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央种着棵疏斜的老梅树,旁开一小片池塘,种着几朵莲花,池水中似有锦鲤互相嬉戏着。在这个时节,在那一片碧绿之中,点缀着或红或白竞相开放的莲花,好不热闹。水池上驾着小桥,连通了座小亭子,那小亭子只怕勉强能容一人,却是精致可爱。
我一时玩心四起,缓缓步入小亭之中,坐在亭栏之上,低着头看着自己前后晃荡的双腿,玩得不亦乐乎。
“笋儿,你又调皮了。”
我心中一惊,猛一抬头,只见阿竹立于水池对岸,双手背于身后,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紧接着,我便感到一阵天翻地覆,“扑通”一声,落入了水池之中。
“咕噜咕噜”我连呛了好几口水,心中惊慌更甚,手脚不断的胡乱扑腾着:“救命啊!我不会水啊!”
又是一声“扑通”,阿竹抓着我的双臂,将我从水中拉了起来:“傻丫头!你仔细看看,这水才多深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站在这池塘之中,池水不过是及腰罢了,顿时两颊如火烧般滚烫,狠狠的推开阿竹,又羞又恼。
“二位恩人这是怎么了?”白雨洛一见兄妹二人这番落汤鸡的模样,一脸诧异。
我气鼓鼓的将头扭向了一边,阿竹却漫不经心的答话:“小事儿。这几日大家奔波劳苦,白姑娘和舍妹身上还有血迹。为了掩人耳目,等下我们离开了客栈是该要换一身行头了。”
“白姐姐,你离开陇瑾城也不过是五日前的事,我猜想,白家的暗卫应该还未完全离开此处,不知白姐姐可有什么方法联系到这些暗卫?”
“有是有,我们与暗卫通信靠的是一种红色的烟火。原先我身上也是带着的,只可惜……只可惜在元平镇被张生搜了去。”
“有办法联络就好,姐姐快详细说说那烟火的颜色、样式吧!”
我如同被什么有趣之事点燃了一般,双眼放着精光,兴致盎然的盯着白雨洛。阿竹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而白雨洛虽面露不解之色,但还是耐心的一一回答了我的问题。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见我问得越发兴高采烈,而白雨洛则面带一丝倦意,一直在一旁沉默看着的阿竹终于发话了:“好了,笋儿,正经的你也问得也八九不离十了,还问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把东西置办齐了。”
在成衣铺中,我先试了一套水蓝色的交领襦裙,对襟袖口皆为深蓝色如意纹式样,裙摆处绣着红色的鲤鱼,随着步伐摇曳,好似鱼游水底,活灵活现。
老板娘看着我,眼睛都笑没了:“啧啧啧,姑娘是我见过把这件衣服穿的最好看的人了。”
可我总觉得缺了什么,又换了套桃红色绣花草纹的襦裙,还是觉得不妥。
正是举棋不定之时,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被一处亮色吸引。火红的裙摆上绣着白色祥云花纹,月白色的上衣没有多余的装饰,更显得裙摆的妩媚张扬。我忽然明白了,我所寻找的便是这般跳跃的颜色。
当我步出成衣铺时,阿竹已经在门外等候我们了。
阳光下,阿竹一身象牙白暗纹长袍绣着几枝墨竹,简单却又秀雅,长发披散下来,以同色的发带半束着,美如谪仙。他看着我温文尔雅的浅笑着,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双眸中的神情。
不一会儿,白雨洛也走了出来,她身着浅绿色的袄裙,竟然也绣着翠竹式样。她腼腆的笑着,像竹林中吹拂的清风,让人感到清爽舒适。
一行三人又去了铁匠铺,阿竹从琳琅各色的武器中挑中了一把长剑,长2尺有余,由黑铁制成,我试了试,手感十分沉重。对于剑而言,沉重便意味着难以武出剑招的潇洒灵动,长剑还是以轻巧坚韧为上品。
铁匠口若悬河,把此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什么削铁如泥,又说:“南北朝时期的大梁氏剑知道不?这把啊,就是那十三把剑当中的一把。算是几位有眼光,也和此剑有缘分。这样吧,此剑一百两就卖给你们了。”
“什么啊!一百两?”
真当我们是不学无实,有眼无珠的公子哥吗!
我拿出长青剑,拍在柜台上:“呦,那你说说,这把剑你多少两买下来呢?”
铁匠仔细的瞄了几眼长青剑,脸上立刻就换上了恭维的笑容:“小的不知道几位小友也是江湖中人,刚刚多有冒犯,几位小友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啊。这样吧,如果这位小友是真心看中这把剑的话,小友就开个价吧。”
我伸出一个手,在铁匠面前晃了晃。
“五十两?好,成交。”
我将手掌狠狠的拍向柜台,整个铁剑铺中无论是挂着的、还是竖着的、还是架着的武器都摇晃起来,相互碰撞着发出叮当声来。
我心中哀号:好疼啊!将这份哀号全部转变成了阴冷的语气:“五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这家伙也就值这个价,你若是再敢乱开价,小心我们砸了你这黑店!”
铁匠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为我们把铁剑包了起来。
尔后,我又拖着阿竹、白雨洛买了些土纸、土硝、硫磺、炭末等杂物。兴冲冲的跑回客栈,一下午都将自己锁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