是,不想就是不想,我才不骗人,骗人的都会变小狗的。”思思急得脸都红了,叉起腰对着锦儿喊着。

几个大人被他俩较真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赵明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这两个孩子平时都是固执地很。

“好了,思思,哥哥要让着妹妹的,你看你把锦儿妹妹惹得都快哭了,你哄哄妹妹,就说思思想妹妹,思思时刻把妹妹放在心上呢。”绮莲走向前去,轻声对着思思耳朵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跟女孩子计较的。”

“是女子汉大丈夫不跟小男生计较,我才不生气呢。”锦儿不服气地说。

“男子汉!”“女子汉!”“男子汉!”“女子汉!”……见两个孩子争得不可开交,几个大人都笑着摇了摇头。赵明义一把把他们俩抱上车,“走走,咱们车上去吵,向游乐园出发!”“哦哦!去游乐园喽!”两个孩子又一时间忘记了还在战斗,异口同声地欢呼。

等到赵明义的车开远了,绮莲一脸悲戚地笑着说:“他老妈还比不上游乐园重要,这个小没良心的。”

“算了吧,你还是不懂思思,是能和爸爸出去玩比较吸引他。”云珊走进屋里,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坐到少发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她开口。

“难得明义待思思像对待锦儿一样,他爸爸虽然不在身边,他依然得到了爸爸一样的疼爱。这么多年,我挺感激明义的,当初我找不到工作,你让我住你们家,他一个人供养着三个人,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后来我入股影楼,你们又借给我这么多钱,等一有了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老靠你们也不是回事,你们帮我也挺多的了。”

“算了吧,那是我们给思思的,可没说给你,不用你还,这是他干爸干妈的一点心意。”云珊说,“我不管,这是赵明义要给你的,反正钱是他赚的,我听他的。不过他再怎么疼思思,总归是个干爸,代替不了那个人的位置,思思还是和他自己的爸爸生活会更好些。这么多年,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躲着他?不准备让他知道思思?难道就不想有一天和他结婚?或许,你们还有机会的,又或者,看在思思的份上,他会心甘情愿娶你也说不定的。”

绮莲摇了摇头,苦笑着:“如果他想找我,早就来找了,即使我躲着,他也必然能找到。当初我们四个人关系那么好,但凡他向明义问一句我,也必然知道思思的存在,可是他没问,又或者他问了,却不想理会,我还没明白吗?他不在乎我的,又哪里在乎有没有思思?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用思思去牵绊他,否则,也不必等到今天。”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给你,你自己看吧。下一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云珊气急败坏地从包里翻出什么,摔在茶几上。

是结婚请柬,镶着烫金大字的红色卡纸烫伤了绮莲的心,从云珊进门她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刻竟然还是真的来了,她颤抖着打开那封请柬:本月十五日,孙浩翔先生和王晓丹女士将在滨海市天然居举行婚礼,届时邀请绮莲女士前来参加。期待您的到来。十月十三日。

不是早就预想到这样的结局了吗?不是不曾期待什么吗?为什么心里还是会一阵阵绞痛。这算什么?原来他一直知道我在这里,原来躲着不见的是他,何苦邀请我参加?是仅仅叙旧吗?还是让我彻底死心?绮莲抓住胸口,感到心口发闷。

“绮莲,你没事吧?快喝点水。”云珊看到绮莲脸色不对,赶紧坐到她身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把水递给她。

绮莲摇了摇头,示意云珊把水放下。

“王八蛋,这么多年不露面,这会儿倒是送这个来了,不去,我们都不去。”云珊从桌子上抄起请柬就要撕。

“别,云珊。”绮莲一把抢过来,“我们都得去,让我彻底死了这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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