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竹脸上有一丝松动,我立刻抬起左手,去了箭头的弩矢精准的打中了他的睡穴。这点距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连忙疾行几步,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又从怀中拿出个小药瓶,取出五颗小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睡穴明日早晨叶师父就能解开,到时候阿竹便会快马来追自己,难保我不会被他追上。
这药丸是我几日前研制而成,一颗能让人昏睡一日,五颗便会昏睡上五日。
五日后一切就成了定局,阿竹如此聪慧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只要阿竹能活着,即使他恨我怨我,我也无所谓了。
我扯来一片衣角,割破手指,以血书:“竹无事,五日转醒,望转述:为时晚矣,对不起。笋留。”
我将这布片放入阿竹怀中,苦涩的笑了笑。
“这掌中弩还是去年,哥你亲手为我做的生日礼物。没想到,如今却是用在了哥身上。哥,笋儿对不起你。”
我俯下身去,轻轻吮吸着他的双唇,阿竹的唇十分柔软,尤带清香。我用舌尖勾勒着他的唇,想将这一刻的所有感触都印刻在心底最深处。
哥,如果这将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那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十日后,我风尘仆仆的现身于京城之中,这一路马不停蹄,唯恐阿竹醒后还是决意追来。
正值五月中旬,太阳毒辣,京城就像个巨大的火炉,街道上白晃晃的难觅人迹。酒楼的伙计坐在门沿上挥着抹布扇风,本该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贩也都躲在树荫底下,三三两两的说着些污秽下作的话题,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的笑声。
我依旧一身鲜亮的红衣,孤身独立于国师府附近的街道上,与这个时节,这个地点格格不入。
我张开神识,白骏卿果然是思虑周祥之人,不仅国师府内有重兵把守,附近街道的各个角落也布满了暗卫警备,且覆盖范围之广,令人叹为观止。
我原打算远距离弯弓射杀白骏卿,可现在看来,即使是用当今世上射程最远的巨铁弓,怕是无论埋伏在何处,只要我拉开弓,定能惊动50米内的暗卫前来斩杀。
如此惊人的暗卫系统还只是我能监测到的部分,不排除还有许多令我无法意识到的高手存在,如此说来,府内的重兵守卫反倒是薄弱坏节。
我站在国师府前,两名披甲戴盔的守卫立刻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原先站的地方留下了两个湿漉漉的脚印。
“麻烦两位官爷通报一声,就说赵笋来找白雨洛白小姐玩儿。”
没等多久,白雨洛亲自带着两名丫鬟出来迎接我。四年不见,她倒不见有多大变化,我眼前又闪过那个花灯节,白雨洛与赵竹执手的剪影。
“赵姑娘,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她一见我便亲昵的拉住我的手,目光却是四处游走。
“我看你是想我哥了才对。别找啦,他没来,是我自己有点事儿,想找白姐姐帮忙,阿竹他啊,不知道。”
白雨洛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赵姑娘只会取笑我,有什么事尽管说,白家虽然不似前朝那般有权势,总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老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是个事儿,赵姑娘快进府坐坐。”
坐在过厅中,丫鬟仆人立刻端上了茶水与糕点,随后立于一旁为我们扇风纳凉。
白雨洛挥退左右:“赵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装出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用茶盖轻轻撇去漂浮着的茶叶末子,垂眸看着茶汤中的倒影,不置一言。
过了许久,我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茶碗放回桌上,双手握住白雨洛的手,眼神殷切:“这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单独去求求白国师。不知姐姐能不能为我牵线搭桥?”
白雨洛一脸惊愕表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双唇微启。
我放开她的手,低下头失望的说:“白姐姐不愿帮我么?”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白雨洛优美的嗓音再次缓缓传来:“这不过是件小事,赵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说这些个话,反倒显得生疏了。我这就去找父亲安排一下。赵姑娘稍等。”
看着白雨洛袅袅离去的背影,我握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尔虞我诈的谎言,如今却又要处心积虑的去欺骗别人。
白雨洛没让我等太久,她面带笑意,自门外款款走来,我连忙迎上去。
“父亲答应与赵姑娘在书房聊聊。”
我来到书房时,白国师早已在房内等待了。
白骏卿依旧是四年前的模样,一身黑色常服,目光如鹰,如松般挺立于书案前,书案上摆放着一张十分巨大的宣纸,他正手执毛笔在其上作画,画的正是越国的锦绣河山。
“见过白国师。”我恭敬的作揖,私下中却张开神识,将府内暗卫定位好,果不出所料,府内人手比起府外来反倒是少了很多。
白骏卿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从容的将手中笔放置妥当。
“听雨洛说,小英雄有事需要白某的帮助?”
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这倒也省去任了我一番无用的口舌。
“民女本是长汀县,清水镇人,五年前,清水镇被马贼夜袭,景象惨绝人寰,民女的爹娘也在这场浩劫中丧命。民女此次前来便是希望能够得到白国师的帮助,寻找到那些打家劫舍的马贼,一报血海深仇。”
“清水镇么?”白骏卿捻着山羊胡,语气中似带笑意,又似带有杀意:“这五年前的案子,年代着实远了些,再者,马贼本就是东藏西躲的亡命之徒,只怕要让小英雄失望了。”
他狭长的双目中闪耀着危险的光芒:“白某记得,四年前小英雄就曾拜访过府上,若当时提起这件事,白某定有办法为小英雄提供线索,只可惜……唉。”
我嘴角稍稍勾起,突然抽出腰间的长青剑,向白骏卿心口位置直刺过去。
“皆因当时并不知道,你才是一切的幕后主谋。”
一把飞刀自左后方射来,出手强劲精准,直打在长青剑剑身之上,使其偏离轨迹,只划破了白骏卿的右胁肋。
突袭不成,我心中一惊,不作多想,第二招便已接上。
晚矣,两名护卫,三名暗卫已经阻挡于我与白老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