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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子,她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同寻常。通常这会儿应该是吃完午饭,围在家里打麻将的时间。可是现在主屋前的空地上一下子多了许多干活的人。不过,大家虽然手中在做事,但是眼睛却不时的往主屋瞥去。
原来是昨晚的那个男人,正在往屋外搬书。浩浩荡荡的堆了一地。
“这就是房主?”
“听说是他祖上的房子,到他这一辈应该算是重孙。”
“看上去太年轻了,才二十五六岁吧?”
“长的挺好的。听说一家现在都住在省城。爷爷那一辈就出去了。”
“不会是回来卖房子的吧?”
“要是卖了房子,我们可怎么办啊?”
……
张萌萌放慢了脚步,仔细听着房客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上楼梯的时候,特意向主屋瞥了一眼。刚好看见他正对着窗口擦一件古董花瓶。扶楼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昨晚夜黑,没有看清他的脸。此时,阳光照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清朗的刺头。眼神专注。薄唇紧闭。像是感应到她的关注,他缓缓抬起眼。她的心头一惊,慌忙踩上楼梯,头也不回的冲进自己的房间。
下午,在窗口做功课的张萌萌被后园传来的声音所吸引。她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原来是那个房主,正蹲在后园的草丛中清除杂草呢。是该清理一下了。这么大的园子被荒草占据,实在太可惜了。这样的园子,墙角下可以植上几棵梧桐树,左手边可以栽上大片的雏菊,右手边可以种上月季、玫瑰。等到春天、夏天或者秋天,它们都能够开出美丽的花。
“呵呵!”她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傻来,这又不是自己的房子,花心思去想这些问题,未免是白费力气。她甩了甩头发,看见他站起身,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咖啡色的工作裤,结实的胳膊裸露在外面,肌肉随着他的用力而凸显出来。
“萌萌,你妈妈来电话了。”楼下的阿姨叫道。
“来了!”她三步并两步的跳下楼去,接起门房里的电话。
“萌萌,你还好吗?”
“好。你呢?”
“我也好,就是忙。这几天我不能去看你了。你叔叔生病,我得照顾他。”
“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
“我迟些天给你生活费,你看……”
“行。”
“那你还有钱吗?”
“还有,你放心吧。”
“那就好。妈过几天再去看你。”
……
从门房里出来,她变得有些忧郁。刚搬出来时,妈妈还隔一个星期就过来看看她,现在却是经常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已经走到主屋前。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可能还在整理后园呢。见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了门。一直只是隔着窗纱,看不清里面的样子,现在终于能够看见了。
她好奇的踏了进去。厅堂不大,古色古香。迎面一张檀木八仙桌,靠墙两边各摆了一排扶手椅,角落里是刻有草龙纹的四方花几,上置有巨大的绿色盆载植物。墙上挂有一幅松鹤延年图,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通向书房和卧室。
“哇!居然有这么多书!”她被眼前满满一面墙的书所惊呆。从现代的精装本到以前的线装本,从中国的到外国的,从历史到小说……让人流连忘返。那边东窗下是一个小马蹄脚的画案,西窗下是一张檀木贵妃躺椅,隔着一扇祥云仙鹤纹的屏风。另三面墙上分别挂有几幅微微泛黄的字画,年代应该已经久远。张萌萌有如穿越时空之感,看得如痴如醉。却未想到卧室里更别有一番风味。雕有镂空花纹的红木大床,同质地的滚木脚踏,缀有流苏的纱帐,西式的立柜,金银箔手工雕画,布艺沙发……既有东方神韵,又有西方的典雅。
从主屋出来,张萌萌还久久回味在刚刚的艺术氛围之中。心想,这该是个怎样的人呢?这样的生活算得上有钱吗?在这样偏僻的郊外,这样的旧房子里,又曾经上演过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