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着刘宿摇晃想确定刘宿已经酒醒了没有:“什么,你要一个人去武都?”
刘宿一扬手,拨开许文的手,一脸颓废和忧郁的样子,连胡子都没有刮,认真地点点头。
“你简直是胡闹,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简直比我还胡闹。”许文大声训斥说。
“我知道的,所以现在才可以去。接下来的冬季战事会平息一断时间,在春季到来之前,我会回来的。”刘宿辩解说。
“你走了,这里的事谁管?”许文依然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说,与刘宿相识那么久,在他看来,刘宿很早以前就已经是非常稳重的人了。现在居然要为了去见一个女人,抛下大军深入敌人中心。
“不是有你和陈吴吗?”
“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大军?”许文用好像看见可笑的事情,带着滑稽的语气说。
“你不懂,她要结婚了,我想把她带回来。”刘宿争辩着。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为了女人抛弃军队、兄弟!”许文大声的反对着。
“我没有抛弃你们,我保证,春天之前一定会回来的!”刘宿匆忙地说,他并不想伤害他和许文之间的感情,“你和小妍,你们都是我的命啊!”
许文听了,想对刘宿再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转而对在一旁一直微笑的陈吴说:“喂,你好歹说些什么啊,一军统帅,这样做传出去成何体统?军心也不会稳的啊!”
陈吴摇了摇头,出许文意料地说:“这种事别人没有资格去评判到底是值还是不值。侯爷想去,我并不反对,现在时机还是可以去的。这种机密事情,士兵们不会被告之的。”
“你居然也……”许文一副无奈的表情,被气得摔门离开了。
虽然许文很反对,但是刘宿心意已决,因为这样拼命地想办法离开洛都,想夺回一切,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杨妍在一起。谁知道杨妍要和他哥哥结婚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杨妍心甘情愿的,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的,如果他假死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杨妍已经他真死了,那么答应和他哥哥结婚是出于本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重新出现在杨妍面前,杨妍就会和他走的。
“可是,我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也应该知道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刘宿有点失望地想道,接着,他给自己编造了许多个理由来证明这不是情愿的。
几天后,刘宿在交待好后幽州的事后准备上路了,只带了几个心腹随从,乔装成了商人的样子就北上了。虽然走的时候,许文还在和他生气,但是这几个跟随他一起上路的手下都是跟随许文多年,忠心耿耿且武艺超群的家伙。
“那家伙明明那么关心我,却装得那么生气。”刘宿心理感激地想道。
像刘宿这样并非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情况下,尽管加快了速度,但是去武还是需要花费一个月左右的时候。
时值初冬,刘宿他们越往北走,天气也变得也来越寒冷,以至于已经开始飘下纷飞的雪花。
在走了三十多天的时候,刘宿他们到了一个白雪皑皑冰封小镇,一个离武都只有一天路程的小镇。纯白安静的雪已经把这小镇安抚进冬眠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走在街上,像刘宿他们在这样的大雪天还在赶路的人几乎看不见。
一个随从打了个哆嗦,落进他领子里的雪花并不像他在空中般给他欣赏的美丽,只是化成了雪水冰冻着他的肌肤。在南方长大的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寒冷。
“老板,我们休息下,喝点酒暖下身体吧。”这个随从忍不住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为了不暴露身份,老板是他们约定的叫法。
刘宿点了点头,带着一帮人进了小店。
“客官,大雪天还赶路呢?你这是去做生意吧?”小酒店的老板面带笑容地说。
“是啊,有点货和一个大人物约好了,一定要送上去。”刘宿撒谎说。
“唉,那真是辛苦了,这样的天气很不好走呢,各位要点些什么呢?”
“那就劳烦你给我们来点好点的酒和热菜吧。”刘宿口气和善地说。
“好的,各位请稍等。”说完酒店老板就转身进厨房了。
就在刘宿他们坐定之后等待食物的时候,又进来了一帮人,人数比刘宿他们还多两倍,有十七八个,而且个个都带着武器,也不急着坐下,而是分配了几个人守住门口。
武国虽然尚武,对武器的禁令也不是很严,但是在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十几个人这样的私人武装也绝对很少见的。
刘宿发现他们有在意无意地望着自己,不用他说,经验丰富的随从们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把一直带着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听见动静的老板从厨房里面出了来,意外地发现来了如此多的人:“哎哟,今天来的人真多,忙不过来啊,各位想吃些什么啊?可能等的时间有点长。”
“闪开。”不速之客中的头头大声地朝小酒店的老板喝道,同时抽出了武器。
是南方人的口音,刘宿心里一惊,喊了一声:“拿家伙!”
随从几乎是和刘宿同时从箱子的暗格里抽出了武器,亮在了来人的前面。而这些不速之客们也同时拔出了武器,两对对峙着。
“你们是什么人?谁叫你们来的?”刘宿稍着惊慌地说,人数上相差太多了,而且逃跑的路已经被守住了,如果是想要来取他命的,他几乎已经跑不了了。
“侯爷,我们一直想多谢你帮我们从沙漠里带出来,现在是特地来送你上路的。”领头的家伙说。
刘宿想了一下,认出了那个人,是当初他第一次去见陈吴的时候,领路的人。
“我认识你,是陈吴让你们来杀我的?”刘宿说。
“没错,是陈大哥的命令,大哥说了,你利用完我们后,迟早会杀了我们,所以他决定先送你们上路。”领头的说。
“他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杀害你们,你们是我能从洛都逃出来的恩人,我怎么会那么做?”刘宿想试着说服对方,就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拼得过对方的。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来跟着你打天下,如果成功了,我们自然是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是我跟着大哥多年,大哥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领头的挥舞玩弄着手上的刀说。
“别这样,如果你们现在就停手,我既往不咎,我以武国祖先的名义发誓。”
“如果在我们动手前,我们可能会考虑下,但是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现在嘛,就算你是真的我也不敢信,废话不多说了,动手!”说着领头的刀一挥,已经等了好会的人其他人一拥而上,这样的人数优势让他们显然认为可以轻松拿下面前几个人的首级。
但是他们判断失误了,虽然人数上占了劣势,但是刘宿的这几个随从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最先冲来上抢着想拿功劳的人的出手被对方一个巧妙的闪躲后,还没转起头,那个闪躲后的人的刀已经精确而有力的砍在了他脖子后面,顿时鲜血飞溅而出,撒了旁边的刘宿一身,空气是刹那间充满了血腥的杀意。
其他几个冲得比较快的也受到些伤,退了回去,小心地围着刘宿他们。
“从几个方向一起上,他们人少。”领头的鼓气说。
“靠着墙壁打。”刘宿冷静地说,和几个人随从一边相互靠着退向了墙壁,与其被对手几面攻击,不如断了自己一路,安心面对面前的人。
这时,先前被吓呆的酒店老板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疯似地害怕的想冲出酒店,结果在门口给陈吴的人一刀砍翻在地。
随从中一个比较有威信的人开了口,认真地对刘宿说:“侯爷,我们几个保着你出去,你出去后就别回头,骑上马就跑。”
“可是……”刘宿摇了摇头,“朱守,我不能留下你们。”这几个随从虽然只是手下,但是与其他死去的士兵不同的是,他们都和刘宿有过些年的交情,当初他在许文那里玩乐的时候,就经常和这些人在一起,而且这些人都是许文的亲信,如果这样死了,恐怕许文也会非常伤心。
“侯爷,如果不这样,恐怕我们都逃不出去。”朱守坚持地说,“保护你是我们从少主那里接受的命令,而且,只有你活下去了,才可以给我们报仇。”
刘宿突然想起来要问陈吴的手下一个问题,带着点恐惧的预感问:“我在幽城的人怎么样了?”
“许文大人他们吗?你上了黄泉路后自然会和他们相见的。”对方领头的人得意地笑着说。
刘宿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不可能三个字拼命地要从他喉咙里窜出来,却带着发抖的身体有点不听使唤,脑子一阵短路。
“啊,我和你们拼了!”刘宿的随从中的一个和许文感情比较要好的人冲了上去,和对方拼杀了起来。
朱守用严厉的,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对刘宿说:“侯爷,我们的仇就交给你了,请你为我们报仇,马上逃出去。”
“请侯爷为我们和少主报仇!”另外几个人也纷纷一边表态,一边杀了上去帮忙先前冲上去的人。
刘宿强忍着悲痛,振作着,他明白如果想要复仇,他必须得离开,哪怕是牺牲这些近乎兄弟的手下。
“那劳烦各位了,我一定不负所托,一定。”刘宿说着和朱守朝另外几个人给他杀出的一条路冲出去。
“妈的,这些人疯了,招招要命,只攻不守了。”一个陈吴的手下叫道,被刘宿的随从们吓到了。
“围上去,我们人多他们那么多,怕什么!”领头的人再次叫道,自己了冲了上来来阻止刘宿离开。
受到鼓励的陈吴手下开始冲得更猛了,一声熟悉声音的惨叫,一个随从被砍到了手臂,倒在了地上,同时另外一个敌人的剑马上刺了上来,穿过了他的肚子,带着腥红从另外一端穿了出来。
刘宿已经快到门口了,而他的随从们也已经逐渐吃不消了。
“快走。”朱守一刀砍翻守着门口的人的同时,一脚踹向了关着的门,门栓“啪”的一声应力断成了两断,门被打了开。
心思混乱的刘宿在跑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飞扑摔出了门,一脸蒙在了雪地之上,冰凉的雪刺激着他的面部感观,而他身上沾染的血也染红了雪地。
刘宿踉跄地从地上趴起来,外面还有一个在看着马的陈吴手下,发现刘宿后朝他冲了过来。刘宿一个躲避后一剑砍在了对方的脸部,并伤到了对方的眼睛。被疼痛折磨着的陈吴手下在雪地上惨叫着翻滚着,血流得到处都是。
刘宿快速地爬上了自己的马,看了一眼酒店的门,朱守正一人把对方拦在了里面。
牵引缰绳,刘宿让马转过方向,朝着武都撒开马蹄飞奔而去,背后传来的打斗声也被淹没在了舞落的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