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听了魏延的话,没有说话,现出满脸的忧虑。魏延一笑,继续说:“伯言,曹操南征北杀都杀红眼了,可惜记性不好,忘记了赤壁之战和华容道的惨状。这次,我们好好跟他打一仗,让他有来无回。”
陆逊咂咂嘴,说:“是不是马上派人到CD告急求援?”
魏延很坚决地摇摇头,说:“就一个曹仁,告急也太抬举了他。”说完,稍加沉思,把手一摆,说,“哪个将军出战?”
话音刚落,闪出来两员小将,大声喊:“我们愿打头阵!”魏延一看,正是关兴和张苞。这时候,又闪出冯习、张南,愿意一起出兵。
魏延点点头,当即令张苞为主将,关兴为辅,与冯习、张南领兵两万,前去拦截曹仁的先头部队。然后点手喊过马岱,轻轻嘱咐说:“你可引兵两万接应张苞关兴。如果胜了,一起掩杀;如果败了按兵不动。”马岱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陆逊在一边眨眨眼,又说:“我以为还是派人到CD说一声的比较好,有备无患总没有坏处。”魏延见陆逊坚持,也就点点头,说:“好,就依伯言。”然后写一封告急书信,写明曹仁三路大军进攻濡须。
看着送信的人离开,魏延对陆逊说:“他们都走了,就该你我分工了。你守荆州,我去破曹仁。”陆逊微微一笑,说:“主将不可轻离,还是我去得好。”
陆逊刚说完,魏延忽然一拍手,大喊:“你看,我们只顾曹仁,忘了迎接孙权。”陆逊脸一红,尴尬一笑,随魏延一起将孙权接入城中。
大厅落座,魏延摆酒招待孙权,说:“孙将军,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前脚来,后脚就有曹仁为你助兴。”孙权看着魏延微微一笑,说:“区区曹仁,我愿意打头阵。”然后,偷眼瞟了一眼陆逊,继续说:“本来是为荆襄侯接风,并没有带兵。我马上到柴桑领兵。”魏延点点头,说:“好。我们两路夹击,杀杀曹操的锐气。”
孙权也不久留,起身跟魏延告别,转身直接回柴桑调集兵将去了。
张苞关兴领着两万人马赶到濡须,正遇见曹仁长子曹泰和大将常雕、王双猛力攻城。
关兴大喊一声,跃马挥刀飞了出去,张苞赶紧领了军将紧紧跟上。这两万人如狼似虎冲进了曹军阵内。霎时间,刀剑碰击,人喊马嘶,异常惨烈。
常雕一向剽悍勇武,飞马冲着关兴迎了上来。关兴红了眼,把常雕砍落马下。曹泰大败,正在逃奔,就听斜刺里锣声震天响起,马岱率领两万生力军风驰电掣般地杀了出来。
关兴张苞精神陡然一振,大声下令:“众位兄弟奋勇杀敌,直捣曹军大营!”
曹泰苦战不能得脱,幸好曹仁接应及时,才得以生还。查点军士,只剩下百余人。
关兴、张苞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派人向魏延告捷。魏延大喜,当即号令杀猪宰羊大行庆祝,整个大营,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魏延乘着大伙高兴,说:“吃饱了喝足了,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一举将曹仁击溃,遇仙杀仙,遇佛杀佛,马不停蹄直捣曹操老巢。”陆逊在一侧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心里发寒。
魏延见陆逊精神不振,说:“伯言,打了胜仗,你叹什么气?”魏延一句话没说完,探子来报,说:“关兴、张苞几位将军刚刚扎营,就被张辽领兵团团困住。”
陆逊马上浓眉一挑,对魏延一抱拳,说:“荆襄侯,陆逊寸功未立,愿意领兵去解围对阵张辽。”
魏延一愣,说:“伯言,还是你守荆州,我去会会张辽。”
陆逊说:“还是我去好。你还要做一件事情:马上催促主……孙权起兵,对曹兵形成合围。”
魏延听完,说:“我已下令孙权火速起兵,绝对不能放虎归山重演华容道……”
第二天一大早,魏延亲自带领生力军三万直奔濡须口。远远望见张辽大寨,正准备发起冲击,从远处飞来两匹战马,两员白袍将军威风凛凛,如同离弦之箭。
魏延见是江东军将服装,精神为之一震,拨马上前大喊:“两位将军什么人?”
两员将大喊:“我们是江东大将朱桓、徐忠,奉孙将军令特来听调。孙将军大军随后就到。”魏延听完,心中一阵高兴,飞马舞刀向张辽冲了上去。张辽也不示弱,舞动大刀跟魏延打在一起。
这一战一直杀到傍晚,才各自收兵。魏延的背后,孙权亲领江东众将前来。
面对孙权和魏延的回合,张辽犯难了,愁眉不展。突然一声炮响,曹仁引兵冲了出来。张辽急得大叫:“子孝,你出来做什么?”曹仁擦擦脸上的汗,说:“是主公留的计策,让我们一旦被困,就领兵撤退。”
张辽一愣,也不再问,引兵跟着曹仁退走。
这个时候,魏延派出去求援的军士已经到了CD。
刘备听完,顿时一阵发抖。他早已经被荆州失手、关羽惨败的事情吓破了胆,真担心失而复得的荆州落到曹操手中。当即召集文武,问:“曹操三路进攻濡须口,一旦得手,必然进江东,取荆州,谁愿意引军前去驰援?”
刘备的话刚说完,孔明说:“曹军虽然气势很大,但必然重蹈赤壁覆辙。一来,魏延一心决战,必然死命冲锋陷阵。二来,孙权被曹操戏弄,一直怀恨在心,也必然玩命。曹操面对两支玩命的劲旅,根本没有一点取胜的机会。如果确实不放心,可让吴懿将军从汉中起兵,分散曹操心神。”
其余文武微沉了双眼不说话。
刘备想了一会儿,说:“对呀,围魏救赵的办法,不怕曹操不慌乱。”
刘备话音刚落,马超出班,说:“主公,可一面让吴懿将军兵出汉中,一面派兵驰援荆州!”马超说到这里,略微停了一下,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初云长兵败和我在西凉兵败,究其原因,全是没有后援引起。”
马超的话一说完,殿中文武纷纷抬头看着马超,双眼无不发亮。
孔明微微皱眉,说:“两军作战,应通盘考虑,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孟起已经离开凉州不少日子,一旦羌人犯境,如何收拾?再说,魏延也不是孤军奋战……荆襄九郡的兵马和江东兵马合力,纵然是曹操起倾国之兵,也未必占了上风……”
马超一听,知道孔明话里有话,也没有接茬儿,只是看看刘备闪身退回班内,心里一阵窝火,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两边的文武眼看着形势眨眼间这么僵化,脑袋无不是“嗡”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备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愁锁双眉沉思不语。孔明却挑挑眉,满脸激动地说:“驰骋疆场靠的是谋略,不是跨马抡刀就能胜利的。孟起既然有心,可以领兵将羌兵击退,也算是声援魏延。”
“好!”马超听完,答应一声,看看刘备,紧闭了嘴不再说话。
第二天,马超返回凉州,连休息也没有就带着一队人马直扑羌兵驻地武威。
刚进入武威山道,一声炮响,杀出一对羌兵。为首的战将人高马大,胯下雪花青战马,手端五股托天叉,大喊一声:“哪里的军士?”
马超正窝火,也不答言,纵马挺枪就刺,耍出十几个枪尖,让他眼花缭乱。随着一声惨叫,马超一枪刺中那员大将心窝,随后把枪一举,杀入敌阵。羌兵大喊一声四散逃去。
马超一阵定了羌兵,被羌兵称为神威大将军。两下里和好,平安相处。
刘备散朝回到寝宫,越想心里越生气,孔明竟然已经到了不让人说话的地步。
吴苋一眼就看出刘备的脸色十分难看,心里禁不住咚咚乱跳,搞不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定定神,轻轻问:“又怎么了?”
刘备听见吴苋说话,慢慢回过神来,心平静了一下,却只是吩咐摆酒,并不回答。
心情不好,没有几杯,刘备就有几分醉意。他说:“马超、魏延都是将才,不可多得,股肱之臣啊。”说完,心里一发酸,两行热泪流出。
吴苋轻轻将刘备手中的酒杯接过去,慢慢地放到自己的嘴边,缓缓仰脸一饮而尽,微微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刘备。
刘备摆摆手,依然自言自语地说:“晚了,什么也晚了。魏延的确是个良将,我一定重重加封。”话说到这里,往桌上一趴睡了过去。
吴苋急声召唤宫女和太监将刘备扶上龙床,独自静静地守护。刘备迷迷糊糊,依然说个没完没了:“来人,要千方百计地抢救。”“谁想什么我都知道。”“创业难啊!难!”
吴苋依然静静坐在刘备身边,微垂了双眼,心中波澜翻滚。刘备显然是在念叨庞统,可庞统哪里去了呢?
刘备梦中出现一个清晰的场面。晚上,刘备和庞统对坐无眠,庞统猛然抬起头,不眨眼地看着刘备的脸,说:“做首辅的心胸坦荡为第一重要,可惜臣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又拘泥不化……生吞活剥,死搬硬套。”
刘备一下子睁开眼醒来,心里又一阵难受。这才明白过来,庞统不是在抱怨,而是在提醒自己。刘备叹了口气,大半生的戎马生涯,才占据半壁河山,那些跟着自己一路奔波的臣子就已经凋零殆尽了。外敌未平,内斗萌生,不能不防。
“哈……好好好,跑啊,快跑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分明就是太子刘禅的声音。刘备猛地一皱眉,叹了口气,说:“扶不上墙的料啊。跟泰尔虽然是兄弟,可气质大不相同。”
刘禅,字公嗣,小名阿斗,母亲是亡故的昭烈皇后甘夫人。曹操进攻荆州,糜夫人死在乱军之中。赵云在万马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阿斗才幸免于难。
外面果然是刘禅。刘禅神秘地朝着刘备的寝室望了一眼,然后捂了嘴轻轻跑到御花园的一个假山石洞。轻轻地喊:“我来了。”
“不玩了,不玩了!”随着一声柔绵细语,里面出来吴苋的贴身宫女:身材修长,亭亭玉立,让人一见不醉自痴。刘禅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又不玩了?我还没玩够呢!”那宫女毫无羁绊地说:“都累死了,不玩了。”
刘禅却依旧不依不饶,说:“嘿嘿,累死了好。”说完,趁着宫女不注意猛地扑上前去,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就势推倒,在地上咿咿呀呀滚成一团。
猛然,刘禅止住声音猛地推开宫女跳了起来,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说:“父,父皇,我再也不敢了。”
刘备看着刘禅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火上冒,“啪”的一巴掌打在刘禅的脸上,骂道:“哎,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混蛋玩意。”
看着刘备愤怒的样子,吴苋心中一阵焦躁,把脸一沉,说:“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杖责。”说完,扭脸看着跟班的太监,抬手一指那个魂不附体的宫女。
突如其来的变化可把那宫女给吓坏了,一个劲儿地磕头说:“求皇后饶命啊,饶命……”刘禅见了这个场面,也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地说:“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备看着刘禅的样子,心里一酸,想起了甘皇后。刘禅天资仁敏,但玩性极大,大有玩物丧志的前兆。
刘备看着他平息了一下情绪,恨恨地骂:“我真想杀了你。可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后。”骂完了,喘息一下,继续用冷冷的眼光盯着他,说:“我要是重罚你,你就会威信扫地,以后怎么驾驭百官?”
“父皇责怪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潜心向上。”刘禅微微抬头,一脸的懊悔和坚定的神态。
吴苋也在一边轻轻摇头说:“你还是先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了跟你父皇好好说说。”刘禅很感激地连连点头,刘备趁机大喊:“还不快滚!”
刘备一声长叹,说:“太子年幼,没有亲自经历过疆场厮杀,不了解江山来之不易。董允为人恪守正直,可让他统太子宿卫亲兵,以力辅佐太子。”
吴苋说:“周文养民以少取多,勾践恤众以弱毙强,项强汉弱鸿沟为界。王莽败后,群雄蜂起,以更始皇帝刘玄和公孙述最强,但他们只是快情恣欲,终因丧失人心遭到失败。希望太子树立光复汉室、一统天下的雄心大志。”
第二天,刘备突然下旨。称张飞的长女张莺莺,端庄秀丽,气度雍容沉静,纳为太子妃。半个多月后,太子刘禅娶了张莺莺为妃,也算是有所收敛。
刘备见董允事必躬亲,张莺莺异常贤淑,让刘禅的举动大有改变,心中高兴,一下朝就跑到孙尚香的房间,他不能不关心自己未出生的这个儿子。
孙尚香见刘备进来,十分高兴,连忙说:“你日理万机,操心费神,幸亏吴姐姐心思缜密。”刘备故意拉下脸,说:“什么事还能比这没有出生的儿子重要?”
孙尚香先是一愣,然后一笑,轻轻走到刘备面前,抬手搭上刘备的肩头,说:“这段时间,前方战事怎么样了?”刘备向外看了一眼,说:“魏延连连取胜,已经把张辽和曹仁打得进退无路。”
孙尚香看着刘备兴奋的样子,猛地一震,双手轻轻捂着肚子缓缓跪倒,喘了两口气,说:“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刘备见孙尚香突然跪倒,禁不住大吃一惊,问:“你,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弯腰伸手将孙尚香轻轻拉起来。
孙尚香顺势轻轻站起来,说:“如果说魏延将军已经把曹仁和张辽打得进退无路,那么这边可有什么反应?”刘备说:“满朝文武都拍手称快。”
孙尚香急切地说:“没有说别的吗?”孙尚香话没落音,刘备就双手端住她的双肩,静静地看了她的脸一会儿,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
刘备这么一问,孙尚香不由得热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我总感觉不踏实,这个局面怎么跟当初云长二弟攻打樊城如出一辙?”刘备一听这话,心中一沉,神色严厉地说:“你说这事儿要出在曹操身上,还是出在孙权身上?”
孙尚香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深情地看了刘备一眼,沉着脸说:“有备无患,可将危险化为无形。”刘备十分满意孙尚香的举动,笑着说:“好,这事就让吴懿将军跟魏延配合一下吧。”
刘备升殿,传旨派人到汉中,调吴懿陪同太子刘禅前往荆州劳军,汉中事务暂由李严代理。刘备圣旨一下,满朝文武无不震惊。事情越来越明显了:川中的将领一个个往荆州跑,而荆州原先的文武一个个往CD来。
吴懿送走了传旨的钦差,心中是又惊、又喜、又惶恐、又疑虑:一时搞不清此行是福是祸。李严笑着说:“你就放心地去吧,太子都跟着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再说,要是有事,皇后也不会答应啊!”
吴懿一愣,马上问:“就算是我没事儿,那你呢?”说完,心头升起一股悲凉的寒意。李严听了这话,笑了一下,说:“你这次就想错了,这次到荆州,重要的不是针对魏延,而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