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天仍亮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身边的老黄仍在熟睡当中,闭着眼的他看起来多少有点陌生,不过当我发现他的嘴中仍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老实说我还真希望能看到街上走着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叫卖,有人拦计程车,有人踩脚踏车,有人上班上学,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此刻的益市早已笼罩着一股荒凉破败的气息。
已经半年了,事情看起来仍然没有半点起色,是不是真的要走到那个尽头去才能得到所谓的和平跟安稳?
我想起那时候与好些朋友和亲人都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麽样,总觉得我们可能终生无法再相见了,就像我跟母亲一样。
「噢,」老黄忽地坐了起来,应该是被外面的阳光给弄醒了。「我们睡了多久了?现在几点了?」
我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旧式的闹钟看了看,上面显示是九点四十九分,我猜想应该是早上……换句话说我们应该睡了差不多一整天,至少。
在昨天入睡以前我跟老黄都吃了不少乾粮,这两天一直到处奔波,先不说一直都困得不行,肚子也是饿得咕咕在叫,即使那时候在超市拿到了食物也几乎没有任何闲余的时间可以进餐,一路上只顾不停的到处跑动和搜索,忙得连大小二便都无暇解决了。
不过幸好我们找到了这家还算不错的酒店,现在一觉醒来,算是好好的休息了一遍,虽然跟老黄睡在同一张床感觉有点怪怪的。
「差不多早上十点。」我回答道。
「嗯,错过了新闻的时段了。」老黄笑了笑,摸了摸屁股旁边,拿起那根烟递到口中咬住。
「梳洗一下就上路吧。」我笑了一声。
老黄那时候没把大堂的灯全部关掉,意味着那里应该聚集了挺大一群的丧屍,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麽,可能是早就做好从後门离去的打算,才故意把那些东西引到那里去的。
而当老黄没有走进升降机而是选择走楼梯下去的时候,我就更肯定自己所猜想的了。
我记得这酒店的一、二楼是一家酒楼,而在一楼的厨房那里,肯定会有朝後方离开的路。至於为什麽不乘升降机而是走楼梯,我想这应该跟升降机停下所发出的那个声音有关。
老黄拿出了刚才搜索而得到的手电筒,所幸的是里面的电池还没消耗殆尽,虽然说这楼梯并没有我所想的那麽昏暗,不过手电筒这种必须品有总要比没有好。
「话说,你刚才找到了地图?」我问道。「我好像看到你的背包里有地图……」
「哦,那个是在接待处拿的。」老黄答道。「还有这酒店的地图,上面表示在一楼的厨房那里有後门可以离开,所以那时候我才没把大堂的灯全关掉,是想把一部分的丧屍都引到大堂那里去。」
噢,真难想像我居然全都猜对了。
说起地图,虽然说在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时,首先想办法拿到地图是很重要的,不过A市的地图通常会在B市甚至是D市Y市出现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所有外来的或是打算死守在那个城市的人都会先行把地图拿下,有了地图要制定计划就方便得多了,所以有时候一个城市的地图要比食物和水还难找。
然後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二楼,在电梯大堂的方向明显传来了一阵丧屍的低吟声,我跟老黄立刻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老黄用手挡了挡我示意我先不要走,只见他缓缓把头伸了出去,探视着电梯大堂里的情况。
「怎麽样?」我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因为从老黄的表情看来事情发展得并不算特别理想。
老黄轻轻的向後退了两步,示意我也退上去。
「有一大群在那里,要走下去不是不行,不过万一把它们惊动了那我们就都完了。」老黄抖了抖嘴上的烟。「我就怕你又像在商场的那时候那样,一不小心又摔一摔什麽的……」
「哎,那个是意外啦我操,」我笑道。「没有第二次了。」
「确定要赌一把?」老黄笑道。
「赌,」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过……为什麽它们会在这里呢?灯光不是应该……难道是因为白天了?」
「嗯,」老黄看起来像是心里有数地点了点头。「大白天的灯光就变得没那麽明显了,在天亮以後乱走一通就走了上来吧我想。」
「嗯……」
「先别说这个,要快一点逃离这个酒店,我们还要快点赶到公安局去。」老黄说道。
「是是,走吧。」我点了点头,活动活动了肩膀,示意准备就绪。「先把你的烟丢掉,不然等一下又要把我呛死。」
然後我俩屏住气息,踮着脚步慢慢朝下面走去,其实要想不发出一点声音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这种一边观察着就站在不远处的它们会不会忽然扑来,另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紧张感会让你觉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一样。
有点幸运的是它们都在电梯大堂的内部到处乱走,我跟老黄算是顺利地越过了那道门前的危险区域,然而当看到那只不断在呕吐的东西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的慌了慌。
不知道这城市内还有多少这种变异了的丧屍,又或者,会不会整个中国都已经充斥着这种东西了?
在我正出神的时候,左脚不小心踏了个空,整个人摔坐在地,发出了一声相对巨大的声响-就像昨天在商场里一样。
只听一阵阵的低吟传来,我吃惊地看了老黄一眼,老黄的脸色也显得有点紧张了起来。
「我了个去……」老黄轻皱着眉头看了看上面,迅速地把我拉了起来。「快跑!」
只见一大群丧屍从电梯大堂那里汹涌而出,我跟老黄立刻亡命似的往楼下奔去,楼梯的尽头处仍是酒楼,我俩跑了出去左顾右盼,用瞬间的直觉和判断找出了厨房的所在地,不敢多花零点一秒的时间,因为从身後传来的那些脚步声实在密集得惊人。
「快跑!别回头!」老黄拉了拉我,喊道。
「如果我俩都因此而死掉,你可千万别怪我……」
「你妈的都什麽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老黄骂道。「先想好怎麽逃命好吗!」
老黄说得没错,我俩身上都没有任何的枪枝,以这群东西的规模我们根本不可能与其肉搏,而重点是想要把它们摆脱也是不可能的事,一是它们基本上能通过气味而找到我们,要在它们眼皮底下躲起来然後逃脱掉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然後丧屍是不知疲倦的,它们会一直用力跑,直到它们的肌肉撕裂到无法使用为止,以我们的体力和速度想要把它们摆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逃离酒店以後我们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继续亡命地奔逃着,我跟老黄都没有去管我们所朝着的方向是否公安局所在的那个方向,我们只知道,身後的那些丧屍跟我们只有十米不到左右的距离,它们的咆哮声听起来彷佛就贴在我俩的耳边一样。
「要……要不要回身放倒几个?」我喘着气,吃力地问道。
「放你妈,你稍一放慢脚步,後面的就全都上来了,」老黄看起来也是吃力非常,毕竟以他这年纪来说,要全力奔跑这麽长的一段距离其实远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要辛苦得多。「我们……我们……哎,前面……前面。」
我望向前方,只见远处似乎有一条河畔长廊,因为上面横列着一排的石栏,而在更远处的便是一些看起来比较高级的住宅区,在这两者之间的,似乎就是一条什麽江河之类的东西了。
老黄的喘气声越发急促和大声,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随我们身後的那些丧屍多得就像一支军队一样恐怖,而最贴近我们的真的就只有数米之距,我没再多想,把手中的那根水管猛力朝老黄身後砸去,这个动作当然把老黄吓了一跳,因为看起来就好像我想把他放倒然後自己逃之夭夭一样,不过结果是紧贴他身後的丧屍惨叫了一声然後向後倒去。
我没有再去看身後的情况,或许那只倒下的丧屍会连带撞倒数只甚至是数十只,但我们也无暇去管这些事情了,只要尽快地跑到那里跳到河中,在身後追赶着我们的丧屍是多是少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虽然跳下去以後还要游上好一段距离。
「要脱衣服吗?」我喊道。
「就这麽点距离,不管了,先跳了再算吧,」老黄喘着气,一脸不耐烦地答道。「-你不会现在才跟我说你不会游泳吧?」
「怎麽可能!」
「那就别管了,跳吧!」
噗通、
噗通。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我俩跳下去以後,身後传来的水声和异样的波动只能用吓人来形容,我连往後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跟着老黄不顾一切地往前方游去。身上的衣物跟背包使我们的负担非常的大,虽然我很想说这样太辛苦了,不过连老黄都没有抱怨半句的时候,我也不敢说些什麽了。
那些丧屍的声音在十数秒以後便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我们两人那听起来快要断气的呼吸声。上岸的楼梯并不是正正的就在对岸,我们要多游大概一百多米的距离,而这多出来的一百多米,在我们看来就像数十公里一样遥不可及。
「操你娘的……」终於到达的时候,老黄用双手扶着岸边的石阶,看起来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像是连走上岸的力气也没有了。「以後再有这种要……要偷偷摸摸的时候……我决定……不再相信你……了。」
「别说这麽伤人的话啊……」我紧随他也来到了石阶处,脚一着地整个人立刻就瘫在了石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不也用水管救了你一命吗?」
「噢,那可真感激你。」老黄笑道。
「不用客气。」我笑道。
在把气喘过来以後,我们开始检查和清理自己的背包,虽然食物和食水几乎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老黄辛辛苦苦弄来的香烟则是全没了,没有一根能幸免。
「操。」老黄把背包里最後一包浸湿的香烟扔到地上,满脸不爽地骂了一声。
「抱歉,」我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会陪你再找家烟酒店的。」
「你一定要,」老黄看了我一眼,歪着嘴笑了一声。「不然我肯定要把你的脖子给扭断的。」
我笑了一声,回过身去看着对岸。在我们左方的桥离我们要较近一点,说近但看起来应该也差不多有一公里的距离,不过我们要去的警局也是在那个方向,说到尾也终究是要往那边走的。
「走吧。」老黄拿起背包,看着满地的香烟盒,一脸不舍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把它们葬入土呢。」我看了他一眼,失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老黄侧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没有武器在手,这样在一个有着许多丧屍的城市乱逛的感觉老实说还是挺没安全感的,而且我跟老黄都已经很累了,要是再惹来一群丧屍我们可再不能全速狂奔数百米另加数百米负重渡河了,那根本就是亡命版的三项铁人。
而老黄自是更不用说了,没有烟抽的他看起来总是那麽的心不在焉,脸上那股看似泰山崩於眼前仍能面不改容的冷静怎麽看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他以前在军队里是怎麽解决自己的烟瘾的,这种一天少则两三包多则五六包烟的能耐没有四五十年的潜心修炼怕是练不出来的。
这段路程里我一直在观察附近有没有烟酒店之类的,不过这边始终是沿河地区,商店什麽的实在太少。老黄的烟瘾看起来好像有点发作了,开始会不时的搔脸颊或是用食指跟中指下意识地去搔嘴角跟下巴-就跟之前没烟的时候一样。
我们很快走到了桥边,在确认桥上没有丧屍以後也便往对岸折回去了。
「等等,」在我朝左方一看,发现远处的那座桥的时候,我立刻便停下了脚步。「那条桥……是13号公路上的吗?」
老黄朝那边看了看,再往对岸看了一眼,像是在心里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後点了点头。
「啊,应该是没错,怎麽了?」
「我在想,不如我们别进市区了,直接在公路上往回折吧,」我轻皱着眉头,盯着那条大桥答道。「反正公安局也不一定会有枪,而且我们回去找那个姓李的男人,说不定能一次找回我们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的相机,你的M16。」
「……」老黄看着我,犹豫了数秒。「可是他不一定会回去吧,虽然他是说打算回去的。」
「他带着儿子也不适合在市区里乱逛吧,」我说道。「回去原来自己住的地方躲起来总比在其他地方安全啊。」
「那好,」老黄点了点头,那两只手指又不自在地搔了搔下巴。「我们上高速走回去吧。」
在高速公路上走的好处就是安全性应该会比在城市里高一点,不过一旦遇上丧屍群的话那也是走投无路,在城市里至少也能用门啊楼梯啊什麽的来提高自己的生存率,现在我们还是手无寸铁的,就这样走上高速公路自然也是冒着不小的风险的。
「不用找些武器?」我四周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麽有用的,不过这一路走了多久我俩也就看了多久,而最接近我们能称之为武器的物体应该就是树枝了。
「这里稍为偏僻了点,要不就到那些住宅里面随便找点铁做的东西,」老黄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说不定才刚进去就会被咬上一口吧。」
我耸了耸肩,没回答什麽。
从这条桥走到公路上的那条桥用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途中我们稍为进食了一点东西,背包内的粮食还有不少,足够让我们吃上一个礼拜以上,所以眼下最逼切的问题还是武器和……香烟。
「确定要上桥?」我看了看身後,再看了看桥上。「这一去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市区里了……」
「算了,不抽烟一两天不会死的,」老黄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又搔了搔脸颊。「应该……」
「……」我笑着叹了口气,朝公路的远处和对岸的市区看去。「要不……我们先进市区一次?」
「不用不用,」老黄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後用着平时惯用的那种语气笑道。「说不定忙活了半天到时候还是要跳进水里,我这副老骨头可没有那麽多力气。」
「那好,到时候你可别在半路烟瘾发作倒地不起什麽的,我可拖不动你。」我笑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别再常常摔倒吧。」老黄瞪了我一眼。
要回去李涛住的地方那需要走上一段好长的距离,但是我们貌似别无选择,现在这个世道最难找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食物和武器,他拿走的那两把枪和充足的子弹是我们赖以维生的一大重要因素,当然还有对我来说尤其重要的相机。
而且那车子也很重要,虽然路上满是废弃的车辆,但是它们就跟电视上的美名明星一样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先不说它们大多都已经没油了,就算有充足的汽油我们也没有那偷车的技俩。
「当兵没教怎麽偷车?」我问道。
「偷坦克倒有可能会教。」老黄失笑道。
「我操连这麽实用的技能都不教,真不科学啊。」我皱起眉头笑道。
「真教还得了,过几年把那些偷车贼一抓,他妈的全是退役军人。」
「就说,他妈的这叫『退伍军人症』!」我开玩笑道。
「这笑话好冷啊。」老黄笑着摇了摇头。
在桥上看益市,那种荒凉冷清的景象又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虽然说废弃的城市我也见了不少,老黄自是更不必说,但是每当看到一个本来应该是繁荣挤拥的城市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心中总是会有一种不快的情绪,满满的在胸口处游走。
有几座高高的建筑物被我们认了出来,那一刻我俩心里应该都在琢磨:「啊,公安局应该就在那边了吧。」而老黄更可能在想的可能是那附近有烟酒店吗?
看着他这一路挺着猛烈的阳光,那湿透的衣服上沾的都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而且他还顶着那股烟瘾却没抱怨过几句,想来还真是难得。
「快到我们进城的那路口了吧。」我说道。
「应该在前面吧。」正午猛烈的阳光使得老黄不得不皱着眉头,我往前面看去,这高架桥确实是往市区的方向延伸出去了两三条路来连接地面的道路,那应该就是我们进城时所走的路了。
然後我俩很快就放慢了步子,而且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阳光,而是想要去看清什麽。
说清楚点,就是前方两三百米距离左右,就在路口的交汇处停着的那辆车,那辆熟悉的货车。
老黄二话不说就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也认出来了,我们也很有共识地放慢了脚步,像是在警戒着什麽一样缓缓地朝那里走去。
我想他没有立刻飞奔过去可能是因为怀疑当中会有诈,又或是……李涛已经死了,在驾驶的途中被袭之类的。
在我们与货车的距离渐渐拉近的过程中,可以看到它似乎毫发无伤,没有被推翻,没有被打凹,玻璃也完好无缺。
「在地上的……」我看着货车附近的地面,低声说道。「是你的M16?」
「嗯。」老黄没有表示出兴奋或是其他情绪,看起来仍是在警戒的状态当中,也有可能是在思考着什麽。
很快我就走到了货车的跟前,地上的确实是老黄的M16无异,但在M16的旁边,还有一滩已然晒乾的血迹,而且还是一滩相当大的血迹。
老黄又搔了搔下巴,俯下身来朝车子看去,然後又谨慎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才缓缓地往地上那枝M16走去。
「啪」
老黄先是用脚踩了踩,还故意弄出一点声响,在过了十秒左右仍无动静,他这才慢慢的将其捡起,那场景就像一个老人捡起那枚遗失已久的结婚戒指一样。
然後他又慢慢的靠近货车,察看里面有没有人,或是丧屍。
「Clear.」老黄站直了身子,朝我挥了挥手。
「要检查後厢?」我问道。
「当然,」老黄朝里面又看了几眼。「噢,只剩一个背包了。」
「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老黄依然是隔着车窗朝里面到处查找。「而且……你的那把手枪貌似不在……了。」
「什麽?」我皱起了眉头。「等等,可是李涛应该死了吧,连这枪都掉在地上了。」
「子弹都还在,」老黄检查了一遍,答道。「应该是死了。」
「那……就是说,是他儿子把我的背包,还有我的手枪给……拿走了?」我皱着眉头,试图组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没有第二种可能了,就算是有人把他干掉,也不可能不把M16拿走。」老黄走到车後,把後厢的门把打开,里面没有任何生物,而且所有的工具亦一切安好。「至於为什麽这车会停下,我想是车子抛锚了。」
「抛锚?」
「嗯,车子本身没有任何被攻击被破坏的痕迹,玻璃、安全带、车门看起来全部完好无缺,M16掉落在车外的地上,这就证明,李涛是在车外被袭击的,」老黄走回车头,把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并示意我上车。「我们都知道袭击他的不可能是人了,那他不可能在明知外面有丧屍的情况下还走出车外。」
「就是说,车子抛锚停下以後,他下车检查从而被袭击而死……然後车上的小孩因为躲了起来而逃过一劫?」
「嗯。」老黄点了点头,扭动还插在车匙孔上的车匙,几声短暂的发动机声音响起,听起来真的像是抛锚的声音。
「你会修理?」我问道。
「这个当兵的时候虽然没教,」老黄打开车门走了下车,看着我笑了笑。「不过我刚好有学过。」
在老黄修车的期间,我走下车帮他观察附近的情况,免得我们被袭还傻傻的毫不知情。老实说能把老黄的M16还有这车子给找回来,那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至少我们的安全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但让我感到十分沮丧的是,我的相机和那里面的记忆卡依然不知去向。
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回来,还是会像我的母亲,像我的亲人和朋友一样,就这麽消失了,然後不复存在。
「呼,搞定。」
「砰」
「砰」
「躂躂躂躂躂」
我跟老黄都朝车子的後方看去,就是那条朝着市区去的路,或者说清楚点,是从市区上来这公路的那条斜坡,那些枪声还零碎的从那边传来,只见那里有数个年轻人正死命的向这里跑来,不时的回身用手中的步枪和猎枪朝身後的丧屍开枪。
而在他们的身後追赶着的,不仅仅是一群丧屍那麽简单,当中还有着那只身手异常敏捷,满身夸张肌肉的东西。
老黄眯起了眼睛,看了手中的M16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