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略显普通的饭店内,李乐儿与那个叫做蓝妙丹的小叫花一起坐在角落的一张八仙桌上。饭店不大,只有一个大厅的位子,并没有什么二楼雅座芙蓉厅之类的那些高级酒楼客栈才有的玩意。本来李乐儿是故意找着这间略显偏僻的小饭店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刚到午饭的点,大厅内总共才摆放着八张的八仙桌就已经被坐满了,好不容易等跑堂的将菜端上来,李乐儿才知道为何这间偏僻的小饭店人气那么旺。
好吃!一道葱爆牛肉,硬是做的又香又嫩,吃起来还不腻口。然而等李乐儿尝到那老板推荐的说是千露湖里头钓上来的新鲜鱼儿的时候,李乐儿心里头忍不住骂了句:“太他娘的好吃了。”
一旁的小叫花蓝妙丹倒是话不多的样子,李乐儿除了从他口中问出了一个名字其他的人家也不肯说,看样子是一个有些故事的警惕人。
饭桌上不同于李乐儿的狼吞虎咽,蓝妙丹虽然嘴巴也没停过,但每一口必定嚼够三十六下。李乐儿见状打趣道:“那么讲究?不怕我将全部好吃的吃光了你才吞了没两口呢?”蓝妙丹毕竟是小孩,虽说刻意装成一幅看透世间沧桑的模样,但被李乐儿这么一激,倒还真的只嚼了几口便将嘴巴里头的食物咽下,然后手中的筷子立马往下一块肉夹去。没办法,这间小饭店门面不大,但做出来的菜的确好吃。可过了不久,蓝妙丹便又恢复了每口嚼三十六下的习惯,看来这样的习惯是入了骨子里头的了。李乐儿见状也不点破,倒是心里头对这小孩更加好奇。
当觉得已有七分饱的时候李乐儿便放下了筷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食客。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人家,但也有一两个衣着华丽些的,看来是早已知晓这间小饭店手艺而专门来这吃的。
此时厅内座无虚席,仅有的一个跑堂倒是忙前忙后没有停过,那个本来在柜台算账的老板也同样跟着招呼着客人,四周食客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挺热闹的。忽然李乐儿不远处的一桌食客有一人跟着旁边的同伴说道:“诶,那钟家的死肥猪今儿个在闹市里头被人撂倒了,听说了不?”同旁的略显惊讶的说道:“真的?那感情好啊,怎么个撂倒法你给说说。”最初的那食客便继续道:“可有趣了,听说两条腿都被砍了两刀,当时血流了一地,我听说后还特地跑去那看了,地上真的有血。”同旁的道:“那可是大快人心,是哪位大侠干的啊?”食客道:“可不是嘛,不过听说是一个小孩儿,还是个叫花子。”同旁的笑道:“忽悠谁呢?这不是打我们大老爷们的耳光吗。我不信。”食客也笑道:“你还别不信,没听过啥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同旁的笑骂道:“哟,还他娘的装上文化人了。”“……”
一旁的蓝妙丹大概是听到了那桌食客的对话,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李乐儿见状冲其笑了笑道:“没事,吃你的。”后者闻言点了点头才继续消灭着桌上剩余的饭菜。
小叫花蓝妙丹人虽小,但食量都快赶上李乐儿了,将桌上剩下的饭菜吃了个干净才肯放下碗筷。然而等李乐儿结账的时候却是心疼的紧啊,不得不感叹一分钱一分货,本来就不多的几个铜板板再次缩水一大半。以至于出了店门走了两条街,李乐儿都还低着头,就差没哭出两把马尿来了。
闹市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似乎没人记得不久前的事。不过一路跟在李乐儿身后蓝妙丹依旧是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路边随时会跑出一个人来把自己带走一样。
玄燕城是一个道路四通八达的地方,已经不打算继续呆在这的李乐儿往东面走去。由于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的缘故,不多时,李乐儿便来到了城外的一条宽道上。道路很宽,来往的人并不多,稀稀松松的才七八个。李乐儿看来一眼笔直的土路,然后回过头去冲着蓝妙丹道:“还打算继续跟着?”
小孩瞪着那双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李乐儿,过了一会儿便低下头,略带哭腔的说道:“你不想我跟着对不对?”
李乐儿无言以对,挠了挠头,憋了老久才说道:“我四处乱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你跟着我可能会凭白吃不少的苦头。”然而话刚说完李乐儿就自嘲的笑了,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一个人流浪恐怕会吃更多的苦头吧;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离去道:“随你吧。”小叫花看着慢慢走远的年轻小伙,犹豫了一下,便小跑的跟了上去,就这么跟在他身后小三步的距离,也不说话。
此时刚过响午,所幸这时候不是盛夏,太阳虽然高高的挂在头上但也不怎么晒热。两人就这么沿着道路慢慢走去,一少一小,走的都很慢,也都不说话。视野内,都是一片片的葱绿丘陵,虽然不高,但胜在多,且当下正是清明弄春,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景色的是绿的让人舒心。李乐儿随手从路边摘下一根柳条把玩着,身后的蓝妙丹童心未泯,看着有趣,却是折下两根,一手拿着一条相互击打,好像自己的两只手是两位武林剑客在过招一样,自顾自的玩的不亦乐乎。
走了没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车轮滚地和木辊转动的声音。李乐儿和蓝妙丹望去,是一个车队,人数还不少哩,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十人,还有六辆马车随行。
不多时车队便行到两人面前,在车队的最前面是四个人骑着四匹高头大马。自左往右看,一个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年轻小伙,低着头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有从马上掉下来的可能。然后就是一个佩剑女侠,乖乖,一身劲服穿的英姿飒爽,人也是清清秀秀的十分好看,就是板着个脸,看起来十分冷清。第三位倒显的正常些,是个刚毅大汉,身材壮硕,国字脸,脸色也十分正常,平平淡淡的,不过要是穿上一身将军铠甲估计立马便会有那驰聘战场多年的将军威风。看向最右边的一个,又显的不正常了,是个糟老头,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劈头的散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但看他时不时的拿手往后背或者大腿挠了挠,显然还是个活着的。
四匹高头大马一下就将道路占住了,李乐儿和蓝妙丹退道路边,打量着这个车队。不过车队的人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们,好在大家都没什么牛神鬼怪的地方,都是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
等到长长的车队都过完了,李乐儿便不在理会,继续往远处走去。然而刚走了没几步的李乐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只见小孩蓝妙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依旧望着那已经远去的车队,一双小手将手中的柳条握的紧紧的。
李乐儿觉得奇怪,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蓝妙丹闻言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竟然闪着水光,道:“我们跟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