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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一周。这天,照例是补完周末的课,中午一下学,张萌萌便离开了学校。摸一摸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零钱,她放弃了坐公车回家。这个月已经开始了,但是生活费妈妈还没有给她。她知道妈妈也有难处,所以只能节约开支了。徒步走在这条每天重复行走的路途上,她觉得漫长而寂寞。
也许是没有吃午饭的缘故,走到村口时,她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浑身都汗湿了。“噼吧、噼吧”村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炮竹声。远远地,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直到看见二层小楼的窗玻璃上贴了大大的红色喜字,才想起今天有人家迎娶新娘子。这附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跑去凑热闹了。
穿过池塘间的甬道,忽然就看见了他——那个房主。两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白色衬衫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麦色的肌肤。瘦瘦的。高高的。像身后的那排水杉,笔直而安静。他在这里干什么呢?也在看新娘子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了,只除了偶尔在路上,一个向前,一个向后,擦肩而过时不经意的一瞥。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晚上洗衣服。早上紧闭着窗帘睡到日上三竿。好象有忙不完的事。又好象没有那么忙。
她经过他,没有看他的眼睛。他注视着她瘦弱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大门里。
王亚东就那样懒散的靠在树背上。他的角度,远远的刚好可以看见那个阁楼。他在想,母亲那个时候,应该是怀着如何迫切哀伤的心去等待与守侯的。痴痴的盼了那么多年,一场空。以至于后来,当他再回想起童年岁月时,始终只有一个苍白的女人,一双忧伤的眼睛,一片空茫的灰暗,一场无望的等待。而他,再也没有了爱的勇气。
现在,那个承载了他整个童年记忆的阁楼里,也换了一个年轻的象花朵一般的女孩子。很多空的房间也都租了出去。如果母亲还活着,看见她原本寂寞的世界里,现在是如此的人来人往,应该会很开心吧。只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搬进阁楼里的女孩子是如此的熟悉?也许是他触景伤情,乱了思绪,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吧。王亚东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呵呵,回来了!”又是那个色伯伯。好大的酒气!萌萌皱了皱眉头,院子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了,他怎么不去呢?真讨厌!发现他的眼睛一刻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打转,才猛然惊觉因为流汗,棉质衬衫大半部分紧贴在身上,勾画出她青春纯贞的同体。慌忙用书包遮住胸口,狠狠推开他,奔上楼去。
换下衣服,她把长头发盘在头顶上,准备洗澡。水龙头在楼下,她用塑料桶提了一次又一次回来,倒在大浴盆里。一切就绪后,她反锁上门,又检查了一遍窗子和窗帘,确定一切都安全后,才放心的脱下衣服,踏入浴盆。
记得很小的时侯,她总是要和妈妈一起才肯洗澡。在以前旧房子的大浴缸里,放满满的水,倒上些许花露水,香的泡沫,妈妈帮她淋背……
美好的短暂的旧时光啊,一去不复返。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猫叫。把张萌萌的思绪从回忆中拉离。只见一个影子在窗帘上一闪而过。
“谁?”她大叫着。
外面没有动静。她已无心再洗,简单的淋了一下,匆忙起身,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穿好了衣服就打开门想去看个究竟。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任何人。也许是最近学习太紧张,自己变得有点神经质了。
她退回屋里,用脸盆舀起洗澡水,准备下楼去倒掉。忽然,没有上锁的门被人猛的撞开了。
“呵呵。洗完了?”
“啊?!”是那个色伯伯。看着他秃了的头顶,肥胖的身体,醉醺醺的步伐,张萌萌心中一惊。
“你想干嘛?这是我的房间。你快出去!”她吼道,端着脸盆的手指紧紧掐着。
“别怕别怕!叔叔一直挺想你的。你就让我看一看。你也见了,你婶儿的身体……呵呵……胖的跟水桶一样。”
“滚呀!你滚!”张萌萌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人家说,十八年华春心动。叔知道,你也一定……呵呵……”
“扑——”没等他说完话,张萌萌便一盆水泼了出去。乘他不备,向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呼:“救命!救命!”没想到还是被他有一把拖住胳膊。张萌萌本能的反过身用脸盆疯狂的往他身上砸去。
“你疯啦?!”色伯伯护着脑袋吼道。
“咣当”搪瓷的脸盆被他一把夺下摔到地上,发出“嗡嗡”的回音。
“你再叫呀?告诉你,这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被他拖着往屋里走,张萌萌又咬又踢,抵死不从。色伯伯恼羞成怒,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浴盆里按,一次一次,被洗澡水呛了几口,最后声嘶力竭的被压在床上。看着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不断扩大,张萌萌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心想:死好了,死好了。
忽然,感觉身上的重量一下子轻了。慌乱之间,睁开泪眼,迷蒙中,看见他——那个房主,正一拳一拳的挥向色伯伯。
“哇……”委屈的泪珠像决堤的洪水般一涌而出。张萌萌拉起残破的衣服,双手紧抱膝盖,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这就是他——王亚东,这里的房主,所看到的场景。面对一个小女孩伤心无助的哭泣,他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双手僵在空气中,就那样蹙着眉头,久久地看着她流泪。
知道他在看她,她心中又惊又羞。惊的是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之中缓和过来,羞的是自己此时的狼狈和不堪。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张萌萌想就这样哭死算了。
“给你。”王亚东递上自己蓝色方格的手帕,她没有接。他把它轻轻放在床畔,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