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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魔之右翼

(1)

待杀戮终止,屋子里耀眼的白光缓缓寂灭,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殷红。锦凌平静地转身,将床榻上的女孩揽在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哥哥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小幽的脸上有安心的笑意,双眼缓缓合上。

“小幽,你先睡会。”锦凌伸出带着玉戒的左手,放在小幽的胸口上,结出淡蓝色的气流,散发着微凉柔和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注入女孩体内,随着蓝色气流的融入,女孩苍白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

是的,就是这种力量,汹涌澎湃,在体内激荡呼啸,近乎一片汪洋,正是天生继承的仙境化镜技能,虽然离父亲那种巅峰状态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随意运导出来的气流替人护心保脉,绝对没有问题。

锦凌缓缓输了口气。

这就是仙境化境中最基础的一种运导力量“护”之力——仙境化境居五域力量源之首,是靠着用意念来支撑起的运用方式,因此所涉及的范围很广,不管是攻击还是疗养严重的内伤,都是非常有效的,有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他抬起头来,望向空荡荡地木屋另一头,那里,太阳的光芒绚丽温暖,却不见人影。既然力量恢复了,那么刚刚那个幻觉是真的,可是魔呢?

暗自思索间,只觉眼前太阳的光芒扭曲旋转,光束下的尘埃像是陷入巨大的漩涡般,盘旋围绕,渐渐凝聚出一道人影。洁白的衣袍翻飞飘扬,宛如九天之神,有薄薄的雾气袅袅升起。

“主人”隔着隐隐约约的雾气,白衣男子朝着锦凌欠身行礼,淡金色的阳光下,他披着白色华丽长袍的风帽,温文儒雅的脸庞是不染纤尘的英俊迷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若无害的天使,抬眸间,细长上的睫毛在初冬的风中微微颤动,宛如飞舞扑闪的蝴蝶,灵秀俏皮,然而就在这两条生动的苍郁下,却有着一对茫然空洞的眼睛,那微略发黄的眼白,漆黑如墨的瞳孔,没有丝毫神色和波动,像是盲人的眼,但是当你注视着它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正专注地看着你。

锦凌握紧颤抖的双手,压制住心中莫名激动的情绪,问:“你是谁?”

“魔之右翼,花影,主人最忠实的守护者。”名叫花影的男子向前跨出一步,看着自己的主人,笑得清雅。

“是与我签订契约的魔么?”锦凌深深呼吸一口,鼻喉间瞬间充沛了血的味道,浓烈腥甜。

“只是魔的羽翼,受命保护主人,直到主人愿望实现的那一天。”花影微笑着解释,眼神空洞无神,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少年脸上原来如此的神情。

身为曾经叱咤五域的仙境伊主之子,对于这种以灵魂为代价召唤邪恶守护的传闻,锦凌自然是听过的。他知道,契约签订的双方有着同生同死的牵绊,也就是说,在契约被签订者灵魂没有依附给魔鬼之前,契约双方谁也离不开谁,相互之间也具有绝对的信任。不过为了确定这个事实,白衣清俊的少年张了张嘴,继续问:“如果没有实现呢?”

“花影与主人同死。”

“那么,实现了,我的生命归魔所有?”

“是的,主人,在此之前,花影归你所有。”

“你不会背叛?”

“绝不,如果背叛,契约自动冻结,花影将无法得到主人的生命。”

“那你知道我的愿望么?”

“恢复力量,复仇?”这次,花影有些不确定了,他望着主人,眸子依旧空濛无色。

点了点头,锦凌回答:“我要整个异世界。”

“要对抗虚么?花影的力量还没有那么强。”

“你怕了?”

“我担心没有办法为主人实现愿望。”

“你的力量是什么?”

花影没有急着回答,他的嘴角保持着好看的弧度,然而身影已经缓缓消散,无影无踪,而就在一个瞬间,锦凌还来不及眨眼,白衣俊美的魔之翼再度现身,白衣翻飞,没有任何变化,锦凌疑惑,“就是隐身么?”

花影摇了摇头,声音温暖如同春日的阳光,他说:“主人,你看看这间屋子。”

锦凌不解地抬眼,冰蓝色眸子蓦然收缩,只见破旧的木屋里干净整洁,满地血迹与肉块已经没有了踪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

“这是花影独有的天赋,极限的速度以及你所说的隐匿。”花影解释,他抬起右手,食指轻弹,一个盛满污水的铜盆出现在手中,而左手握着一张锦帕,“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主人。”

此时,锦凌才看到,花影修长的十指间缠满了找不到端点的丝线,缕缕柔软,晶莹透明,像是银白色的头发。锦凌想,刚刚花影应该就是用这根丝线切割月恒的吧?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打量的目光,花影解释:“这是花影的随身武器银魂。”

“你的力量有多强大?”锦凌重新抬起头来。

“如果用凡域术法师的等级来衡量的话,应该是介于圣者高阶与仙踪低阶之间。”

锦凌瞳孔收缩了一下,“什么意思?”

“五域中,仙境修化镜,魔门修神寂,魂陵修渊灭,灵界修羽幻,凡域修术法,然五域依次相克,仙克魔,魔克魂,魂克灵,灵克凡,也就是说,如果灵界羽幻师对凡域的术法师天生就有强大的克制性,凡域术法是五域中最低等的存在。但是魔之翼不同,我和左翼花魂是五域中另类的存在,不修炼任何法门,也不会受任何一域的牵制,我们天生继承了强大独特的力量。怎么说呢,就类似于五域中最神秘的一个族群,夜家族一般。”

锦凌低垂着眼帘,盖住了眼中闪现的惊讶。类似于五域中最神秘的夜家族么?他忽然笑了笑,“为什么来的不是左翼,是你?”

“左翼的力量是强劲到变态的攻击能力,但是魔说主人需要花影。”

“何以见得?”

“主人应该在逃命吧?花影的速度和隐匿本事都是不同凡响的。”花影如是回答,没有丝毫自夸的意思。

而锦凌却是被这句话点醒了般,他说:“或许,他们是在追杀我吧。隐匿么?我看变成银月家族的废物三少爷倒不是没有好处,这个身份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主人英明。”

(2)

的确,对锦凌来说,面临各大伊主的追杀,银月锦凌着个身份是最适合隐藏的了,毕竟不会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废物。既然力量恢复了,那么就不要对不起自己,复仇计划将会面面展开,而最重要的是唤醒双子星之力。

想到这里,锦凌的心情又沉了下来,破旧的衣袖下,他握紧拳头,左手拇指上微凉的气息传遍全身,熟悉而亲切,他淡淡地道:“既然你知道双子星之力,必定也知道,一个人是无法继承双生的力量,我还有个妹妹,她所继承的是光星之力,只是在那场战争中,我们失散了,至于能否寻找到她,就得看我能否用暗星召唤到她的光星。”

既然真的是以灵魂为代价的邪恶守护,那么就不需要隐瞒,因为契约双方本就该是绝对诚信的,因此,关于孪生妹妹失散的事情,锦凌没有打算瞒着花影,相互间表明心事,对于双方都是有益无害的。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魔会主动来找他,亦或许魔早就知道他的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白衣清俊的少年看着花影,问出自己的疑虑,“魔为什么主动找我签订契约?”说话的时候,他冰蓝色的眸子泛着森冷的寒意,像是冰冻千年的古井。

“主人,你是双子星继承者,代表阴暗一面的暗星,魔本属于黑暗,况且戒指与主人心性想通,主人心灵波动过大,戒指便有所反应,而主人还不懂得控制这种暗力的传播。这种力量,魔很感兴趣。”

“原来想拥有我的生命,是因为这股力量。”

“是的,主人,魔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交易。”花影直言不讳,不过锦凌觉得这样很好,既然要合作,还是坦然得好。

“好吧,既然你这么坦率,就这么定了吧,我信你,你叫花影么?以后我就叫你影吧。”

刚刚缔结契约的主仆二人一问一答,出人意料地,竟然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达成共识,非常默契,而花影的解释正如锦凌所想的那般,这便是魔之翼与契约签订者同生同死的牵绊。

既然签订了契约,那么意思就是,花影现在便可以接受锦凌的任何命令,对此,锦凌表现地很从容。目前,他的目标极为明确,首先就是要彻底了解这个世界,毕竟银月锦凌从来就没有出过圣德城,残存在头脑中关于世界的认识是有限的,而且他需要培植一方自己的势力,尽管对虚来说,太过渺小,不过百足之虫溃于蚁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伸手揉了揉床榻上女孩的头发,然后打量着破旧的木屋,对花影道:“影,你先找人把房子改造一下,然后迅速调查整个凡域,寻找可以供我利用的势力,同时观察一下自我来到凡域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前倾,俊美的花影极度优雅地欠身行礼,态度卑谦有礼,“花影定会尽心尽力。”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绚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风,俊美儒雅,显然并不因为主人安排的任务感到不耐。直到后来锦凌才知道,身为魔之翼,花影有着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智慧,但是没有感情与色彩,世界在他的眼中是苍茫的白色,他只知道服从主人,他的智慧只为主人而存在,他不过是一个有着人类智商的傀儡而已,仅此而已。

花影确实是尽心尽力的,仅仅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原本阴暗潮湿的茅草屋竟是焕然一新,脱落的梁柱,褪色的门楣全都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崭新的木屋,结构精致,掩藏在翠绿的竹林深处,在阳光细碎温暖的光芒下,典雅如同娇羞的少女。不知情的人如果看到这样的木屋,一定会猜想这里是不是住着血统高贵的贵族少爷,很有品味,而构建木屋的材质都是名贵的黄花梨木,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包裹着阳光的味道,舒爽清凉。

小幽还没有醒来,她被包裹在白色华贵的绒毛披风里,嘴角还带着合上眼睛那一瞬舒心的笑意。锦凌轻轻将她放在雍容的狐皮软榻上,盖上柔软的白色莲花锦被。这是一间简洁明朗的小木屋,室内陈设也极为简单,除了女孩所在的软榻,便只有一台供着熏香的矮机和一个梳妆桌。透过梳妆桌旁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大片的紫竹林,有徐徐风吹来,带着冬日的凉意。

而此刻,白衣出尘的花影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去完成锦凌所下达的任务去了。不过就在十分钟前,他还云淡风轻地站在木屋外,手中银丝软绵温柔,准确无误地在木屋内飞舞旋动,不到一刻,花影停了下来,向他的主人宣布,主人,花影已经将幽小姐梳洗完毕。

震惊之余,锦凌也有一丝宽慰,毕竟两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子,还是有诸多不便的,现在知道花影有这样的本事,倒还省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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