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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兽

囚笼重重砸落大河,深深陷入河水里面,千万碎小的汽包刹那间弥漫了两个人在水中的视线。由于落水时的惊吓,李民的憋气没有持续多久,就大大地呛了一口闷水,但他还是死死抓住囚笼上的一根木楞,以保证自己可以借助木棍的那点木楞增大活下去的几率。

囚笼带着亦风和李民,随着下沉的深度的加深,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又转为上浮,十几秒钟以后,囚笼终于浮出水面。虽然整个过程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对亦风和李民他们的感觉却像是被放大了十倍也不止。当再接触到空气之后,李民已经被呛得满脸通红,不断地咳嗽。幸运的是河水够深并且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撞击,所以都安然浮上了水面;不幸的是囚笼也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被困在里面的亦风和李民的手仍是被蔓藤结结实实地捆着,并且因为泡过水,似乎勒得更紧了。河水冲着囚笼一直向下游漂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正在这时,他们看见河流的正前方有一块床铺大小的巨石露出水面,挡在正前方!

巨石像一辆迎面驰来的汽车,离两个人越来越近,李民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这下可没得逃了”。虽然没报多少希望,但为了求生,亦风也顾不得想行得通行不通的问题,一边紧抓住李民的手一边冲着前方大喊:“交错的空间,颤抖的灵魂,臣服于我的穿越之大门,为我开启吧!”

当最后一个字刚刚吟完,一道巨大的光亮在巨石之前骤然亮起,淹没了前方的一切事物,囚笼顺着水流疾速向前,直直冲到那光亮的中去。光灭之后,两个人在瘫倒在树林中,全身湿透,身周是散碎的囚笼——这次竟然真的成功了!

这里是树林靠近河流的边缘地带,透过树林,还可以看见远处的那条大河奔流不止。

感觉到身体实实在在地撞在草地上,李民才睁开眼睛,他看见眼前的景象,吃惊到无以言表。他问亦风:“我们不是就要撞上那块巨石了吗?怎么……没有死?发生了什么?或者……我们已经死了?”

“我们还活着,”亦风看着远处的大河说,“我想我们应该是通过了穿越之门,到了大河对岸的森林里”。

“穿越之门?天啊,你竟然真的能开启穿越之门?”李民惊呼。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当时只是想,与其就什么都不做就死掉,不如再试一次穿越之门吧,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只不过这穿越的距离,似乎比上次更近了。”亦风说,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这转瞬间的变化。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也就唯有这点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中体会到的唯一充满魅力的事情。

“既然你能启动那穿越之门,那你怎么不直接把我们送回我们的世界去?”李民问。

被李民这样一问,刚刚才因为成功脱险而生出的兴奋被打击掉了一半。亦风说:“我根本做不到那种程度的事情——就连刚刚也只是碰巧而已。但不管么样,我们暂时算是从那些士兵的手里逃出来了。当务之急还是逃得更远一点吧!”亦风说着想要站起来,却又立即跌倒在地上。他看了看手脚,发现还是被捆绑着。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块有棱角的石头,慢慢把捆住自己的绳子磨开,然后一刻也不肯耽误地向森林深处跑去,生怕追兵追来再把他们抓回去。

就这样,亦风和李民在森林中一路奔跑,不多久,李民就累得筋疲力尽,他嚷嚷:“哎~我说,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同学,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在逃命哎!”亦风喊,“他们可是骑着马在追赶我们,如果我们停下来,他们很快就会把我们再抓回去的!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你也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吧?”虽然他自己也早就喘气了粗气,但还是觉得能够并且应该跑得更远一点。

“逃命?在这样玩儿命跑下去我就没命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体力这么好!”李民抱怨说。

“有力气抱怨的话,还是再多跑几步吧!”亦风说。论起体力,亦风确实要比李民好上些许,他曾一直在父亲的督促下,天天坚持做些跑步之类的锻炼。那样做原本是为了有好的身体迎战残酷的中国式考试,没想到反而先在这样的逃亡中发挥了些优势。

谁知道李民却一下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哎呀,亦风,我是真的不行了,就休息一会好吗?要我说,他们未必知道我们能逃入到这个树林中来,说不定这会儿他们正追赶顺着河水到下游那儿去了呢!就算真的能追到这里——你看看这周围,有这么多遮盖物,想要躲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亦风看着李民赖在地上的样子,却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而自己也确实累了,于是叹了口气,也就跟着坐了下来,靠住一棵大树。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既然回不去,总要有个活下去的计划……”李民用手擦着额上、脸颊和脖子一周的汗水说。

亦风:“我可没说就回不去了。”李民听见亦风这样说,兴奋地转过头来,亦风继续说:“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相信既然能过来,就一定也能回去。我一定会找出方法……”

“哎,亦风……”李民忽然用颤抖而低微的声音打断了亦风的话,亦风收声,听见远处传来什么野兽低吼的闷声,那听上去像是个不小的家伙。而更加可怕的是,那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们听到某个方向不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李民默默抓起了两块馒头大小的石块,亦风则捡了一根麦克那样粗的长长的木棍,而倘若对方真是个庞然大物的话,显然这两种“武器”都不是多么有效的东西。

那家伙越来越接近了,低吼的声音,树枝不断折断的声音,还有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都渐渐清晰起来——它像是明确着目标而朝着他们过来一样。突然,传来一声的巨吼,粗壮有力,震得周围的树木和大地都微微地颤抖,上百只大大小小的鸟雀呼啦啦乱飞着逃生,有些个吓傻的不顾方向地撞在两个人身上,随时肉身的小家伙,但也砸得两个人生疼。面对这混乱的“空袭”,李民双臂交叉以护住眼睛,亦风则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以做阻隔。可紧接着一群兔子或者羚羊之类的跑兽也为了逃生而冲着他们迎面奔来,二人这才意识到那即将到来的大家伙是对几乎整个森林的生物都存在着威胁感的恐怖东西。他们相视一眼,几乎同时扔了手中的“武器”转身奔跑,混在那些跑兽和鸟雀中同方向逃命,场面倒是有些另类的“天人合一”的感觉。可没等跑出去几步,他们觉得天顶突然被一片黑影遮住,伴随着一阵突发的大风,从他们身后扫向前去。树林中的地面状况本就复杂,加上大风一刮,李民没有站稳,向前扑倒在地。亦风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清李民的状况,遮天的阴影已经蹿到他们前面去,然后是前面的乔木灌木依次倒塌折毁,稀里哗啦之后,亦风看见一只犀牛一般模样的白色怪物从上空扑落在亦风前面仅两三米处。那家伙有将近两米多高的身躯,脸盆口那样的粗的腿,苹果那样大的一对眼睛凸出来,眼白布满血丝,直直盯着亦风,非常有压迫感。而还没等亦风来得及反应,那怪物突然迎着亦风大吼一声,亦风的头发连同身旁的花草树叶一起随着犀牛怪的吼声向后翻飞。在亦风后面面朝下趴在地上的李民本刚要爬起来,却因这一大声喉只得重新贴紧地面,两只手死死抓住地上随便的什么草叶和石头,以防被气流带走。

亦风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背撞到一棵大的乔木,才借着那树干的力量站定。而那犀牛怪却张开带有锋利獠牙的大口一步一震走向亦风,那獠牙得有筷子那么长,似是一下就可以咬穿一匹马的脖颈。从刚才掠过的黑影和大风看来,那怪物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所以亦风如果这个时候奔命,估计也跑不过它。他定定站在原地,想着也许不动装死倒可以逃过一劫。可那犀牛怪却仍是一步一步逼近靠着树干站得僵直的亦风。亦风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他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怪物白色却粗糙恶心的皮甲。森林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着鸟叫虫鸣的吵闹,甚至连风也静止了不再拨弄树叶,只有那怪物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一下一下钻入亦风心里又向外逼仄出冷汗。

是生是死都快些结束吧!这样任恐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慎入骨髓,犹如凌迟着精神,亦风觉得如果再继续下去,也许自己会在被袭击之前先自己承受不住这生命的重量而昏死过去!

然而在距离亦风只有半米远的地方,那犀牛怪竟然停住了的脚步,它放低脑袋以尽量接近亦风的高度,露出比方才任何时候都更加狰狞的面孔近距离怒视着亦风而不再有任何举动。它呲着獠牙瞪着圆眼,连鼻孔都撑到最大,脸上的每一寸皮甲都极力拉扯着。现在,亦风的脸和怪兽的脸中间只有一根手臂的距离!而那怪兽的脑袋足有半张普通门板那么大!在精神彻底崩溃之前,亦风终于忍不住用尽力气大吼起来,把所有的恐惧、愤怒和不满全都掺杂进去,吼得又长又重,倒把那怪物惊到,于是也张开脸盆大的嘴巴跟着吼叫了起来,这一吼又是地动山摇般的分量。李民抱着头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吼叫似乎真的可以把恐惧带走,亦风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坚定而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那怪物的眼睛。那怪物也收了声,向双耳的方向努力拉扯着嘴角,反而像是在与恐惧做着挣扎。双方又对视了差不多两分钟,期间谁也没有晃动一下眸子。

见周遭逐渐平静下来,李民才试着站起来,而第一个映入他眼中的,是在不远处,亦风正在与一头有一辆面包车那么大的白色野兽对视着。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已经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架在了脖子上,他感觉自己身后站了一个比自己高壮一些的人,那人对着亦风的方向喊:“嘿!那么喜欢那头戾气吗?”

亦风听见喊声,却没有转头去看那声音的来源,他怕稍一分神,就会被那犀牛怪当点心给吞了下去。而那说话的男人见亦风并不搭理他,却有些着急了,他继续喊:“我说,你这样做事可不道义!那家伙可是我先看上的!诶诶,我说,这个人是你的同伴吧?他的生命现在可是在我的剑下了,我发誓,你如果再继续试图驯服那头戾气,我就会割破你这同伴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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