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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缘

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向外面的空地,以前,这里种满了向日葵,可是如今,绮莲还没想好种什么,只由着它空白着,天渐渐暖和起来,这里竟然长出了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兀自点缀着这片空地,没有向日葵的大花盘,却有种自然的小清新。夜逐渐深了,整个楼的灯光一盏盏灭去,最后独独留下了绮莲和思思房子里灯光。

思思今晚像中了邪一样,就是不肯听话,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孩子生一次病,就会长一次心眼,但是思思从医院回来后还是像以前那样乖,只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调皮得厉害,好像绮莲怎么做都不能顺他的心思。“妈妈,妈妈!”他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绮莲心里没着没落的。想着思思刚生了一场病,绮莲是又心疼,又生气,但也只能耐住性子,轻声安慰他:“思思,你乖,你想干什么跟妈妈说,乖孩子,不哭,你跟妈妈说到底怎么了?”绮莲抚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思思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哭。“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样哭得妈妈的心都碎了,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嗯,好。”思思抽泣着说。绮莲见他的哭势减缓,赶紧去厨房做饭,思思却紧跟着进来,抱着她的腿一步不肯离开,刚开始绮莲还能拖着他做饭,可是后来他干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绮莲也动不了了,炉灶的火正旺,水就开了,绮莲只能蹲下来,耐心地劝着思思:“思思,你去看动画片,妈妈做完饭就去陪你,好不好?你在这儿,妈妈没法做饭。”思思摇摇头不肯撒手,绮莲就去掰他的手指头,思思又“哇”地一声哭起来。绮莲烦透了他这种没有缘由的哭,一狠心把他的手拿开,索性让他自己去哭。她转身去继续做饭,她想着等饭做好了,放到他面前,他应该就会安静下来了。思思却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抱住绮莲的腿,绮莲一个趔趄,磕在了炉灶上,炉灶上正在烧着的水,连着锅一下子扣下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绮莲赶紧转过身去,从地上抱起思思,紧紧地护住他。锅掉在地上,热水泼出来,水花溅出来,狠狠地烫在绮莲的身上,思思吓了一跳,哭得更加厉害了。这会儿绮莲绝望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什么都不想做,只是任由锅待在地上,任由热水在地上淌,任由炉灶上的火苗呼呼作响,她索性也哭起来,就这样抱着思思坐在地上哭起来。除了哭,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被烫伤的地方很痛,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却远不及她的心痛,思思这个样子真的让她很无助。她后悔了,如果有个男人在身边,她也许不会活得这么凄惨,而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很委屈,心想,就算是惩罚也足够了吧?她突然对未来的生活没了希望,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没意思,真没意思。那一刻她竟然有了就此结束生命的想法,可是这种想法一瞬即逝。她还亏欠着很多人,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况且,思思是她带来的,她只能好好让他生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到这,她收起眼泪,把炉灶关了,抱着思思回到客厅,思思慢慢地哭累了,竟然趴在她肩膀上睡着了。绮莲把他轻轻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就这么坐在床边上看着他,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湿湿的,粘合在一起,小脸上哭得脏兮兮的,鼻翼一张一合。看他睡得安稳下来,绮莲赶紧去收拾厨房战场残局。等到收拾完毕,换下湿透的衣服,挣扎着给自己上好烫伤的药,已经到了凌晨一点,绮莲感到异常疲惫,躺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

一夜噩梦,绮莲被惊醒,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思思,他正睡得平稳。绮莲给他拉了拉被子,趿着拖鞋,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喝下,镇定了下情绪。整个城市还沉浸在睡梦中,几处商店霓虹闪烁。想起刚刚的梦,绮莲不由得暗骂自己无聊,这大半夜的怎么梦到了他?而且还偏偏梦到了他出事,现如今,他出不出事、好不好还与她有什么关系?绮莲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他彻底断绝所有联系了,否则睡觉都睡不踏实,想到这个,绮莲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把他的号码拉到了黑名单,干完这件事觉得无比踏实,继续回去睡觉。

清晨,一阵鸟鸣传来。绮莲逐渐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思思却不见了,绮莲一阵紧张。

这时候见思思从客厅走进来,绮莲的心放下了,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思思却爬上床,摇着绮莲:“妈妈,妈妈,电话。”

“你呀,就是妈妈的小闹钟,闹腾的闹。”绮莲迷糊地捏了捏思思的鼻子,思思嫌弃地躲开:“妈妈还没洗手。”“臭小子,敢嫌弃你老妈?!”绮莲笑着从思思手机接过手机,看来这孩子没事了,想起昨天他的闹腾劲,她就闹心。“喂,云珊,大早起的什么事呀?”绮莲按下接听键,想了想说,虽然看到的是赵明义的电话号码,但是,因为赵明义与孙浩翔关系很好,碍着他的缘故,赵明义很少和绮莲单独接触,所以,绮莲一猜就是云珊。

“绮莲,是我,明义,翔子他昨晚和我们一起喝酒,喝多了,开车出了事。昨天晚上抢救了一晚上,这会儿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赵明义在那边吞吞吐吐,他不确定该不该擅自做主给绮莲打这个电话,但是为了翔子他不得不这么做,关键时刻,他忌讳不了这么多了。

“怎么可能?明义,你别开玩笑。”绮莲惊出了一身冷汗,昨天晚上梦到他的车子横冲直撞出了事,今早怎么就成了事实?绮莲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绮莲,是真的,我想拜托你带思思过来看看他,昨天送他来的路上他一直要给你打电话,他说他害怕了,他想见见思思,我怕吓着你没敢给你打。”绮莲想,就算他打了,那也打不通,昨晚,他已经被他拉黑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他和她就是这么没有缘分。

“路上,他一直在喊思思的名字,这么多年,他是想思思的。我想,你还是让他见见孩子吧,如果有意外,别让他和孩子有遗憾。”赵明义耐心地劝着绮莲。

“不许你咒他,怎么可能出意外?他是你的好哥们,不许你咒他!”绮莲几乎失控,定了定神经,冷静地说道,“晓丹那你安排好吧,我不想让她误会,这个时候她已经很不好过了。我带着思思偷偷见他就好了,我不想让晓丹知道以前的事情,你安排好吧,我十点能到。”

“好,放心吧,绮莲。”赵明义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绮莲叫来在一边玩的思思,给他穿上外套,自己也胡乱套上件衣服,就抱着他往医院赶。路上,绮莲一直在感叹,思思和他竟然还是心意相通的,怪不得,思思昨天晚上那样不安,血缘竟是扯也扯不断的,无论她怎样否认,也否认不了思思是他的孩子这一事实。可是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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