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广袤无垠的原野、起伏连绵的丘陵
一杆杆“魏”字大旗急速飞过，一列列战车向北疾驰，一队队魏兵挥舞长戈，摇旗呐喊，急速前进。鲜明的旗帜，飞舞的刀戈，划破长空。
大军过处，一片烟尘。
一骑探马来报：“禀元帅，鼓须及守城兵将已放弃白羊关，向北逃窜。”
乐羊面色冷峻，下令：“传令全军，马不停蹄，火速前进！”
魏兵继续向北追杀。有时偶遇小股中山兵抵抗，一经接触，旋即溃散，许多兵士弃戈投降。
徐徐倒下的一面面“中山”大旗，溃散逃奔的中山士兵。路边到处是中山兵的尸体、遗弃的旗帜、兵器、翻倒的战车、死伤的马匹。
一座座城楼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中山”大旗徐徐倒下，“魏”字大旗冉冉升起。
战鼓隆隆，喊声阵阵。
飘拂着的“樂”字大旗，银盔银甲、高举宝剑的乐羊率领魏国大军继续向北疾驰。
画外音：“楸山关攻陷以后，乐羊、西门豹率领魏军乘胜追击，白羊关、榆树关相继失守，魏军所向披糜，势如破竹，中山之兵望风而窜。一月之中，横扫中山全境，连下十余座城池。目前魏军正向中山国的都城逼进。”
15．围困中山城
中山城城坚池深，城楼雄伟高大，关口篆书“中山”两个大字。城墙上面遍插“中山”旗号，刀枪林立，防守森严。
乐羊率军将中山城团团围定，浑如铁桶相似。城周围建起一圈栅栏，面对四门矗立起高大的瞭望台，魏军营寨密密麻麻扎满中山城四周，“魏”字大旗林立，大营正中一面“樂”字帅旗高高飘扬。军营井然，出入有序。
16．中山国大殿内
中山王姬窟高坐王位，群臣侍立两旁。
内侍奏报：“启禀大王，鼓须自缚，于殿外请罪。”
姬窟：“带上来！”
鼓须自缚其身，俯伏于地，不敢抬头。
姬窟见状大怒，痛斥道：“大胆匹夫，陷城失地，损兵折将，还敢回来见寡人！”
鼓须不断叩头，连声道：“臣死罪。”
姬窟怒喝：“推出去，斩首示众！”
丞相乐池急忙上前，拱手奏道：“鼓须兵败，罪不容诛。然念其骁勇善战，今虽兵败，尚能自缚请罪，足见其忠心未泯。目前乐羊重兵围城，正当用人之际，临战之前，先斩大将，恐军心不稳。姑可令其戴罪立功，防守都城。”
姬窟：“就依丞相所奏。”转而怒视鼓须，喝道：“还不退下！”
17．中山城下
乐羊、西门豹站在战车上指挥攻城。魏军将士分数路架梯而上，后边魏兵呐喊助威，数千名弓箭手一排排向城上乱箭齐发。鼓声隆隆，杀声震耳，城上滚木、擂石源源不断飞下，乱箭如雨。魏兵不避箭矢，攻势十分顽强，前边的兵士从梯上掉下来，后边的立即援梯而上。瞭望台上发现防守薄弱处，立即红旗指向该处，攻城魏兵立即全力向令旗指处猛攻。城墙上，鼓须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往来奔跑，指挥防守。几处城墙被魏兵攻上，又被中山兵杀下城去。几经易手，反复争夺，攻杀非常惨烈。
城上中山兵死伤无数，倒在血泊之中。
城下起火的木梯、死伤的魏兵、滚木擂石，层层叠叠，铺满城墙之下。
中山城岌岌可危。
乐羊站在战车上，双眉紧锁，冷静地注视着战况。忽然眉头舒展，面色坦然地道：“传令退兵！”
西门豹微露诧异之色，默然不语。
魏军鸣金收兵。
18．中山国大殿内
姬窟与群臣共商退敌之策。
姬窟：“乐羊攻城甚急，中山危在旦夕，诸卿有何良策退敌？”
群臣默然。
公孙焦奏道：“乐羊者，乐舒之父也。舒今仕吾国，主公可令舒于城上说其父退兵求和，此乃上策也。”
乐舒闻言，脸色突变，连忙俯伏在地道：“前臣奉主公之命，诏请吾父，父不肯仕中山，而仕于魏，今各为其主，岂臣说之可行哉！”
姬窟怒道：“汝父率兵攻吾中山，汝亦罪在不赦。若能说得汝父退兵，寡人当封汝大邑。如若不能，决不轻恕！”
乐舒惶惶退下。
19．中山城楼上
乐舒站在城楼高处，身后紧随四名待卫，向城下魏兵呼叫，请其父相见。
乐羊闻报，立即带领几名贴身将士登车驱至城下，一见乐舒，怒火中烧，不待其开口，手指乐舒，厉声责备道：“君子危国不入，乱邦不居。汝贪图富贵，不识去就，自取祸灭。吾奉君命吊民伐罪，汝可劝汝君投降，父子尚可相见。”
乐舒道：“降与不降，非儿所得专也。父若再次攻城，儿全家性命必然难保。但求父亲暂缓攻城，容吾君臣从容计议。”
乐羊道：“吾且休兵一月，以全父子之情。汝君臣早做定夺，以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乐羊随即传令：“休兵一月，只许围困，不准攻城！”
20．深夜，魏中军帐内
深夜，中军大帐内，几上燃着两只蜡烛，乐羊正坐在卧榻上观看兵书。
西门豹求见，入座。
乐羊问道：“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西门豹：“前日攻城正酣之时，元帅忽然传令退兵。今日小将军登城求和，元帅又同意休兵一月，众将多有不解。末将揣测，元帅是否欲先收取中山民心乎？”
乐羊微笑道：“人言西门将军聪颖超群，果然名不虚传。汝能善解吾意，实实令人欣慰。前日攻城，吾仔细观战，见中山城坚池深，彼军防守十分顽强，可知中山民心尚未尽失。吾细思之，中山国距赵近而离魏远，北接狄戎之地，民性强悍，今攻之愈急，彼守之愈坚，虽攻而可取，必然杀戮过多，日后不易收揽其心，难保终属赵国。为长久计，此次征战，当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方为长治久安之策。况吾蒙主公知遇之恩，誓当以死相报，何敢以私废公乎！”
西门豹闻言，十分敬佩。拱手道：“元帅真乃大仁大义之人也！以至仁伐至不仁，何患中山不灭。”
乐羊乃与西门豹商议，两三月内对中山城围而不攻。分兵济贫救苦，招抚流亡，帮助灾民修缮房屋，恢复农桑，收揽人心，等待时机，收复中山。
21．中山郊外
韩章率领士兵掩埋战死和逃亡饿毙的尸体。
魏国士兵有的扶老携幼，有的背着粮食，正在招抚灾民返回家园。
魏国士兵正与中山农民一块拉黎耕地，恢复生产。
魏国士兵正在帮助中山灾民重新修建房屋。
……
西门豹亲自背着半袋粮食，和几名士兵到一座刚修好的房屋里去探望一位老者。老者见西门将军亲自前来，感激的热泪横流，拱手道：“将军真乃仁义之师也！若非将军救助，草民早已埋骨他乡了！”
西门豹道：“中山王残暴虐民，吾等奉魏主之命，特来解救中山百姓尔！”
老者：“魏王如此仁义，吾等皆愿倾心归顺。吾儿现在城内守城，吾当联络众乡亲，各自修书，劝谕子弟归降，再勿为昏君效命。”
西门豹拱手谢道：“若得老丈如此相助，末将感激不尽！”
22．中山王偏殿内
姬窟、公孙焦依然怀搂宫女，饮酒作乐，好象对城外战事浑然不觉。
丞相乐池请见，礼毕入座。
乐池拱手道：“乐舒三次请求缓攻，乐羊应允三次，辍攻三月。今日限期已满，愿主公早图别策。”
姬窟：“中山城坚池深，粮草储备一年有余，又有乐舒为人质，乐羊其奈寡人何！”
君臣正商议间，忽一内侍来报：“禀大王，乐羊率兵城下，声言三月期限已满，要大王速速献城归降。如若不然，必将立即破城。”
姬窟手足无措，慌忙问公孙焦：“贤卿可有何良策退敌？”
公孙焦献计道：“乐舒三次求宽，羊俱听之，足见其爱子之情矣！今攻城在即，可将乐舒绑缚，悬于高竿，若不退师，当杀其子。乐舒哀呼乞命，羊必然缓攻。”
姬窟命以焦言行之。
须臾，内侍回报：“启禀大王，乐大夫悬于城上，尚未开口求救，即遭乐羊痛斥，并欲亲自以箭射之，小人急将乐大夫放下。眼下乐羊催促甚急，愿大王速速定夺。”
姬窟、乐池皆茫然无策。
公孙焦命内侍道：“尔可去城上传言，吾君臣明日纳表请降。”
内侍退下。
姬窟、乐池皆投以疑惑的目光询视公孙焦。
公孙焦拱手奏道：“夫人情莫亲于父子。乐舒既不能退兵，可将其斩之，烹之以羹，以遗乐羊，羊见羹必然于心不忍，乘其哀泣之际，无心攻城，主公可亲引一军杀出，幸而得胜，再做计较；如若不胜，可突围东去赵国，或北去狄戎，以后再图复国。”
姬窟：“就依贤卿之言。”
23．魏中军大帐
乐羊端坐帐中，西门豹及众将肃然站立两旁。
中军来报：“中山国使臣求见。”
乐羊：“命他进见！”
使臣入帐，拱手道：“寡君以小将军不能退师，已杀而烹之。谨献其羹以奉元帅，小将军尚有妻孥，元帅若再攻城，当尽行诛戮。”
乐羊一见乐舒首级勃然变色，手指其首道：“不肖之子，事此无道昏君，固宜当死！”接着捧起羹盒，食之以尽，两旁将士及来使无不悚然。
乐羊遂谓使者道：“蒙汝君赠羹，破城之日定当面谢。吾军中亦有鼎镬，以待汝君尔!”来使战战兢兢退出帐外。
乐羊立即传令：“四门围攻，务必于今日破城，退缩不前者斩！”
24．中山城下
乐羊率军将中山城团团围定，传令击鼓攻城。霎时间，鼓角齐鸣，杀声震天。魏军冒着滚木、擂石于城墙四周架起长梯，援梯源源而上。城下数千名弓箭手对准城上守兵一齐放箭。中山兵起初尚勉强防守，后见魏兵攻势凶猛，且守兵多有降意，不愿尽力。鼓须与公孙焦往来奔走督战，有时用皮鞭猛抽倦怠的士兵。
城下西门豹觑定鼓须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咽喉。中山兵见主将已亡，尽皆哄然散去。公孙焦率领兵士，大开城门，跪地请降。
姬窟在宫中闻城已破，恐受辱，遂悬梁自缢。
乐池闻破城之讯，向北跪地再拜，旋即自刎身亡。
乐羊率众将坐于城楼之上，兵士押公孙焦跪在阶下。乐羊怒斥道：“汝谗谄媚上，助纣为虐，诬陷贤臣，残害百姓，万死不足以平中山之民愤！”
遂命：“推出斩之。”
乐羊立即传令：“火速张贴安民告示，安抚民众，扑灭战火，掩埋尸体，赈济灾民。有扰民者斩！”
众将一齐拱手道：“遵命！”
25．魏国都城安邑城外
乐羊命西门豹率兵五千，留守中山。自己亲率大军班师回朝。
魏文侯闻报乐羊功成回师，亲自率领文武大臣出城迎接。
乐羊率军将近安邑城下，远远望见文侯车辇，立即与众将下车，拜俯于地。
魏文侯紧走几步，扶起乐羊道：“将军大义灭亲，为国丧子，实寡人之过也！”
乐羊拱手道：“臣负主公斧钺之寄，焉敢以私而废公。”
魏文侯遂携乐羊之手共同入城，城门两侧文武大臣及从百姓夹道欢迎。
魏文侯当即升殿，群臣侍立两傍。
文侯降诏道：“乐羊破灭中山，大义灭亲，攻取中山十六郡，向北开疆拓土千余里，功勋卓著。今以灵寿封羊，赐号灵寿君，赐千金，以赏其功。”
乐羊跪拜道：“谢主公！”
内侍：“退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