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在东门客栈住了两夜,第三天天尚未亮,吴隐就暗中跟随典韦来到宫门前,吴隐藏身于屋顶,看着典韦躲到道旁的草垛里,屏气息声。
到得五更时分,宫门卫士开了宫门,不久,就见一辆辆华丽的马车朝着宫城驶来,在宫门前下了车,通过宫城门,去上朝。
直到天大亮,才见一队铁甲马军,簇拥着一辆金华青盖、雕龙画凤的马车缓缓行来,吕布骑着赤兔马跟随在马车左侧,一个虎体狼腰、豹头猿臂的彪形大汉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右侧,把个马车护得密不透风。马车到宫城门前,才见董卓肥大的身躯从马车内挤出,在宫门卫士的迎接下,领着吕布与大汉通过宫城门,进宫去了。
吴隐看着典韦从草垛内跳出,拔出大刀就是一阵猛剁,剁散了草垛,才一转身离开。吴隐跳下屋顶,抄近路先行回到了客栈,摆上了酒菜,悠闲的斟酌起来,没过多久就见典韦满脸阴沉的进门来,大吼一声:“姥姥的,那孙子裹得比藏在娘胎里还严实。”
典韦吼完,正看到吴隐悠闲的斟酌,冲到桌前,又是牛喝水似的,把一壶酒“呱呱……”的给灌了,吴隐豁然提出斩马刀,往桌上一搁,说道:“算钱,一共住了两夜,喝了我两缸酒,四桶饭,五十斤肉,三十斤菜,一共一千钱。”
典韦解下大刀,往桌子上一扔,瞠目说道:“你开的是黑店?一千钱够买两石粮食,四缸酒,一百斤肉,两百斤菜了。”
吴隐仰头说道:“我的酒是琼浆玉液,看一看眼神好,瞧一瞧心情妙,嗅一嗅十年少,闻一闻百病消,尝一尝乐逍遥,品一品无烦恼!就单给你浪费的酒,我就要算你五百钱。”
典韦骂道:“就算喝了成神仙,也不值这么多钱!”
吴隐答道:“那我也不要你的钱,你今天就给我搬出去。”
典韦骂骂咧咧的在衣袖里一搜,拿出一两银子,一扔,说道:“奸商,给你!”
吴隐接了银子,又盯视着典韦,典韦双目一瞪,说道:“别再看了,一千钱就只值一两银子。”
吴隐才又取出一壶酒,先给典韦倒上一碗,又给自己倒上一碗,把酒壶放到斩马刀旁。这回典韦还真先看一看,瞧一瞧,嗅一嗅,闻一闻,尝一尝,品一品,末了,嘀咕道:还真好像要比其他的酒好看、好闻、好喝,气也好像消了。
吴隐笑着问道:“刺杀成功了么?”
典韦答道:“别提了,那孙子是王八,躲在壳里。”
吴隐沉吟了一会,说道:“杀他只有三个机会,一个在他睡觉的时候,一个在宫城内,一个在他出城打猎的时候;但杀了他,很容易就会引起京师大乱,官僚马上就会陷入争权夺利中;军队无人管束,各自为战;各镇诸侯只怕也会蜂拥而来。”
典韦说道:“那该怎么办,那虐畜整日为祸天下!”
吴隐答道:“我也没办法。”
典韦说道:“那就先了结了他再说。”
吴隐摇摇头,不再言语,两人相对无言,直到中午,吴隐才起身回后堂搞饭菜,招呼这唯一的客人……
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五天,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月明星稀,吴隐闲极无聊,索性爬上屋顶,仰望着苍穹,不觉升起一丝荒唐的感觉。典韦爬上屋顶来,感慨道:如此良辰如此夜,却是长歌当哭。吴隐惊奇的回望典韦,典韦被吴隐注视,不觉面上一热,说道:“俺虽是莽夫,却也认得一些骚人墨客,却只可惜俺五音不全。”
吴隐也觉得确实有歌一曲舒缓舒缓的必要,取出一把七弦琴,“叮叮咚咚”的弹将起来,十指绕指柔似的拂动琴弦,一边唱道: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皇天崩兮后土穨,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异兮从此乖,奈我茕独兮心中哀!
琴音清灵而飘逸,歌声豪迈而脱尘,重复几遍,突然“呛”的一声,琴声歌声骤然而止。典韦停住咽酒,说道:“好听倒好听,只是感觉有些不对?”
吴隐笑道:“这是你们少帝刘辩死前与唐姬对唱的诀别歌,本是悲歌,只是我感觉人生于天地间,生要精彩,死也要豪迈,何必做女儿态?”
吴隐见典韦不语,又说道:“今夜不会平静啊!”
典韦问道:“你怎么知道?”
吴隐看一眼典韦,说道:“预感!”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答应道:“你的预感对了,今夜搜牢,不出一个时辰,五营兵马就会入城。”
吴隐跳下楼,问道:“你是谁?”
那人挺挺身,答道:“城门校尉伍琼,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弹唱这曲子!”
吴隐瞥一眼伍琼,问道:“伍孚是你兄弟?”
伍琼睁圆双目,说道:“你是伍孚的同党?”
典韦跳下来,一抽刀,架在伍琼脖颈,喝道:“你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伍琼眉不皱,眼不眨的答道:“被你们歌声吸引而来,算不得偷听。”
典韦双目一瞪,把刀一收,说道:“我一刀结果了你,说我欺负你,滚!”
伍琼大笑答道:“相国是我爹,诸侯是我儿,你有胆就试试!”
刀光闪处,伍琼的“哈哈……”长笑声,与“呵……呵……”大笑声,伴着“咳……咳……”漏气声,呼哧呼哧的吸气声,连成一片,瞪圆着双目,伸手指着吴隐,“你……你……”,始终是没“你”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典韦“啊”的一声,说道:“隐子,你……?”
吴隐厌恶的说道:“这人我知道,野心比天大,实实在在的小人,仗着董卓信任,举荐几个平庸之辈,主宰州郡,想要把持诸侯。”
典韦瞪圆着双目,说道:“莫不是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冀州牧韩馥,陈留太守张邈,渤海太守袁绍等人?”
吴隐不答话,收起斩马刀,取出个麻袋,把仍然站立着,血都不及溢出,尸首相连的伍琼装了进去,使五行遁术消失无踪。过了大半天,吴隐才回到客栈,见典韦正抬着一缸酒,“咕噜咕噜……”,鲸吞牛饮的往嘴里灌,吴隐一见,冲上前去,夺下酒缸,骂道:“你这混蛋,这是刚酿的,还在等酒曲发酵呢!”
典韦答道:“俺憋得慌!”
吴隐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憋个屁,我才堵得慌,早该把你赶走了!”
吴隐说完,取出两缸酒,放一缸到典韦面前,自己抬起一缸“咕……咕……”的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