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酒楼,青石台阶,门口两个小二肩上搭着白毛巾。估计没有那个叫六子的侍卫带着,自己是连门都不敢进的。进的门,楼上楼下伙计忙个不停,大厅里左右两边十多张圆桌坐满了客人,中间一条木制的楼梯通向二楼一个个雅间。
门口的伙计早问清了,进得门后嘴里高声喊道:“贵客临门,天字号一号雅间——清水居,楼上请喽。”那腔调字正腔圆,别有一番韵味,让人心里听着舒服。门内自有一个伙计接待,将几人引到二楼临窗的一个精致房间内。
楼下吃饭的客人见一个侍卫领着几个穿着粗布的孩子上楼,全都停箸观看。看得唐古几人直发毛,不就是吃个饭,至于吗?其中自有认识唐古几个的,小声说道:“这几个孩子就是上午比试的那几个,可别小看了他们,尤其是瘦得跟个面条似的那个,力气可真不小。。。。。。”然后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那六子到了门口,轻声说道,“郡主,客人都来了。”说完,掀起门帘让几个孩子进去。
陈怀义率先走了进去,贾骞第二,张蕊儿则紧紧的跟在唐古身后。
“你们都别站着,坐下来说话。”纳兰秋见几个孩子局促不安,手没地方放,连忙招呼道。华伯一把拉过唐古,把他按在自己身边,贾骞挨着唐古坐了,张蕊儿被纳兰秋唤道身边,陈怀义在旁边坐了。还空着两个位置,纳兰秋向着门外道:“六子,你们俩个也来屋里坐吧。”
那两名侍卫说什么也不肯,后来华伯发话劝说,两人才进来挨着陈怀义坐下,一言不发,比唐古他们还畏手畏脚。
落座之后,纳兰秋开口问道,“你们几人是怎么猎杀铁背青狼的?”
“我来说,我来说。”贾骞抢先说道,接着他就把翻过山岭后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别看贾骞长得胖,说起话来有条不紊,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讲到惊险处,纳兰秋眉头微皱。当听到贾骞将弓箭射进铁背青狼的屁股,她也莞尔一笑,贾骞也难得脸红一次。等到讲完了,纳兰秋长出了一口气。中间陈怀义做了几个补充。两个侍卫看向唐古的眼神也有所改变,这个少年还真是不简单呀。而华伯则自始至终一个表情,看不出内心有什么变化。唐古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好像事情与他无关一样。可谁知道,这个小子心里却想着菜怎么还不上呀,大饭店的菜肯定得比葱花羊肉面和酱牛肉味道好吧?
不大一会儿,小二上了四道凉菜:苦瓜虾仁,酱驴肉,油炸河虾和一小碟烂菜,接着又端上来四个热菜,还有一个砂锅,里面有一条鱼,汤水乳白。最后又端来一坛黄酒,每人面前放了一个几个酒盅。
“今天每人都喝一盅。六子倒酒。”灰衣老者说道。六子拍开坛口的泥,从老者开始,挨个倒了一盅。
纳兰秋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另外一名侍卫。那侍卫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提着一个瓷壶和两个瓷杯,放在郡主面前。纳兰郡主自己拿起茶壶,每个瓷杯里各倒了多半杯茶水,茶水刚一到出来,冒起一股热气。屋里面顿时充满一股淡淡的清香,盖过了黄酒的味道。“小姑娘,你也喝茶水吧。”说着把一盏茶放到张蕊儿面前。
“纳兰郡主,今天的事情多谢您了。”陈怀义站起身道,“不知道老伯和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纳兰郡主对这个陈怀义不禁高看了一眼,乡下孩子倒有几分见识。那灰衣老者说道,“叫我华伯就可以了,他们两个是六子和五顺。”两个侍卫颔首致意,四个孩子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纳兰郡主拿起筷子,每样尝了尝,“想不到翠微阁的菜还算爽口。你们几个也尝尝。”说完放下筷子,让四个孩子。虽是些普通的菜,但唐古几个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见什么都感觉新鲜。
“哎呀,太苦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贾骞指着那盘绿色的东西叫到。
“哈哈,那是苦瓜。我第一次吃时,也是满口苦味。不过,苦自有苦的味道,对于喜欢的人来说,苦瓜也是一道美味呀。”纳兰秋淡淡的说道。
唐古听了,心下好奇,也伸筷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初时味道的确有点苦,慢慢咀嚼,苦汁溢满嘴,舌头也似乎适应了这种味道,觉得苦味有点淡。咽下之后,苦味越来越淡,其中掺杂着一些别的味道。唐古吃了一块后就喜欢上这种味道,又连夹两块,这种喜欢的感觉越来越浓。对,是喜爱,唐古喜爱这种淡淡的苦涩味道,这种味道回味悠长,更耐人寻味。
“唐古小哥,什么都要适可而止。苦瓜也是这样,尝一尝就可以了。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修炼的?”华伯问道。
陈怀义说道:“我们村里是耕兵村落,家里长辈从小就教导我们锻炼体魄,学习射箭。”
“哦,那你们可知道锻炼体魄的目的?”
“上阵杀敌。”贾骞答道。
“呵呵,我是说,除了打熬身体,你们还知不知道其他的修炼方法?”华伯谆谆善诱道。
“我们祖辈就是这么做的,小子们不知道其他的方法。还请您多多指教。”
几个孩子都被华伯的话给吸引住了,忘了吃饭。纳兰秋还是小口的吃着菜,茶却没喝一口。
“修炼一途,打熬身体是最基本的功夫,也是根本,那是基石。如果基础不好,修炼的路是走不远的。不过只打熬身体也不行,否则就是块顽石,没甚用处。”老者顿了顿,看了几个孩子一眼。
“您老就说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调起了几个孩子的胃口,华伯似乎很满意,继续说道:“还要修炼出先天元气,只有修炼出先天元气这才算入门。有的人两三年或许就能修炼出先天元气,而有的人却要七八年,根据个人的资质略有不同。只要不是筋脉有问题的人,一般都能修炼出先天元气。修炼出先天元气,一般叫青铜之境,也就是所谓的青铜武士境界。打通全身筋脉,先天元气流转全身,锤炼身体,就是黑铁境界。能够元气离体,劲气外放,锤炼五脏,步入白银之境。洗经易髓者,称为武师。开辟中丹田者,乃宗师之境。五感通达,开启上丹田者,被人称为至尊。至尊之上还有圣人之境,圣人只是存在传说当中,未曾有人亲见。”
几个孩子听得入迷,贾骞口里含着菜都忘了嚼。华伯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的东西。
“别竟顾这听,菜都快凉了。”纳兰秋提醒道。
几个孩子这才回过味来,动起筷子来。“华伯,你可知道修炼先天元气的方法?”贾骞追问道。
“修炼的功法也有高低之分。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
听着华伯的话,唐古心思转动。自己早已修炼出了先天元气,就是不知这道禽九式还有什么奇妙的地方,看韩师傅的态度,定是不一般的功法。以后修炼要更加仔细了。
贾骞两个听了,不禁有些失望。
“老朽这里倒有一门粗浅的功法,名叫行气诀。虽说不能修炼到武师境界,但若机缘巧合、有大运气,还是有希望修炼到白银境界的。”可怜面前的孩子,只被后面的白银境界吸引,却不知道这大运气的含义。
“能否传授给我们?”陈怀义和贾骞齐声道,有奶就是娘呀。唐古在旁并未答话,自己修炼道禽九式,怎会把行气诀放在心上。
华伯呵呵一笑,“这是我祖传的功法,怎可轻以传授?”纳兰秋在旁扑哧一笑,这行气诀是一门寻常功法,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六子两人修炼的就是这部功法。入门容易,两三年内就能修炼出先天元气,就是想修炼到高等境界,难呀。
华伯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看两位小哥天赋出众,也倒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嘛。。。。。。”
“不过什么?钱,我们可没有。对了,用那头铁背青狼换,怎么样?那可值一百两银子。”贾骞迫不及待的说。
“不过,那头铁背青狼你俩可做的主吗?”
贾骞两人一起看向唐古,唐古沉声道:“行气诀我可没什么兴趣,这铁背青狼,”
还没等他说完,华伯说道:“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功法还是留待有缘人吧。”
“别呀,我们换。”贾骞拽了拽唐古的裤子,唐古也不理会。“您看,华伯。要不您教给唐古点别的。”贾骞恳求道。
这一老三少浪费了一番口舌,最后还是纳兰郡主出来打圆场,铁背青狼换回行气诀,华伯额外教给唐古一点东西,额外补给四人一人一两银子,但是四人得答应纳兰郡主一件事。具体什么事没有说,等将来再说。唐古几人毕竟是小孩子,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许多年之后,纳兰郡主想起这个约定,不禁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一本行气诀换一头铁背青狼貌似亏了,其实赚了许多许多。
几人商定之后,熟识了不少。四个少年也不客气,大吃了一顿。
筷子还没放稳,就听门外一人说道:“柴堡卒长葛祥,拜见郡主。”纳兰郡主只是开始动了几下筷子,一直在饶有兴致的听几人说话。“进来吧。”纳兰郡主说道。
门外进来一个身穿甲胄的汉子,身后跟着两个亲兵。纳兰郡主对四个孩子说:“今日累了,先回吧。明早你们到葛卒长的住处找华伯。我还有些事与葛卒长说。”说完,便让六子领着几个孩子离开。回到客栈之后,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扛着铁背青狼便回去了。
张蕊儿拿了一两银子出去,给老张头买些吃食,并顺带把药钱还了。几个孩子还没见过银子,着实高兴了一番。忽然贾骞冒出来一句:“那华老爷子不会骗咱们吧?”
老张头道:“不会的,你们身上有什么好骗的?明早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铁背青狼?恐怕人家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真要感谢老天带给你们的好运气。”
几人着实累了,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番。
唐古躺在床上,盘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铠甲三件,银子一两,更重要的是与胖子的交手,这份经验可是无比珍贵,有钱也买不来的。还有华伯的那番话,让自己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而且自己一个乡下小子能与郡主说话,甚至与她一起吃饭,想起来真是做梦一样。当然,还有那个冷漠的西门公子。还有明天华伯要教给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真有点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