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怀义带着唐古几人来到柴堡卒长葛祥的住处。那是一个四进的大宅子,还有好多的偏房和耳房。六子早已守在门口,带着四个孩子走过几条回廊,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你们几个都进来吧。”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华伯在院里喊道,“六子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华伯早。”
“恩。你们三个过来附耳过来。”华伯把陈怀义三个叫到近前,低声说了一段口诀,也就百多字的样子。也不管三个孩子是否记住,接着就讲起了行气诀的具体修炼方法和注意事项。自己演示了一次,又让三个孩子亲自练了一遍。这行气诀本是最低级的功法,加上华伯深入浅出的教授,几个孩子本来就有一些功底,很快就得了要领。
唐古在一旁也听个差不多,行气诀和道禽九式比起来,真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你们几个学的倒也不错,日后定要勤加苦练,也不枉我教导你们一番。六子,你带着他们寻个安静的地方修炼,你们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他。”
等六子带着陈怀义三个出去了,华伯也不说话,关好院门。也不见他怎么用力,轻轻一跃跳上了两米高的院墙,在院墙上几个跳跃绕了一圈,然后向上一个翻滚,跳起有三四米高,落下时脚已点在屋顶一头。脚下不停,两个跳跃,身子到了屋顶的另一头,还没等他身子站稳,整个身体竟然斜着飘向了院子中心。老人落地之后,看了唐古一眼。谁知华老头也不休息,身子往起一跳,按照刚才的路线又走了一边,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许多。看得唐古是目瞪口呆,这天下竟有这么快的速度!而老头这是在墙上走,若是在平地上,不知道得有多快。尤其是最后一步,本来是直线前进的身体,最后关头却横着飘了出去。这真是战场厮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必备绝技呀。华老头走完第二次,脚下不停,又跃上墙头。这一次,唐古只看见几个影子在眼前晃,等看真切时,那华老头已飘然站在眼前,手捻胸前白须,笑吟吟的看着唐古,“唐古小哥,你看我这步法怎么样?”
“好,真是太好了!”
“你可想学?”
“想,”唐古不假思索的答道,“可你能教我吗?”唐古昨晚猜了半天,华老头会教给自己什么东西,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我教你也可以,不过不必行拜师之礼,人前你还是叫我华伯。你学会之后不可传给其他人,你能否做到?”华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能,”唐古心说,我怎么竟遇到这些怪人,韩师傅传我道禽九式和医术,也不让我叫他师傅,这个华老头也是这般。难倒怪人怪事都让自己碰上了?
“好,既然想学就脱掉裤子。快点脱!”
唐古一愣,这就教自己了?自己人品这么好?看这华老头也不像坏人的样子,不会害自己吧?自己怎么像个女人似的,瞻前顾后。天上掉馅饼,就让他砸死自己好了。脱就脱,闭上眼,滋溜,唐古脱了个干净。
“谁叫你脱光的?我只是叫你脱掉裤子。”
唐古脸上发烧,见就见了,多亏对面是个老头,又少不了什么。唐古睁开眼,就见华老头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自己身上。仔细观看那手指与平时大不相同,指尖处泛着淡淡的紫光,点在身上阵阵酥麻。老头点的很慢,似乎也很吃力,点了十多下,额头上便渗出一层汗水。老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口气点了唐古两腿上四十二处窍穴。点完之后,华老头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成了,岁数大了,手有点不听使唤了。”如果有宗师境界的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此时华老头的紫色先天元气少了一成以上。
此时的唐古双眼紧闭,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华老头点的地方,乃是身体极为隐蔽的一些筋脉。这些窍穴酥麻之后,变得温热起来,就像一根火红的钢针插在极少的水里,这些筋脉立刻活络起来,筋脉之间依次连接起来,一股紫色的热流在其中流动,每过一个节点这热流便强大几分,最后汇成一股江水在这些筋脉中循环流淌。唐古感觉双腿轻飘飘的,慢慢往天上飞,一直飞到了云上。自己身子好轻,似乎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走,等到了风中才感觉到自己原本就是风,风就是我。不知过了多久,腿部的江水似乎找到一个缺口,冲开了腰部的一处筋脉,直达背部小周天的筋脉中。紫色的热流沿着小周天的路线行走,最后汇入丹田。丹田里的白色元气立刻沸腾起来,与紫色元气搅在一起,两种颜色的元气拧成一股,冲进了小周天的筋脉中,分入双臂和双腿的筋脉,最后回归丹田。一次又一次循环,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色和白色的元气融成一股,变成了潺潺溪水在小周天流转了两三次,最后汇聚在丹田处就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了。唐古也睁开了双眼,见华老头仍站在身前,“华伯,不,华师傅,我站了多久了?”
华老头听见唐古喊他华师傅,面容微微一动,“以后不能叫我师傅!好小子,你如此一动不动的有三个时辰了。还不快试试身手?”他内心也一阵翻腾:当初教大徒弟的时候,他可是由青铜境界直接升入黑铁境界,可这小子虽然气势有所提升,可还是青铜境界,真是有点看不透呀。莫非他原来修炼的功法是雪城的………可那个老家伙早已失踪多年了呀。
唐古抬头一看,太阳都快下山了。秋风一吹,双腿还真有点凉。动了动,双腿充满了力量,轻盈无比,往起一跳,一下跳到墙上面,吓了自己一跳。华老头说道:“你也跑一圈看看。”唐古也学着华老头的样子,几个纵跃,跳到屋顶,最后身子猛地往下一斜,脚下一滑,骨碌碌从屋顶上滚了下来。华老头也不拦着,任由唐古滚到地上,“没学走就想跑?今天就到这里,你明天再来吧。”说完也不搭理唐古,回屋去了。站了一天,也该休息会了。
唐古骨头结实,就是破了点皮。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冲屋里喊道:“华师傅,不,华伯。这步法叫什么名字?”“滚吧,连个谢字都没有,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小屋里一声吼叫传来,唐古嘿嘿一笑,转身回客栈了。出来一天也该吃点东西了。
回到客栈,陈怀义几个问唐古华老头教他什么了,不管怎么他都不说,几人也就作罢。陈怀义去翠微阁买了几样菜,还给老张头买了一小壶酒,说是庆祝一下。此后五六天,贾骞三个跟六子学习行气诀,唐古每天单独学习步法。葛祥领着纳兰郡主去了许多地方,不知道做些什么。
第六天下午,华伯把唐古叫了过来:“唐古,明早我和郡主要回哈德尔城了。你们也出来这么多天了,明天也回去吧。”
唐古心下不舍,这个从未谋面的老头传授给自己这么多东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利用的呢?不管怎样,待自己不错。若是让华老头知道他这么想,非被气吐血不可。“华伯,步法我还没学会呢?”
“要领你已经掌握,缺的是熟悉和应用。”
“我,我……”唐古不知道说些什么,这老头确实不错。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有缘,定有相见之日。再说哈德尔城离此也不远。”华老头迟疑了一下,“今晚,你就留下吃饭吧。”
“好的,”好几天了,每次到晚便回客栈,今天终于可以蹭饭了。
华老头的晚饭很简单,一小盆稀饭,两样小菜,两个馒头。吃完饭,唐古赖着不走。华老头就给唐古讲了许多的事,青岩帝国的国都岩城,还有周边的国家部落。老人对地理似乎很熟悉,还说青堡的北面很乱,要唐古注意。一老一少守着一盏油灯,谈了一夜。
第二天,纳兰郡主一行踏上马车,出西城门而去。唐古一直送到城门外,望着渐远的马车,唐古大声喊道:“华师傅,你还没告诉我步法的名字?”
“混蛋,你从来没问过我!”一道怒吼传来。
“那我现在问!”
“三步飘移!”四个字穿过马车扬起的尘土,清晰的落在唐古的耳朵里。
唐古心下暗道,等有机会一定要去哈德尔城看看。可他没想到,等他真到哈德尔城的时候,却是一片战火纷飞。
唐古向西望了好久,才与贾骞几人回到客栈。经过几天将养,老张头的腿伤好了许多,已能独立行走。到了客栈后,几人收拾好东西,起身回青堡。出来十来天,还真有点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