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门口,两侧各蹲着一头威武的石狮。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在架梯子,两架梯子架好了之后,两人各自爬上梯子把写着“张府”二字的牌匾给取了下来,再把它放置于一侧门边,之后,二人一同把一块写有“百花林”字样的匾额拿在手中小心地爬上了梯子。
萧晨雨从外面匆匆地走来,一个年长一点的伙计看到了,道:“萧姑娘回来了。您看看这样成吗?”
萧晨雨看了看他们手中的匾额,道:“李叔这边再高一点......太高了,下一点点......再高一点点。好了,就这样了。”
而后,两个伙计爬下了梯子分别在大门的两侧挂上了两个喜庆的红色灯笼。等做完这些后,伙计问萧晨雨:“姑娘看怎么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萧晨雨道:“这里就这样就行了。李叔,等会你们把‘张府’的匾额送到衣坊中来。”
这就是萧晨雨离开太子府后居住的地方。知道萧晨雨想在外面开一家铺子,这是太子动用人脉关系给她找的一处宅子。由于这宅子的主人早几年前迁到外地去了,这宅子就一直空着,宅子一直空着也不好,现在萧晨雨又需要,太子就帮着牵线,让萧晨雨租了下来,虽不是京城的闹市区,但那租金也是相当便宜的。
出了太子府后,萧晨雨也恢复了原来的名字,不再叫小喜了,她所招的工人都唤她“萧姑娘”或“姑娘”。到这才两天,萧晨雨便找人把这从里到外全都打扫修整了一番,而她自己则每天都在外面跑。由于是租来的房子,出于对主人家的尊重和礼貌,萧晨雨吩咐工人把原来张府的匾额送到自己屋中,等以后自己不在这了,可以把匾额还给原来的主人。
萧晨雨除了继续以前种花的老本行外,还准备开一个衣坊,专门卖女子穿的衣服。当然了,这些衣服一定要与别人的衣服有所不同,所以萧晨雨准备自己设计一些别样的衣服样式,再经过宣传,加上自己以前在京城中的知名度,要养活自己应该不是很难。
很快的,萧晨雨就招来了十几个擅长刺绣的姑娘,她们以后就负责衣坊的工作;还招来了两个姑娘,她们以后就帮着萧晨雨照顾花草。还有厨娘,劈柴挑水工,门房,另外还有负责搬运货物的苦力。等一切准备就绪后,萧晨雨那集服装和花草的百花林就正式开始运作了。
这是一处多进庭院的大宅。萧晨雨把前堂做店铺,往内的院落是这里几个男子的住房,再往内是中井,也是整个大宅居中的部位,这里是萧晨雨栽种花草的地方,再往里还有两进院落,依次是衣坊,仓库,厨房也设在这里。最后是衣坊中姑娘们的住房,这里的院门基本是关着的,只有姑娘们集中进出时才会打开。
在衣坊中,每天萧晨雨都会拿着自己连夜赶出来的样衣教衣坊中的姑娘们制作。同时,在社会上,萧晨雨也通过各种途径给百花林做宣传,不管是大街小巷、茶楼戏院,所有的人都能知晓百花林半月后开张,到时会有一场特别的服饰展。为了在开张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准备好,萧晨雨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般滴溜溜的转,同时,百花林的门口还贴出了要招一名男掌柜的告示。相对于萧晨雨在百花林耗费的精力而言,她在花草的管理上就冷淡多了,只是在花盆里播上种子,再告知两个姑娘每天的照料事宜,之后两手一甩就再难找到踪影了,两姑娘很怀疑曾经太子府中小喜姑娘那“百花仙”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或许这萧晨雨和那小喜姑娘本就是两个人,只是盗用了别人的名号而已。
距离萧晨雨百花林衣坊开张还有五天的时间了。这天中午,午饭过后,萧晨雨换了前两天刚买的一套男装、鞋袜,把一头秀发高高束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唰”的一声把扇子打开,轻轻地摇了摇,铜镜中一个完美的翩翩佳公子便出现了。
群芳楼,京城中的二流妓院,像这样的妓院京城中可是很多的。此时正值日中天,楼中不见半个客人的身影,群芳楼中的姑娘们还在睡觉。
此时,群芳楼门前迎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年轻公子摇着折扇,缓缓地步入群芳楼内,立即有龟奴上前来,看萧晨雨衣着华贵,仪表堂堂,只是面生的很,以为是谁家刚成年的公子,初次来逛妓院,不懂妓院的规律,便开口道:“公子,您来得早了,姑娘们尚未起身呢,要不公子先到楼上去品茶,还是晚点再过来?”
萧晨雨道:“本公子不是来找姑娘的,你去把群芳楼的妈妈叫来,本公子找的人是她。”
龟奴道:“不知公子找当家的有何贵干?”
萧晨雨道:“你们群芳楼既是开门做生意的,本公子自是找她谈生意,难到还找她谈情说爱不成。”
龟奴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道:“公子找当家的谈生意?”
萧晨雨道:“怎么,莫非是看本公子付不起银子。”
看他一身行头,龟奴讪笑道:“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把当家的请来。”
萧晨雨站在大厅中,看这群芳楼环境还真是香艳暧昧,在大厅角落放置着两幅屏风,屏风上各绘着一幅引人遐想的美人图。
很快,群芳楼的老鸨便带着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席卷而来,看到萧晨雨道:“哟,好俊俏的公子,公子找老身有何事啊?”
萧晨雨道:“男人来逛妓院自然是来找女人,来给妈妈送银子的。”
老鸨听了,拉了萧晨雨便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公子楼上请,咱们楼上说。”一边尖着嗓子喊,“邓子,上茶。”
远远的,有人应了声:“来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俊俏的公子哥了,而且看样子还嫩得很。老鸨边上楼,边不忘在萧晨雨身上掐油。萧晨雨暗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老鸨拉着的手。
上得楼来,两人坐于桌两边,老鸨问:“不知公子贵姓,如何称呼?”
萧晨雨露齿一笑,道:“小姓萧。”
此时有龟奴端上了香茗,拿起桌上茶盏,给两人分别满上,道了声:“公子请慢用。”便转身离开了。
端起茶盏,看着面前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三分的少年,老鸨觉得这茶水都是甜的。同样的端起茶盏,萧晨雨想用此挡住老鸨如狼似虎的视线。
过了好半天,老鸨才想起正事来,问:“萧公子,我们群芳楼的姑娘们个个长得美若天仙,那服侍客人也周到细致,绝对能让到这里来享受的男人感觉到舒服尽兴。这玉钗姑娘便是我们群芳楼的花魁,她每天晚上的客人都是排得满满的,幸好今儿个公子您来得早,客人们都还没来。只要您一句话,这玉钗姑娘今儿个晚上就是公子您的了。这玉钗姑娘的功夫可非一般姑娘能比的,绝对让公子您流连忘返,快活似神仙。”
萧晨雨忍住心中的恶心及厌恶,道:“这花魁姑娘的功夫本公子怕是消受不起,还是换些个别的姑娘吧。”
老鸨道:“群芳楼还有‘春夏秋冬’四位姑娘,她们也是仅次于玉钗的,对于初次到花街柳巷的少年公子,她们可是会很耐心和细心的。而且她们四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凭君喜欢,任君挑选。”
萧晨雨道:“妈妈还是给介绍几个能弹会唱的清倌罢,在下还是更喜欢清纯一点的女子。”
老鸨道:“原来萧公子喜欢清倌啊,那公子可是找对地方了,不管是唱曲儿还是弹奏乐器,群芳楼的清倌可是京城中有名的。”
萧晨雨道:“妈妈说得在下心动不已,那劳烦妈妈把姑娘们都请来让在下看一看,如若有在下中意的,那银子自是少不了妈妈的。”
老鸨一听有戏,自是更卖力了。
出现在萧晨雨面前的是九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而她们的服装也是红白蓝紫各不相同。老鸨道:“萧公子请看,这几个姑娘都是群芳楼中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穿绿衫的姑娘叫新月,擅长琵琶;穿粉衫的叫红玉,善舞;穿蓝衫的叫阿娇,擅唱曲;穿黄衫的叫依依,擅长古琴;穿......”
由于是在风月场所中过日子的,她们的衣服就显得比较单薄,打扮也大胆挑情。
萧晨雨站起身来,围着她们转了一圈,把这些女子的身形样貌看了个大概,道:“请问妈妈,这些姑娘中,谁是头牌?”
老鸨眼神闪了闪,道:“公子说头牌啊,她这几日身子不适,暂不见客。公子可以试试这几位姑娘,她们能歌善舞,比头牌也分毫不差。”
得知萧晨雨要包下几位姑娘,在这期间还要带着她们离开群芳楼,老鸨就不同意了,道:“萧公子啊,不是老身不同意,只是栽培这些姑娘可是花费了老身毕生的心血,如今您要包下她们,老身自然乐意,只是要带离群芳楼,这就不合规矩了,要是公子一去不复返,老身找谁要人去。”
萧晨雨道:“原来妈妈是担心这个啊,在下是百花林的,当家是萧晨雨萧姑娘,这下妈妈可以放心了吧。”
老鸨道:“口说无凭,老身也不认识公子,更不曾见过那百花林的萧姑娘,这让老身如何能信。”
这事让萧晨雨犯难了。
正在萧晨雨犯难之际,一个年轻的公子摇着折扇缓缓地走进来,边走边说:“原来妈妈在这啊,本公子正找你呢,”一看屋中这阵势,又道,“这群芳楼的姑娘什么时候改在白天做生意了?”
老鸨忙扭着腰肢迎上去,满脸堆笑,道:“哟,原来是谢公子呀,今儿个这么早,不知公子今天看上哪个姑娘了?”
谢公子,当朝宰相的外甥,其父也在朝为官,虽不及宰相位高权重,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谢公子是家中次子,次不如长,其父对其也不是非常严厉,只因其天之聪慧,为人处世又极为圆滑,其父倒也不处处拘着他,如此,他才能三天两头地到妓院里逛。萧晨雨曾到谢府去种过花,而且他们彼此认识,萧晨雨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谢公子道:“本公子今天来听雨桐姑娘听听曲,姑娘们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想到这头牌雨桐心中就来气。这不顺的事儿今天怎么都赶一块来了,老鸨只得陪着笑脸道:“真是不凑巧,雨桐姑娘这几天身子不适,不能见客,要不谢公子今天换别的姑娘吧,您看,这儿这么多姑娘,谢公子可以随便挑。”
“谢公子”萧晨雨唤了一声。
听到有人叫自己,这谢公子回过头来,看到一俊俏的少年正看着自己,谢公子本来并不太注意他,自己向来都是过目不忘,现在仔细一瞧,感觉这人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感觉有点奇怪,如此相貌出众的少年,自己怎么会想不起来。
看到他这副情景,萧晨雨便知他必是不认识自己了,道:“去年在贵府上,谢公子与在下一同赏过‘醉芙蓉’,不知谢公子可曾还记得?”
一同赏过“醉芙蓉”,一听这话,谢公子立刻想起一个人来,“小喜......”硬生生把姑娘两字给咽了下去,谢公子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晨雨道:“这下现在在百花林中做事,百花林要办个服装展示会,萧姑娘让在下到群芳楼雇几个姑娘去帮忙,只是妈妈不认识在下和萧姑娘,不愿做这门生意,在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谢公子问:“群芳楼中的姑娘能帮得上什么忙?”
萧晨雨道:“就是请她们在当天穿上百花林的衣裳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别人能看到百花林的衣裳与众不同的地方,事情如果办得不好,对群芳楼也毫无损失,如若事情办成了,群芳楼的姑娘也一样能为众人所知。”
谢公子一听这话,就对老鸨道:“妈妈是因为不认识这位公子的原故吧,其实妈妈大可放心,萧姑娘谢某认识,她是从太子府中出来的,在京城中也算小有名气,面前这位萧公子谢某也认识,谢某向妈妈打包票,她们绝不会框了妈妈的,日后要有什么事,妈妈只管来找谢某,谢某定给妈妈解决。”
听谢公子如此说了,老鸨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再说了,这谢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到时真要出了什么事还不至于会赖账;再说了,太子府中的小喜姑娘“百花仙”出了太子府后,改名萧晨雨,办了个“百花林”,在京中也闹得沸沸扬扬,如果真能像这姓萧的少年所言,群芳楼的姑娘能因此成名,那群芳楼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如此,老鸨自是满心欢喜的应下了此事。
萧晨雨与老鸨谈妥了价格后,到大街上雇了辆马车,带着从群芳楼中包下的六位清倌登上了马车,马车载着几个人往京城的一处民宅驰去,在一处民房前停了下来。萧晨雨带头下了马车,付了车钱后,萧晨雨推开民宅的大门,径直往内走去,群芳楼中的几位姑娘也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萧晨雨在京城中购置的住房,在这座民宅中,萧晨雨告诉了几位姑娘请她们到这来的目的:“各位姑娘,在下姓萧,帮百花林做事,请几位到这来是想请姑娘们帮个忙。不知几位听说了没有,百花林的衣坊要办个服装展,但需要几个人穿上这些衣服,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这些衣服被穿在身上后的效果,几位姑娘就是这下请来试穿这些衣服的人。”
几位姑娘都觉得好奇:“试穿衣服?”
萧晨雨道:“是的,试穿衣服,到时会有人送来衣衫,几位只要穿上让别人看就行了。”
有人问:“百花林办的那个什么服装展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既是三天后,那这三天里我们该做些什么?”
“这三天里,要让你们练习一下,怎么样做才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还要让自己身上的衣服配饰能更好的衬托出自己的特点和气质,让人能更容易的记住自己。”
“几位姑娘先来说说各自的特长和喜好吧,这样才能根据每个姑娘的不同选择不同的衣服,事成之后,在下保证,各位姑娘的名气也必能大涨。”
等萧晨雨回到百花林的时候已天黑多时了,让大伙奇怪的是,姑娘今天怎么一身男儿打扮,而且还一身的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