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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森林之夜

听到这里,亦风不得不转身去看,果然,一个深褐色皮肤的高个儿男人,正把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贴在李民的脖子上,而李民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放开他!”亦风大喊。

“嘿,这你可抢了我的台词吧?”那人用有些愤怒又有些轻蔑的语气道,“你先放开那头戾气!”

“戾气?”亦风看了看身旁那巨大而丑陋的犀牛怪,那怪兽此时正在封闭的咽喉里翻滚着沉闷的声音。“你说的是这只怪兽吗?”

“废话!”那人说,“怎么看那戾气也不像是这座森林里的野兽吧?那可是我从很远的地方一直追赶过来的,怎么能半路被你给带走了!不过,如果你愿意支付些苏拉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了,不过戾气这么罕见的家伙,价格可是比较高的……”

“放了李民!只要它不伤害我们,我对这头怪兽没有半点兴趣!”亦风喊。

那人听到这话倒是十分意外。他原本还担心亦风会转过来袭击他,所以才事先挟持了李民敢对亦风谈条件,却没想到亦风并不是存心要收服那头戾气的。但又想了想,怕亦风只是诈他先放松警惕而放了李民,最后还是会带走那戾气,于是喊:“那么你先走过来!”

在这样的对白下,亦风感觉自己不知为何就从被野兽袭击的无辜角色,突然转变成了抢夺别人劳动成果的恶人。搞不清状况,也就懒得去搞清,他现在只是想保证自己和李民都能安全而已,所以当然愿意用这头丑陋的怪兽去交换李民的性命——虽然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交易。他有些担忧地又回头看了那叫做戾气的犀牛怪:它的情绪又渐渐趋于不稳定了,有些躁动地不断在原地跺着脚。亦风慢慢试着远离那头戾气而走向李民他们,那戾气想跟着但又在犹豫中止步,最后只是冲着亦风离开的方向扬起头不安地发出低吼。

“很好,继续走,”那个挟持者李民的男人说,“走到那边去,走得远一点!”

亦风继续走,走过李民和那男人的身边,直到因为植物的遮盖而几乎要看不见李民了。他喊:“已经可以了吧?放李民过来!”

而回答他的却是戾气的又一声啸天大吼。树叶草叶又一番乱舞,然后他看见李民从那边冲了过来,他边跑边喊:“快跑!那怪物又发飙了!”

这样的状况显然不容许亦风去问清楚那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头野兽和那个拿着长剑的人,都拥有着随时夺取他们生命的能力,更何况在更远的地方,也许追兵正在赶来。他心里虽然画着问号,但还是觉得应该远远逃离,不然等那怪物醒过神来,也许只消几秒钟就又会堵在他们的前面——而下一次,他们就未必有这样的幸运能够全身而退了。所以他跟李民一起往与戾气相反的方向奔命,直到完全听不到那野兽的声音了,仍是在跑——更远一点,他们心里就会觉得更安全一点。最后李民再次跌坐在地上,他急促地呼吸:“不……不行了……真的……不行……休息……”亦风此时也透支了体力,没有力气去劝说一个字,便索性也躺到地上,只是喘气。

两个人缓了好一阵子,完全听不懂本地语言的李民才开口问:“刚才,那都什么状况?”

亦风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清楚。他说:“那男人大概是个猎人之类的角色,好像是想要得到那头野兽。他们现在也许正相互牵制着,也许那怪兽已经被制伏了——总之他们谁也没有追上来的样子,这是最重要的——我想我们也已经跑得够远了。天就要黑了,现在我们更应该关心一下,是今天晚上要怎么在这座陌生的森林里过夜。”

“你是说要在这里过夜?要是再遇见那样的怪兽怎么办?”李民十分惊讶,他自然不想答应。刚才虽然他没有直接面对那头野兽,但对于胆子本就不大的他,那种程度也绝对是相当大的惊吓了。

“如果你能告诉我怎么在天黑之前走出这座森林的话,我当然不愿意留宿在这里。”亦风一边说一边四下观察着那些周遭的植物,以寻找可以食用的果子,“否则,就最好从现在开始想出个妥善的法子。”

李民环顾四周:哪边都是一眼忘不到尽头,完全没有今天之内可以走得出去的感觉。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在野外过夜这种事情,我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那现在就经历第一次吧!”亦风说,“我想首先我们得找些吃的东西,然后找一个不太危险的地方睡觉。”

“那么,去打猎吧!”李民突然有点兴奋。把被追杀的恐惧暂时放在一边,这种状况倒是能找到一点露营的感觉。

“打猎?”一心只想着摘果子的亦风,还真没想过要去捉些活物来充饥。打猎——在他的心目中是矫健强壮的男人,裸着褐色的胸肌腹肌,拿着弓箭或者猎枪,在森林中或奔跑或跳跃或抓着垂藤荡到树杈上,总之是自由穿梭,英姿飒爽。显然这个主意所充满的诱惑,不仅仅是烤肉的美味。

李民胸有成竹一般说:“从刚才我就看见有一些像是兔子的小东西在附近来回乱窜了……”

说到这里,果然看见有一只黑色的兔子从树丛中蹦到两人眼前,它长着猫一样的眼睛,血红色的眸子,一对黑色长耳一直垂到地上。

两个人见状,同时站住,怕惊吓走那只奇怪的兔子。李民轻声问身旁的亦风:“诶,亦风,这个,是可以吃的吧?”

“我想,大概,可以。”亦风轻声表示赞同,“但这要怎么抓?直接扑上去吗?”

李民黑线,他哪里抓过什么兔子啊,他连圈养的家禽都没抓过。“兔子什么的,应该不是特别难抓的动物吧……”他很没底气地说。

亦风想了想,说,“那么等下我数一二三,我就扑过去,你一定仔细看清它的动作,如果它跳开没被我扑住,你就立刻补扑过去。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明白!”李民冲着亦风一挤眼,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虽然两个人在开始时候信心十足,但真实的情况,显然并没有计划中那么简单:亦风守在一颗树后,一动不动,等有兔子靠得足够近了,就飞身猛扑过去。原以为会杀兔子个措手不及,谁知除了扑到满地的树叶,什么都没有。李民倒也没耽误时间,见那兔子从亦风身下灵巧地窜出来以后,立即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扑过去,却明显感觉自己身下没有那肉肉的小东西,抬头一看,兔子在前面五米开外,正蜷着前爪蹲在那儿看着这两个人的窘样。两个人自然是不甘心,之后又尝试了七八次,却均以失败告终。而那可恶的兔子在成功躲避了两人的合力追击之后,似乎还裂开嘴笑,像是在鄙视他们的无能。没能抓到兔子本就不爽,现在又看见兔子的那番模样,李民十分恼火地抓起石子朝兔子扔过去,兔子受到惊吓蹦远了。

“现在怎么办?”李民叹了口气说,“我感觉肚子更饿了。”

“打猎这种技能嘛,本来就不可能是新手可以轻易掌握的,我想我们还是从采摘果子什么的开始吧。毕竟那些果子总不会跑掉吧。”现在,亦风还是觉得自己原本的想法比较靠谱。找果子这种事儿虽然没有帅气可言,但现下也不是耍帅或者找刺激的时候,经过刚才那连番的折腾,他感觉自己现在更饿了。

“亦风,果子的话,是不会自己跑掉的吧?”被李民这样一问,亦风心里也没了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再发生什么事情也都不值得意外了——而如果这个世界的果子是真的可以跑掉的话,哎,那岂不是没有可以充饥的东西了?

“亦风,那个可以吃吗?”在一层灌木后面,李民发现了一片像是草莓一样的植物。

“大概,可以吧。”

好在那些果子还是满正常的样子,很轻易就采摘到了。

“要吃吗?”看着手中似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草莓,李民反而有些紧张了。

“反正饿着也活不下去。”亦风说着,率先把那些草莓吞了下去,肉厚多汁,有甜甜的味道,还算不错。

“还真是洒脱呢。”李民一边感叹一边也吃了起来。是啊,反正饿着也活不下去。

吃了一肚子草莓,虽然不是很饱,但至少可以熬过今天了。很快,暮色降临,天上升起一轮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巨大的月亮。宋亦风和李民爬到一棵巨大的树上以躲避夜晚可能来临的野兽。他们挑选的是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树干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一圈,在离地三四米高的地方向周围平伸出主要的枝干。从上面看下去的话,那树就像是掌心向上摊开的人类的手掌。而两个少年此刻就是在这巨大的手掌之上休息。

从在学校第一眼看见卡欧开始,亦风就一直在惊慌中绷紧着神经,一直到现在才感觉得到了些许安宁。他躺在树上仰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这两天来所遭遇的一切——是梦吗?但这梦怎么这样真实又这样漫长?还是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场奇异的旅程?那么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世界呢?是因为什么差错吗?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即将面对的又会是些什么呢?

“从现在开始,到回到未来之前,我们必须把每一次求生的时刻都当做是‘决战’,只有拼劲全力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亦风像是对李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转身看了看李民,他好像已经睡着了。那么自己也睡吧,明天,又将是完全未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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